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章:谦谦君子
窗台前,一道挺拔的身姿伫立着,透过窗户看着窗前的一株海棠树。
料峭的枝头,第一朵花骨朵儿正挣扎着在这还泛着寒气的季节中想要崭露头角。
微风吹来,拂过年轻男子鬓边的几丝黑,散乱的飞舞着。
五官立体如隽刻的俊颜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与外露于人前的温润儒雅仿佛是完全两张不同的脸面。
伊珏进来看到的便是此时的情状,似乎从皇上下旨为许景玹与孟观霜赐婚之后,主子便时时注意着窗前的海棠树呆,而且,一呆便是数个时辰,没有表情,没有动作,就如同一尊雕像。
这让她不明白,非常的不明白。
她跟着主子也有些年头了,从未见过他有这样的表情和表现。
她以为主子对孟观霜或许有着不同的看法的,因为自从第一次救了那个被马车撞了的小乞儿似的孟观霜,主子与那人之间似乎便有了若有似无的交集。
但是,主子表现出来的温润中带着疏离的感觉又让人捉摸不透,他到底是怎么看待孟观霜的。
好似都是在不经意间做的事情,但她总是能察觉到那么一丝的关切和温暖,当她想要深入的探寻时,又现他好似根本就是无意的。
她不知道是自己敏感了,还是怎么的,只知道,自己对于孟观霜出现的时候,便会产生一种敌意。
这是女人本能的一种危机感,即便只有点点蛛丝马迹,都能引起心中的重视。
但主子却接受了赐婚孟观月的圣旨,没有任何的不满,没有点滴迟疑,却也没有真心的欢喜。
日子照常过着,没有刻意的也会偶尔的遇见孟观霜,还是那样的不着痕迹,不冷不淡,也不会有太多的注目。但她依旧能够敏锐的感觉到,孟观霜的存在而带给她的危机。
她不是要觊觎主子,从未想过要成为他的女人,因为在们兄妹被主子救下的那一刻开始。她对主子只有忠心,即便确实存了女儿家的心思,也会遵照兄长的警告,不会将自己的心意袒露给主子知道。
她只是担心,担心主子因为儿女情长而忘却了自己的责任和初衷。更不想主子陷入不该有的危险之中。
在得知皇上赐婚许景玹和孟观霜的时候,她内心其实是狂喜的,因为她以为,主子这回必定会收了不该有的心思了。
可是,日子一日日的过去,她的担心却更重了。
因为,主子呆的时候越来越多,越来越沉默寡言,即便在外人面前依旧保持着温文尔雅,谦谦君子的模样。但只有近身伺候的她能看到,他的眼睛中没有了以往的神采。
主子!孟观霜于你而言,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你对她,到底又存了什么样的心?若是当真喜欢着,那番若即若离与不作为,又是为何?
不知是不是伊珏无意识的轻声低叹惊扰了他,还是他本待要回神了,许景玠缓缓转过身子,看着若有所思的伊珏,低声问道:“何事?”
伊珏一惊。立即收回痴然的目光,恭敬了脸色,双手奉上一道帖子道:“这是九皇子殿下派人送来的帖子,请殿下过目!”
许景玠略略迟疑了一下。缓步踱到书案前坐下,伊珏立即上前几步,将帖子交到了他的手中。
修长的手指打开请帖,看着许景玹熟悉的字迹,许景玠的面上并没有多少的表情,只在许景玹最后署名的地方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名字。他的眼眸略略收缩了一下,又顺即恢复平常,再合上帖子,转头看向了窗外那一株海棠树上依旧挣扎着的花骨朵儿,自语道:“春宴!已然是春天了么?”
的确是春天了,满园干净的地面上,石头缝中,地面上,已经有嫩芽探出了头,虽然还不适应料峭的二月寒风,但还是勇敢的踏出了第一步。
光秃秃的枝桠上,也结了芽孢,似乎只要再有一阵东风吹来,便能让它们为树枝披上一层新绿。
还有那不甘寂寞的海棠花儿,也要点缀春天的颜色了。
伊珏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应声,只顺着他的视线看向窗外:又是一年春来到,只感觉在春天的乍暖还寒中,京城也越的热闹了。
收回视线,将帖子放在书案上,许景玠再没有多看一眼,只吩咐道:“去查探一下,他还邀约了哪些人!”
“是!”伊珏应声,立即恭退了出去。
许景玠修长的手指无意识的敲了几下桌面,思忖了片刻,又声音适中的叫道:“伊华!”
“属下在!”门口人影一闪,伊华出现在书房之中。
“你去一趟七皇子府!”许景玠一边吩咐着,一边摊开宣纸,提笔写了起来。
伊华一愣,下意识的道:“七皇子与殿下您素来不相往来,他……”
“他不愿与我往来,是不想陷入夺嫡的争斗中,但是,我却也不能让他被三皇子笼络了过去,总要让他知道,我这个六皇兄还在惦记着他才是!”许景玠平淡的说道,并没有因为下属的疑问而觉得不悦。
伊华却更不明白了,七皇子不但与主子不热络,与三皇子更加的不对盘,他在诸多皇子中,只与九皇子交好,主子要担心的应该是如日中天的九皇子而非三皇子才是啊!
“怎么,还有疑问?”许景玠抬了抬眉,晾了一下纸张,待墨迹干透,才封存入信封,轻描淡写的问道。
“属下不敢!”伊华抱拳说道,不敢再表示任何的怀疑,接过信封,转瞬离开。
此时,许景玠再度起身,再瞄了一眼窗外,便走出了书房。
书房外,一位容貌娇俏的俏婢见他出来,立即娇笑着迎上来问道:“殿下要出去?”
“嗯!”许景玠点头,吩咐道,“不用叫人跟着了!”
“可是……”俏婢脸色一怔,还待说话,但许景玠已然快步离去,只留下她无奈的原地跺了跺脚,看着主子背影的远去,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噘着嘴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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