第二十四章 素姬有请
几人又等了一等,直到吴王那拨人走了,他们才站起身离开。
一夜无话。
第二日清早,李沐吃完早饭,吴光府里一名管事就恭敬地来跟自己说凤仪楼里来人邀请自己去一趟,说是素姬姑娘有请。
李沐点点头,倒把那管事羡慕得紧。昨晚的故事早就在这吴都里传开了,尤其这府里更是尽人皆知。
门外一辆马车,一个年轻小厮见到自己便恭敬地迎了上来。待李沐进去之后招呼车夫一声就出发了。
昨晚是好几个人一起来的倒没什么,今天一个人来逛青楼怎么说也是瘆的慌。幸好不是在二十一世纪,不然自己还真不好意思来。
不一会儿就到了那凤仪楼门前,马车却没有停,径直过去之后又往后面巷子里折去。
正在疑惑时,只听那小厮恭敬说道:“公子,到了。”
李沐下车,发现这里是一段十分清静的石头巷子,跟前面那热闹非凡的景象截然不同。
自己面前是一面围墙,墙上一扇朱红大门紧闭着,门旁一副对联写着“青衣柳巷慕褒姒,烽火连天笑君王”。
李沐默念,不由得小小诧异。这两句话说是当年商朝末年烽火戏诸侯的故事,放着这里可是有些特别了,与青楼之地的风格明显格格不入啊。
正想着,那小厮轻敲两下,便垂手侍立一旁,等了一会,门轻轻开了,一个七八岁左右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探出头来,瞅了门外一眼,看到李沐,不由得皱了皱小鼻子,像小大人一样摇了摇头,有些嫌恶地说道:“罢了!罢了!既然来了就进来吧,你们这些俗人总是想打扰小姐清静!”
李沐哑然失笑。
“小丫,又胡闹了,不准怠慢客人!”门里传来一声柔柔的嗔怪。李沐听得分明,正是那素姬的声音。
那小丫吐了吐小舌头,心虚地转头看了一眼,似乎是干坏事的小孩子被家长抓了个现行似的,看得李沐直发笑。
看到眼前这贼眉鼠眼的男人笑话自己,小丫故意摆出凶巴巴的样子狠狠瞪了一眼李沐,嘴巴嘟得老高,只是怎么看怎么可爱。
不过,小丫倒也没再继续为难李沐,乖乖拉开门让李沐进来。
这里面竟然是别有洞天,俨然一个小假山园林。
那素姬就站在门后,面容清丽,眼如秋水,口如含朱,见自己到来,微微行了一礼,李沐还礼。
今天这女人依然一身素洁的衣裳,只是额外加了一件白色狐皮大衣,手上一个精致青铜小暖笼,看来对素白情有独钟。
“大清早打扰公子,还望见谅。”
“姑娘客气,能得姑娘邀请是在下的荣幸,好多人羡慕都羡慕不来呢。”李沐谦逊,心里却想,300金啊,只是来聊聊天——这女人的身价比起后世那些大明星也丝毫不差了吧。
素姬微微一笑,“想着公子快来了,素姬刚刚泡了一壶好茶,这会时辰正好,请公子品尝一二。”
说完,便引李沐走向不远处的茅草凉亭。这亭子夏天估计是没有外围这一圈防护的,冬天特意加上了。
亭子里面茶具、古琴一应俱全,十分雅致。
那素姬招呼李沐在桌旁坐下,便开始换水、温洗杯具、斟茶,姿态优雅,一举一动莫不让人赏心悦目,丝毫没有风尘气。
这素姬果然是一种别样的风情,做起事来很容易就沉浸到自己的世界里去,如果是在荒郊野外绝对是隐士一流了,这样的女人实不应该待在这种迎来送往的环境里。
都说自古红颜多薄命,今观之,果然啊。
想着,李沐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
那素姬抬起头来,平静的眼睛里闪过些许疑惑,“公子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李沐摇摇头,“只是看到姑娘如此风华,感叹不该生活在这种肮脏的环境里而已。”
素姬听了,淡然一笑,“公子可是说玩笑话了,你说这里肮脏,我却觉得那些姐妹们比大多数男人不干净个千百倍?她们的身子固然是污了,可是那心底的心机反而少得多。再说这人生的事哪能都说得定?出生在哪里,又生活在哪里,岂是每个人自己能够决定的?”
李沐听了,有些诧异,稍微一礼道:“看来姑娘想的跟常人不同,是在下俗气了。不过说到人生命定的事,在下却不敢苟同。人又不是死物,会跑会跳会思考,又如何是别人能够圈得住的?若每个人都如姑娘这样想,这世上如何有夏商周的更迭,如何有贫寒子弟的后来居上。很多人抱怨环境不好又难于改变,只是因为心有牢笼罢了。心中有牢笼又何处不是牢笼呢?”
说完,也不管那素姬在沉思什么,自顾自端起一杯茶喝了一口,本想装装雅士品茶的样子,但是尝了半天也不知道是什么味,心道反正自己也没准备搞定这小妞,也懒得拼命留什么好印象了。
早上吃完饭忘了喝水,这会正渴了,索性仰起脖子全喝了下去。只是这杯子实在太小,一口都不到,不由咂咂嘴,意犹未尽。
本来在回味李沐一番话的素姬见到李沐喝茶的样子也不由莞尔,对一旁的小女孩说道:“小丫,没见客人渴了?快去拿个大点的茶杯来。”
“哼,俗人一个!人家都是品茶,就你来牛饮!好茶都让你糟蹋了!”那小丫很看不惯李沐,现在正好打击,谁叫他害自己挨骂的呢。
素姬脸色轻轻一肃,小女孩终于满脸不情愿地出去了。
“童子欠管教,让公子见笑了。”
李沐笑着摆摆手,没当一回事。
“刚才听公子说心有牢笼这些话,小女子细细想来,竟有十二分的道理。世上人,又有谁不是行止由心呢?心若被装进牢笼里,那人也自然被捆缚了。别说我们这种小人物了,就是一国之君甚至是一个国家,莫不是被这牢笼所缚啊!”素姬感慨道。
李沐暗笑,自己不过是随便这么一讲,这小妞就想了这么多。但是在这个时代能够有这种见识的女子也是屈指可数,更别说是出身青楼了。
又听素姬感慨道:“只是这人生来就分三六九等,士农工商互相都难以僭越,像我们这种青楼的薄命女子又如何可能得到自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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