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二章 碧犀?

  孟子涛笑道:“这位同学说的好,你以前对青铜盉有过研究吗?”
  伍峰摇了摇头道:“没有,只是偶然在书本上看到过。”
  “看来这位同学的记忆力很出众嘛。”
  孟子涛呵呵一笑,接着就对大家说道:“还有没有同学对青铜盉比较了解的?”
  见大家都没有反应,孟子涛也不在意,就给大家讲解起来:“事实上,今天我带来的青铜盉其实是明朝仿古之作,以先秦青铜器为原型的拟古器始见于宋代,伴随着收藏和赏鉴的不断深入,当时的制铜名家将商周青铜器的样式与这一时期新的制铜技术相结合,制作了一批既具仿古意味,又有时代特点的青铜器作品。”
  “明代随着文人对古代的崇尚,古物市场兴盛,形成追古、慕古和嗜古风气,古器物的鉴赏衍生出寓古于新的鉴赏观,由此也带动了艺术创作的方向。此件即是寓古于新,既继承上古之风,又在春秋错金银工艺的基础上,以绿色颗粒进一步加强了纹饰的苍古装饰效果。这一点,也正是证明它是明代仿古青铜器的证据。”
  “下面,大家请看幕布上显示的青铜盉,这几件分别是周朝、春秋战国时期的作品,大家可以和桌这件做个对比,看看有哪些地方不一样……”
  接下来,孟子涛深入浅出地对先秦青铜器做了介绍,又借着他带来的青铜盉讲解了各个时期仿古青铜器的特点。
  孟子涛掐好了时间,差不多还有十来分钟的时候,讲完了正课。
  “好了,今天的课就讲到这里,大家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提出来。”
  韩易茂马上开口问道:“我经常听说鉴定青铜器要看锈色,这个锈色怎么看?”
  韩易茂说话时的神态有些吊儿郎当的,孟子涛颇为不喜,说道:“常见的铜锈色有绿锈、红锈、蓝锈、黑锈、紫锈等。具体情况,咱们这节课肯定是讲不完的,我可不想担上浪费大家时间的骂名,等下节课我带了实物之后咱们再谈。”
  韩易茂心里有些恼怒,孟子涛说的这么简单分明就是敷衍他。
  “还有谁有问题?”
  “老师,请问青铜器的垫片是怎么回事?”
  问话的是伍峰,对于有礼貌的,孟子涛当然是不吝回答的。
  “其实垫片的形成和工艺有关,古代青铜器的铸造工艺,大多采用的是范铸法,即用泥料在陶模上制范。一般实心的铜器如剑、簇等只使用外范即可制成,不需要垫片;而那些具有空心的青铜器如壶、漱缶、簋及一些薄壁容器等,则需采用内范和外范装配起来才能铸成。”
  “内、外范之间的间隙,就是器物的壁厚。内、外范之间间隙的误差,应该采用一些方法或技术措施进行控制,否则,会直接影响器物壁厚的均匀度,甚至成为废品。为了保证器物质量,就必须要保证内、外范之间的间隙均匀,在浇注前将内、外范固定好,使其不能自由活动。”
  “用与所浇铸器物合金成份不相同及与器物壁厚相同的红铜片,称之为垫片,工匠们有规律地将垫片安置在外范的范面上。垫片大多呈方形、梭形、或片状红铜。在铸造过程中,当一千度左右的青铜溶液浇注到范腔内以后,这些垫片不会被熔化掉,有的被冲击移位,有的被铜液包住,有的则暴露在器物表面。”
  “一般来说,水坑出土的青铜容器表面垫片的痕迹较清晰明显,只要细心观察就不难找到,干坑青铜容器表面垫片的痕迹较模糊,虽锈成一个颜色,但仔细辨认,垫片的周围有印痕还是能找到……”
  孟子涛详尽的解释,把韩易茂气得不轻,自己的问题敷衍了事,伍峰的问题却又这么详细,这分明就是在公报私仇嘛!
