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9最后的誓言
8月24号，17点24分。
“哐哐~~”病房的敲门声再次响起。
“我可以进来吗？”师紫汐的声音。
“可以。”
一阵简单的对话，师紫汐从门道处走了进来。
“今天来的很迟啊。”此刻的冷琉璃原本是正对着窗外有些昏黄的天空思考着什么，转过头看见师紫汐走了进来，她好奇的问道。
“我的伯乐总编到了明珠州，她找到我谈了很长的话。”师紫汐两手空空的，这一次，她什么东西也没有带。
她顺手拉过放在白色墙边的椅子放在冷琉璃病床边，然后两条细嫩小腿散乱摆放，就这样坐了下来。
“谈的是关于星云奖的事情吗？”冷琉璃问道。
“是的。”
“看样子，似乎谈的并不顺利。”
“我原本以为会有个答案的，所以才去的。”
“她没有给你一个是否要去领奖的建议？”冷琉璃略微感觉有些惊奇的道。
她看的出来，师紫汐现在正处于两相摇摆的时候，只要某个她亲近的人抱着强烈的意志帮她做一个选择。
那么，师紫汐绝对会按照这个建议去做。
似乎，是把关于自己的决定完全丢给别人了。
现在，已经17点35了，离颁奖晚会开始也不过只剩下2个半小时了。
想想明珠州这个大城市的交通，就算路港医院离明珠艺术大学，也就是星云奖的晚会地点，也不过是一小时多一点的路程，但在赶去的路中出了点意外，耽搁下来了也是极有可能的。
“没有。”师紫汐苦恼的摇了摇头道，“她只是跟我分析了一下局势，告诉我完全不用担心舆论压力，是否争取这个奖项，全部在意自己内心的想法。”
前世她就做了一个决定，到了现在，她仍然不知道自己的那个决定是否是正确的。
“你说，要是那个孙江诚心诚意的来与我谈一番，书名自己的困难处，不搞这些小动作，自己估计就顺势答应了下来了。”冷琉璃模仿着师紫汐苦恼的口气，说了这样一番话。
“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师紫汐抬起头，眼神有些希冀的道。
“只是随意的猜测感叹罢了，没有其他的意义。”冷琉璃浅笑着，“倒是你的那个伯乐总编有些让人意外，没想到她居然是一个有趣的人。”
话语到此，冷琉璃就此打住了，没有再就这个话题讲下去，而是骤然间转而说道：“今天吴院长又跟我谈了关于病情的。”
“谈了什么？”师紫汐关心的道。
“是说关于做手术的事情，关于我的身体状况，如果不做手术的话，大概在这几天之内，随时就可能意外了。
如果手术成功的话，可以延长一个月的生命。”冷琉璃简单的叙述道。
“手术成功率呢？”师紫汐皱着眉道。
“37%。”冷琉璃语气平淡的道，像是在说一件不关乎自己的事情。
“怎么低？”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是师紫汐还是忍不住倒抽一口气。
“低吗？我倒是觉得已经很高了。”冷琉璃低喃了一句，然后继续道，“你怎么看，觉得我应该选择哪个37%，冒着当场死在手术台上的风险搏一搏。
还是~~~~就这样拖着，能活一天算一天？
听吴院长话里的意思，用那些高档药品续着命，大概有两三天的平静生活可以过。”
是选择活过两三天，然后平静的死去。
还是冒着当场死在手术台上的风险去搏一把，延长一个月的生命。
虽然两者本质一样，都逃脱不了死，但是人本来终究会逝去的吗，只不过有些人走的早，有些人走的吃罢了。
但是，人性，总是驱使着一大堆人，希望自己走的迟一点。
“这….”师紫汐为难，她怎么可能知道该如何为冷琉璃作抉择。
看见师紫汐左右为难的样子，冷琉璃莞尔，带着轻松的微笑道：“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作决定。“
“什么？”师紫汐疑惑，一时没有理解冷琉璃话中的意思。
“我选择做这个手术。”冷琉璃认真的道。
“可是….”师紫汐张嘴想要劝，然而……
可是….又怎样，难道选择另一个，就一定比现在的好吗？
说到底，左右两个的选择，好处与坏处不都是同样的明显吗？本来就是两者并没有明显的胜过另一方，所以才让人为难。
“好了，现在我已经告诉了你我的选择了，那么现在你的选择呢？你又会选择什么，总会给我带来新奇的你，似乎又会就这样不断犹豫徘徊，就这样坐等时间到来，然后又过去。
