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丫鬟
西苑。
甄平乐听到小丫鬟又来传消息，十分感叹她的卖力。
紫莺还等着回复，于是对甄平乐道：“奴婢已经查清楚小丫鬟的身份，是大总管年初的时候方买进来的，花了二两银子，那家人说是死是活都不再与他们相关，卖身契在大总管手里，因为年头事情多忘记跟王妃交代，现在也只是分配做一些杂活。大小姐您看要不要……”
甄平乐明白紫莺的意思。
她自己也有几分心思，想要把小丫鬟收作己用。
就不知道小丫鬟是什么意思了，如果人家不愿意跟着她一个孤女，也不能勉强。
甄平乐道：“你先让她进来，听听她有什么话想说。”
紫莺哎了一声转身出去。
一会儿带着眼睛活泼的小丫鬟又走了进来，甄平乐觉得这个情景十分熟悉，于是抿嘴笑了笑。
小丫鬟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惊艳道：“大小姐笑起来可真好看！”
甄平乐脸一沉。
紫莺心里暗道不好。
自从大小姐醒来就不喜欢有人说她美丽漂亮之类的夸赞，平日里紫烟都以为大小姐和她们开玩笑，直到有一次紫烟说漏嘴被罚不许吃晚饭，紫莺紫烟才明白大小姐这次不是开玩笑。
她们觉得不妥与周嬷嬷细说，周嬷嬷直说姑娘家大了会不好意思很正常，居然没有询问过大小姐就做了评定，于是之后紫烟紫莺心里都特别警醒，时刻担心会说漏嘴。
不料她们千算万算没算到，这个刚出茅庐的小丫鬟，居然一开始就犯了大小姐的忌讳！
紫莺微微抬头看了一眼甄平乐的脸色，波澜不惊看不住任何表情。
紫烟早已经退到甄平乐身后，想到那一顿莫名其妙就被惩罚没吃晚饭，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果然，紫莺看见甄平乐眯眼，想要说出口话打了一个转又咽回去。
甄平乐抬了抬眼皮子，淡淡的说道：“以后不用她传话，另外找个聪明点的小丫鬟。”
这是说她笨吗？小丫鬟不明白。
明明大小姐看起来好端端的样子，可是她才夸完大小姐漂亮，没想着大小姐立即就拉下脸。
小丫鬟也不是愚笨的，立即跪下解释道：“奴婢只是一时口拙，若是奴婢做错了事情，还望大小姐斥责。”
斥责归斥责，小丫鬟却是不愿意丢了这份传话的差事。
这可是离大小姐最近的距离了，多风光啊，以前那些一起进府的小丫鬟们都要羡慕她呢。
小丫鬟想罢，视死如归的说道：“奴婢反正也是孤身一人，若是大小姐今天不原谅奴婢，奴婢就跪死在这里！大小姐要赶奴婢走，奴婢出了门就撞死在大树上！”
铿锵激昂的声音，响亮的回荡在屋内。
甄平乐坐正身子，眯眼打量小丫鬟半响。
倒是个胆子大的，被她眼睛一直盯着也不畏惧，眼都没眨一下。
甄平乐突然道：“你眼睛累吗？”
小丫鬟道：“啊？”
甄平乐又道：“你看看你这双眼睛，黑白分明就像天上的小星星，这么一直睁着眨也不眨一下，你难道不累吗？”
小丫鬟又道：“啊？”
甄平乐闭眼，摆手：“紫莺。”
“是。”紫莺上前就要拉走小丫鬟。
小丫鬟不知所措，居然哭哭啼啼的嚎起来了。
一边嚎哭还一边委屈的看着甄平乐，痛诉着她的委屈，道：“大小姐明明知道奴婢愚笨，却还喜欢逗着奴婢，奴婢又不是天生就什么都懂的，哪里知道大小姐的心思？要不是紫莺姐姐愿意给奴婢一份差事，奴婢到现在都只想着吃饱穿暖就行了，哪会有此时此刻跪在大小姐跟前啊！”
“跪在我跟前很值得骄傲？”甄平乐十分疑惑，不解的说道：“看你也不是经常犯错的样子，应该很少被罚跪吧，此刻你就跪在我面前，你不觉得委屈，反倒觉得骄傲，这有什么觉得好骄傲的？堂堂正正的站直身体说话难道不是更好？”
小丫鬟哽咽一声，抬手擦了擦鼻涕，红着眼睛看着甄平乐，坚定的说道：“我娘亲说了，如果以后遇到我的贵人，就要好好的守在贵人身边，贵人就是我的骄傲！”
倒是说得很重听！
但是这又与跪不跪有什么关系？
甄平乐说不通，望向紫莺。
紫莺无奈的叹了口气，反倒帮着小丫鬟说了一句，道：“奴婢也觉得能守着大小姐就是奴婢的福气！”
紫烟也凑上来，对甄平乐说道：“奴婢也是这样觉得！”
甄平乐一时有些哭笑不得。
她们一个个怎么好好说这话，却变成表忠心了，她又不是不相信她们。
真是个厉害的小丫鬟，几句话就打动了她的大丫鬟。
甄平乐又望了一眼小丫鬟，这会儿还一直流泪呢，可怜的样子她自己先不忍心了，挥挥手道：“起来吧，先说说这次是什么事？”
小丫鬟迟疑一下，居然没动！
甄平乐气笑了。
还有人喜欢跪着回话的，今儿真是头一次看见。
她的确有些累了，便不再愿意听她啰嗦，想站起来走开。
小丫鬟咬了咬唇，道：“大小姐能不能收下奴婢，奴婢愿意做牛做马报答大小姐的恩情！”
咚咚咚的声音回响在耳际，小丫鬟在磕头。
甄平乐还真是头一次遇见这样的人，有些耍无赖的样子，也不知是不是被林氏影响了，甄平乐反倒也不是看不过去小丫鬟的作为。
在紫莺想要扯过小丫鬟拉出去的时候，甄平乐开口道：“让她说吧。”
小丫鬟额头已经红肿，抬眼看着甄平乐道：“奴婢知道自己的身份，但是奴婢不想一辈子都只做丫鬟，奴婢听说大小姐慈善，身边的丫鬟满了二十岁就可以放出府自由婚配，奴婢便想着求一求您，也好给自己谋一个未来。”
“还真看不出来，你竟是个目光远大的。”甄平乐呵了一声，也不买账，道：“我看着你现如今有这份眼界就很不错，是我眼拙看错了你，你何不找个更厉害的主子，到了年龄凭你的本事提上一提，成不成只是时间问题，何必在我身边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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