  孟子涛才懒得理他,继续让大家提问,接下来的问题五花八门都有,大家最感兴趣的无疑是古玩捡漏了。不过,这方面孟子涛并没有多谈,免得误人子弟,要是因为自己,这些学生中有去捡漏不成反打眼,那就自己的罪过了。
  “大家还有什么问题吗?”
  “老师,你有女朋友吗?”问话的正是那位叫月惠的女孩,她也是鼓足勇气才敢发问,之后害羞的捂起了脸。
  孟子涛怔了怔,随后笑了起来:“老师我已经快要结婚了,等结婚时,请大家去喝喜酒。好了,时间差不多了,今天的课就讲到这,同学们下次见。”
  听孟子涛这么说,伍峰长舒了口气,不然他还真没信心争的过孟子涛。
  孟子涛正收拾东西准备离开,韩易茂站起身来,笑吟吟地说道:“孟老师,既然你是国内著名书法家,能不能给我们留一幅墨宝啊?”
  孟子涛朝他看了看,笑道:“今天也没什么准备,我就在白板上写一首诗吧。”
  说着,他拿起白板笔,在身后的白板上写了起来。
  青青园中葵,朝露待日晞。
  阳春布德泽,万物生光辉。
  常恐秋节至,焜黄华叶衰。
  百川东到海,何时复西归。
  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这首出自两汉时期的《长歌行》,相信许多人都不陌生,孟子涛飘逸的书法,也让大家叹为观止,内心中赞叹不已。
  韩易茂本来是觉得辅导员说的太夸张了,孟子涛这点年轻居然被称为当代草圣,这不是让人笑掉大牙嘛,没想到孟子涛还真写的一手好字,但这不是关键的,孟子涛写这首诗是什么意思,是在说自己不学无术吗?是可忍,孰不可忍!
  孟子涛可不会去管韩易茂是什么想法,对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无视,当然,如果韩易茂一而再,再而三的搞事,那也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感谢孟老师给我们留下这么精彩的书法作品,这块白板我们学校肯定会好好收藏起来的。”陆老师欣赏了孟子涛的作品,内心感慨不已,就凭这书法水平,孟子涛有现在的名声一点都不夸张。
  孟子涛摆摆手:“陆老师,今天主要是因为没有准备,回头等我带了笔墨过来,好好写一幅吧。”
  “这意义不同嘛。”陆老师哈哈一笑。
  韩易茂听了怒火冲天:“什么意义不同,是不是想把我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啊!”
  韩易茂虽然气愤,但当着辅导员的面,他又不敢发火,干脆拿着书本走了。
  既然陆老师执意如此,孟子涛也没必要多说什么,他收拾好东西和陆老师一起走出教室。
  “陆老师,不知道今天这堂课有什么不足之处?”孟子涛边走边问道。
  陆老师笑着说:“孟老师应该是第一次上课吧,已经挺好的了。”
  孟子涛知道他是委婉的说法,笑道:“那怎么再加强一点呢。”
  陆老师说道:“你可以在期间穿插一些问题,跟学生多一点互动,效果应该可以再好一点。”
  “好的。”孟子涛回忆了一下,自己上课的时候,确实照本宣科的时间比较多,这方面确实要多加改进才行。像自己上学的时候,就不喜欢照本宣科的老师,换成自己上课就变成这样了,看来真是知易行难。
  “孟老师,这都中午了,咱们一起吃顿便饭吧?”陆老师说道。
  考虑到今后还要到交道,孟子涛笑着答应下来。
  陆老师带着孟子涛去校外的一家饭店要了一个包间,饭店虽小但布置不错,服务态度也较好,菜肴也挺可口。
  俩人边吃边聊,孟子涛问道:“听口音,陆老师好像不是本地人啊。”
  陆老师笑道:“是的,我老家东北冰城的,大学毕业后就来陵市工作,现在算是在陵市定居了。说起来,我家也是书香世家,爷爷也喜欢玩这些东西,再加上家靠近道外,初中那会开始,我也经常去逛家附近的旧货市场,有些零用钱就花在这上面了。”
  孟子涛对冰城的道外旧货市场也是耳闻以久了,每到节假日,那里都挤满了人,如同乡下赶集一样。在几家老古玩商场的映衬下,整条街道铺满了古旧器件的小货摊。而且,商家简便到箱包打开就是售货摊,合上就可以拎走,来去自由,非常方便也极有特色。
  当然,这些只是孟子涛听说而已,是否是这样,那就只有眼见为实了。
  孟子涛听了陆老师这番讲述,就问道:“陆老师现在还收藏古玩吗?”