逃避或放弃选择，让上天帮你从中挑一个？
师紫汐
你能明确，用清晰的话语告诉我吗？
是要去领这个奖项？
还是放弃这个奖项？”
冷琉璃视线如有实质般盯着师紫汐，语气略有些咄咄逼人的道。
“我….”师紫汐不知该作何回答。
是要残酷的亲手夺去孙江为之奋斗一生，如今就快要触及的梦想。
还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玩小动作，做坏事，终究会遭受报应，坏蛋就应该有坏蛋的遭遇，纵然是可怜的坏蛋，也要深切贯实社会.主义文化建设与传播的基本原则？
为什么，人生要面对如此多的让人不知该作何抉择的选项呢？
前世是，今生也是。
生与死，荣耀与名誉。
这联系了无数人生活的玩意，总是会在不经意间，让人纠结万分。
“纸飞机的梦想吗？”师紫汐低喃着，“如果是我的粉丝们，他们应该是希望我争取这个奖的吧？”
“大部分应该是这样吧，毕竟私心如此。”冷琉璃实事求是的道。
“琉璃，我曾经听过一个这样的哲学题：
一个大学教授，在一次公开讲课上这样问他的学生，
说是一辆火车在铁轨上行驶，在一个分叉路口上，一面铁轨上只有一个人，另一个铁轨上有很多人，到底有多少？
5个也可以，只要那个铁轨上站的了这么多人。
然后问题就来了，火车刹车已经不可能了，现在你站在分叉路口的旁边，手中掌握着可以改变轨道的装置。
你是碾压一个人，拯救5人，还是碾压5人还是拯救一个人。”
“抑或着不管不问，远离即将发生悲剧的地方？”冷琉璃笑着道，她并没有直接回答师紫汐的问题，而是饶有兴趣的问道，“那些学生是怎么回答的？”
“起初肯定是有很多没有意识到问题本质的学生回答牺牲一个人，拯救那5个人。但紧接着那个教授就反问这些学生，一个人也是生命，5个人也是生命，凭什么要牺牲1个人来换5个人的生命。
这样做公平吗？那一个人又愿意吗？
甚至那个教授另外举了一个例子，直接把概念换成了是杀1个人还是杀5个人”
“于是那些人就沉默了吗？”冷琉璃问道。
“是的，沉默了。谁愿意去承担这个道德难题呢？杀1人是罪，杀5人也是罪。”师紫汐回答道。
“不去做选择，是否就与自己无关？”
“好像是这样，这完全就是一个第三方问题，参与者完全可以放弃选择，自己无需担当太多的心里罪恶，外人也不能说什么。”师紫汐点了点头道，这个火车扳道的道德问题确实有很大的漏洞。
因为在做向左还是向右之前，轨道上的那些人与参与者利益干系不大，所以参与者在这之前其实还有一个选择，放弃选择，或者，执行选择。
也就是是否要去趟这摊与自己关系不大的浑水。
“这样的话，放弃反而是对参与者最为两全其美的答案，并没有什么可以纠结的。”冷琉璃笑着道。
“是这样。”师紫汐并无什么阻碍的同意。
然而，显然，问题并不会这么简单的结束。
师紫汐紧接着就提出了一个更加让人纠结的，升级版问题：
“如果一面是你的朋友，父母，而另一面是比之多上成百上千倍的人数，此时此刻，你又会怎样选择呢？”
现在，对于参与者来说，就没有放弃选择这一说了。
“……..”冷琉璃没有回答。
很显然，此刻的师紫汐似乎也像刚开始提出问题的冷琉璃一样，她也并没有指望冷琉璃去回答。
“亲人朋友在左，陌生人在右，我选择把火车向右引。”师紫汐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冷琉璃笑了，如水的眸子中闪着光亮：
”希望我能有机会看见你拿着星云奖的那支水晶画笔。“
“会的，一定会的。“师紫汐望着冷琉璃，眼睛死死盯着，希望从她口中也能得到相同的答案。
冷琉璃咬着薄薄的嘴唇，缓慢的点了点头。
”答应你，我一定会活着挺过手术，亲眼看见你拿着那支荣誉的画笔。“
沉重的话题谈完，师紫汐也露出平常的笑容。
她伸出柔嫩的右手道：“我们来接个誓言。”
冷琉璃虽然不是那么理解师紫汐的意思，但还是遵循着师紫汐的指示行动。
两个小拇指勾在一起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谁反悔谁是小狗
ok，盖个章…”
两人如葱般白皙的大拇指贴在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