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零九章 神医出狱

  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任何事情都需要付出代价。
  听着皇帝的话,许泽平稳了一下心神,开口说道:“草民斗胆求见陛下,并非有意冒犯龙颜,虽说是救人心切,却也难逃罪责,望陛下多给我些时日,待我将兄长的伤势治愈,便自行去刑部领罪。”
  朱祁镇看着一脸淡然,全无畏惧的许泽,心中有些怅然,他隐隐想到了很久以前的事,土木堡一役,他贵为天子,却没有这等定力,直到经历了那些欺凌与轻视,他才培养出这等气度。
  虽然心中有些欣赏许泽,可是他身为皇帝的威严不能丢失,尤其是皇位失而复得,他将帝王之道看得极重。许泽抬头看着皇帝,朱祁镇顿了顿,说道:“朕倒有几分欣赏你的骨气,可惜未能早日相逢。”
  说完朱祁镇让太监给了许泽令牌,领着他去往诏狱。只剩下他和钱皇后的时候,朱祁镇开口说道:“朕知道你从来不过问这些事情,为何今日破例?”
  钱皇后于是将许沛与洛琉璃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然后轻声感慨道:“臣妾不希望这世间真性情的人又死去两人,毕竟这样的人已经不多了。”
  皇帝点了点头,走到钱皇后身旁,将瞎眼跛足的她轻轻揽入怀中,柔声说道:“朕能够挺过来,你居功至伟,没有你的不离不弃,真哪能活到今日,有你,真好。”
  多少山盟海誓都已消失在时光河流中,剩下这些朴实无华的话语,却胜过所有的誓言盟约。
  这是经过岁月洗礼,艰难沉淀的感情,所以显得弥足珍贵。所谓世间最长情莫过于你在我身边,不离不弃,生死相依。
  许泽跟在太监身后,他对太监没有多少好感,在此之前还亲手击毙过一名太监,正是那不男不女的妖人,害得他二哥那般下场。不过他眼前的太监倒不讨厌,这名太监没有武功,也不多言多语,默默地履行自己的职责,经过一段路程后,他们来到了诏狱。
  有了皇帝的令牌和口谕,许泽顺利来到了诏狱第二层,这是在大白天,可是里面却阴森得如同黑夜。
  甬道里是稀稀疏疏的油灯,闪动着细微的光芒。似乎有一丝微风吹过就会熄灭,太监的脚步很慢,许泽也不敢催促,这里自然有他们的规矩。
  黑暗的牢笼中不断有痛苦的**声传出来,更远的审讯室还有鞭子抽打的声音以及犯人痛苦的哀嚎。许泽面沉如水,这个地方他不希望来第二次。
  太监将令牌交到牢头手中,牢头接过令牌看了几眼,倨傲的表情顿时变得谦卑,手也有些发抖,太监尖细的声音对他说道:“传圣上口谕,释放安以仁。”
  牢头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语气有些为难的说道:“回禀大人,安以仁昨日受了刑,至今昏迷未醒,只怕撑不了多久了。”
  诏狱中的犯人很多都挨不住酷刑,选择自尽的不在少数,牢头见惯了这样的场面,本来也没有觉得有什么大不了,可是皇帝突然下旨释放安以仁,他昨天才将他打得只剩一口气,如今可如何是好?
  听到牢头的话,许泽和太监同时惊呼出声道:“怎么会这样?”太监更是焦急,他还要回宫复命,若人死了,他在皇帝眼中岂不是办事不力?这位焦急的太监不再似之前那般冷静,开口说道:“快带咱家去看看。”
  牢头在前方带路,太监和许泽紧随其后,牢头打开了牢门,许泽首先飞身进入,手指探到躺倒在地的安以仁鼻尖,安以仁果然气若游丝,就好似风中残蝶,随时都有可能殒命。
  许泽连忙将安以仁扶起来坐在地上,双手抵在他的手背,替他输送真气,片刻后他便感觉到安以仁体内的气息运转正常,原来这都是安以仁故意装出来的。
  许泽将安以仁扶起来站立,在他耳边说道:“我在圣上面前求他赦免安神医,如今你已经自由了,我们此番前来就是要带你离开。”
  安以仁依然紧闭着眼睛,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太监让牢头在前方带路,许泽背着安以仁,几人一路向狱门走去。许泽一路上细心留意着路线,可是这走廊绕来绕去,他竟然不知道饶了多少圈。
  而且他也不清楚有多少机关,刚进来的时候,太监就叮嘱过他一定要踩着他的脚印走,背着安以仁出来的时候,许泽故意踏错了一步,便立刻有三只飞箭向他激射过来,好在他身形矫健顺利避开,可是他背上的安以仁却暗暗扯着他的头发。
  估计这神医是在怨恼他的冒失,让其置于险境,走在前面的牢头和太监更是没有什么好脸色,太监尖声说道:“都叫你小心些,幸好这次的机关只是几只箭头,万一不走运……”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走在前面的牢头已经故意咳嗽起来,太监接收到对方的信号,心知肚明便不再言语,许泽知道了这里的机关复杂精密之后,便不敢再贸然试探,可就算他如何去记忆脚下所采的地板,都难以印在脑中。
  因为每一块石板都一模一样,而周围又没有一点参照,光线更是忽明忽暗,就算再聪明的人,只走一遍也不可能将这些步伐全数记下来。
  出了诏狱,安以仁的眼睛紧闭,他不知有多久没有见到日光,若是突然一下见到,眼睛难免会受不了那样的强光。许泽将他背在背上,跟在太监后面,一路向皇城外而去。
  许泽感觉安以仁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稳,而这时他们已经出了城门,太监跟许泽告了辞便转身而去,许泽背着安以仁,开口说道:“人都走了,你不用再装了。”
  “阁下千方百计救我出诏狱,想必一定有重要的事情找我,而我又只懂一点医术,如此看来,那病人只怕已到了生死存亡之际。”
  许泽背着安以仁,快速奔行在路上,行人看着大白天一个男子背着一个衣衫褴褛乞丐模样的人在路上飞驰,无不惊骇。
  许泽运起心法口诀,一下子窜出去三丈外,边跑边说道:“神医所言不错,在下的二哥和二嫂伤势的确很重,放眼整个天下,唯有你可以医治。”
  可是安以仁接下来的一句话,差点没将许泽活活气死,只听安以仁打了一个哈欠,语调慵懒的说道:“可我已经不再行医治病了,你带我出狱也是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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