  陆老师摇了摇头:“哎,自从高中那会出了一件事情,我就不碰这东西了。”
  原来,在他高二某个星期天,他跟爷爷一起去逛街,正好看到三名男子提着一个黑色手提袋来到路口,公开叫卖“古董”,声称是刚从地底下挖出来的,没多久,路人逐渐聚拢过来,并开始有人讨价还价。
  陆老师因为好奇,也凑过去看了一下,发现三名兜售“古董”的男子手袋中装着的是一尊“玉器”,玉器雕刻的是一只瑞兽,上面沾了一些黄泥。
  “他们把这个东西当宝贝似的,给人看一眼后就马上收起来,还将手提袋捏得紧紧的。”陆老师说道:“有个人最先开价两千块钱,后来聚集而来的几人说身上没带那么多钱,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后,双方最终确定成交价为800元。”
  “随后几人开始凑钱,那会我也不知道他们是真凑还是假凑,不这我因为见过类似骗局,当场随口质疑了一句,‘不会是假的吧?’谁知道卖“古董”的男子当即恶狠狠地回了我一句‘关你屁事,多管闲事’。我当时也是年轻气盛,当场就对骂起来,之后还动起了手,把我爷爷的脑袋都打伤了。”
  孟子涛说:“怎么这么猖狂。”
  “可不是嘛!”陆老师咬牙切齿地说:“那几个人下手就没有轻重,我爷爷后来治好后,每逢阴天下雨头还痛,没过两年就去世了,应该和这件事不无关系。因为这事,我心里十分愧疚,每回看到古玩心里就能想到这件事情,干脆来了个眼不见为净。”
  孟子涛点了点头,他也能理解陆老师的作法。
  沉默了片刻,陆老师微微一笑:“孟老师,真是抱歉,说起这么不高兴的事情。”
  孟子涛摆摆手表示没关系。
  陆老师以茶代酒敬了孟子涛一杯,以示歉意:“说起来,这一晃也有十来年了,我以前买的那些东西也都一直收着没拿出来过,我现在都不知道东西到底是真是假,等这寒假回去,我把它们拿过来请您帮忙鉴定一下,不知可不可以?”
  “当然没问题……”
  因为要去香江,吃过饭后,孟子涛想到一件事情,又去了一趟古玩店,把事情跟胡远亮交待了一下。
  刚说完话,孟子涛就看到老牛大呼小叫地跑了进来:“大掌柜的,我有件东西想向你请教啊。”
  “什么玩意啊?”孟子涛笑问了一句。
  “就这玩意,据说是用碧犀做的。”老牛拿出了一件雕刻物品。
  孟子涛哈哈笑了起来:“我说老牛,你知不知道碧犀是什么玩意啊?”
  老牛点头道:“知道啊,古籍上记载,骨笃犀,出西蕃,其色如淡碧玉,稍有黄,其纹理似角似竹,扣之声清如玉。磨刮嗅之有香,烧之不臭,能消肿毒及能辨毒药,又谓之碧犀,此等最贵!”
  骨笃犀别名蛇角,蛇角在我国历史上确有其物,在晋代至清代的历代史籍中都有所记载。《本草纲目》中也记载它可以解诸毒蛊毒。但由于这些历史资料大都记载粗略不够详尽,难以构画出蛇角的真实面貌,加之蛇角大约在清代之前就已绝迹,因此,关于蛇角的基本概念从来没有一个科学的定义。
  换句话说,蛇角究竟是什么?从古至今没有人能真正说得清楚。近代以来,蛇角之名更鲜为人知,再加上一直有记载无实物器皿面世,目前国内的相关研究几乎空白。
  孟子涛笑道:“是不是碧犀,你刮一点下来闻一下不就知道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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