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狭路相逢

  闺阁小姐总是素日无聊,加上云瑾闲不住的性子,更是无法安静呆着,才从思涯堂回来,连水都顾不上喝一口,便牵着战神往京郊而去,想要去找霍铭。原本是要叫上茗烟一同去的,无奈茗烟对满是男人的军营兴趣乏乏,这才有了云瑾牵着半人高的战神遛在街上。
  青邑是平原,鲜少有这种硕大的犬类,战神走在街上,大家一面是好奇的多看两眼,一面也是不敢靠的太近。
  路过包子摊的时候,战神便盯着热气腾腾的笼屉不走了,仍由云瑾怎么拽也不肯走,云瑾也扛不住两颗黑葡萄似的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只能买了两个包子,心中充满了“你不是才吃过饭,怎么又饿了”的怨念。
  云瑾蹲在地上看战神吃的正香,战神突然一跃而起,向云瑾的背后扑去,云瑾听见马的嘶鸣声中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铃铛声,心中暗叫不好,迅速的转过头,果然看见战神的两只前爪扒在马的脖子上,一口咬在了动脉上,顿时鲜血喷溅而出。
  马上还有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女,已被眼前景象吓呆了,胯下的马儿惊慌失措,高高举起前蹄想把脖子上的战神踢开,却把马背上的少女掀翻在地。
  “御风!”少女见马儿失血过多倒在地上,顾不得身上的擦伤,心痛的大喊。
  云瑾好不容易安抚住战神,跑到少女身边想扶她起来,却被她一把推开,少女恶狠狠的盯着战神,而后看着云瑾,道:“敢挡本公主的道!还敢纵狗行凶,杀死了我的御风,你和你的臭狗就等着陪葬吧!”
  云瑾听见眼前的少女自称公主,眼皮跳了跳,默默地在心里捏了一把汗,心想着千万不要是蛮横不讲理又得宠的安平公主就好。刚想开口辩解,这时,少女来的方向又嘚嘚的想起了混乱的马蹄声,听声音来的人不少。
  果见一群人翻身下马,纷纷跪下请罪:“卑职救驾来迟,望公主恕罪。”
  “把本公主的鞭子拿过来。”说这话时,云瑾发现她一直恶狠狠的盯着在旁边低吼的战神,眼看着这位的公主的鞭子就要朝着战神而去,云瑾一把推开战神,喊道,“战神快跑!”
  战神被推的打了个滚,回头看了一眼云瑾,嘴里依然发着愤怒的低吼声,但还是乖乖地转身迅速跑走了。
  公主一鞭打了个空,见战神一转眼便跑的没了影,心中更是怒火而起,大吼了一声“找死!”,便提起鞭子朝云瑾挥去。
  “啊!”云瑾顿时只觉背上火辣辣的疼,公主抬手还想再打,却被一人抓住了手腕。
  “住手!”
  公主怒视来人,“七哥,难道你要帮她不成?”
  “我不是帮她,我是在帮你!你这嚣张跋扈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一改?”慕离笙知道自家妹子的性子,是上不怕神佛,下不惧阎罗的,可是张扬久了,总是要闯大祸的,如今的霍家,纵是皇帝也要礼让三分的,不能让这丫头在明面上坏了皇室与霍家的关系。
  慕离笙上前扶起云瑾,道:“县主可还好,我代郦君向你致歉,闹市驰骋本就是她不对,如今更是伤了小姐千金之躯。我先遣人送小姐回家,来日必登门道歉。”
  云瑾心中暗暗纠结,郦君,果然是安平公主慕郦君,这回真是惹了个大麻烦了。
  云瑾轻描淡写的拂开慕离笙扶着自己的手,说:“道歉真是不必了,是战神容易被铃铛声激怒,才攻击了公主的御风,虽是无意,但确实是我的责任,我会负责的。”
  安平公主挑高了眉,“负责?御风可是从塞外大宛进贡的驯服过的野马,万中无一,日行千里。我倒是想看看霍家有什么通天的手段,连进贡的御马也能赔?还是你霍家早就和大宛狼狈为奸,预谋我慕氏天下!”
  “安平,不得放肆。霍将军一门忠烈,皇室对其也是信任万分。”慕离笙觉得云瑾的脸色有些微微的变,将门中人马革裹尸都不怕,怕的就只是皇家的不信任了吧。
  “谋你慕氏天下?真是可笑,霍家祠堂里的牌位,哪一个不是保家卫国、身死还乡的?你纵是位份再尊贵,也没资格侮辱为国捐躯的将士。”从小霍霄就教导兄妹三人,霍家的子孙,忠义为天,绝无二心。但云瑾也不容许别人侮辱霍家的将士,哪怕他是皇家的人。
  “你!”安平公主见云瑾仗着自己七哥,敢这么对自己说话,挥鞭想再教训下云瑾,慕离笙的近卫及时拦了下来。
  慕离笙微怒道:“来人,送和静县主回府。”
  皇宫。
  皇帝正在寝殿欣赏为了寿宴新编排的歌舞,贴身内监李卫上前在明显皇帝的耳边说道:“陛下,霍将军已在门外跪候多时了,您看,要不要召见?”李卫方前见明显皇帝召见了情报处的暗探,现下又让霍霄跪了这许久,已然猜到暗探报告的事定与霍霄有关。
  “霍霄的女儿出言不逊,今日能不把安平放在眼里,他日,霍霄就能不把朕放在眼里。让他跪着,朕倒是要看看,他能跪多久。”明显皇帝放下手中的酒杯,李卫适时拿起酒壶添了酒,道:“陛下,霍将军毕竟是俩朝元老,又手握重兵,一匹御马罢了,就当赏给他,也不是不可。如今霍将军亲自前来请罪,也跪了这许久,陛下宽大处理,正是告诉天下人,陛下的胸襟广阔,有容人之度啊。”
  明显皇帝抬眼看了李卫一眼,眼神中的浑浊沧桑,不像是四十余岁的人,反倒像是垂垂老矣的耄耋之年。想到还不是与霍霄翻脸的时候,便轻轻的呼了一口气,道:“宣。”
  请罪的话说过了,霍霄跪伏在地,心中满是忐忑,明显皇帝的脾气,自己是知道的,阴晴不定,此事可大可小,皇帝纵是一怒斩了自己,也是有理的。
  歌舞早已撤去,换上了书法案碟,明显皇帝的书法不错,是下过功夫练过的。
  写过一联字,皇帝才放下笔,道了平身,“霍爱卿也是见外了,不过是小女儿家的矛盾,何须你亲自来请罪。”
  “陛下,小女顽劣,实在是不知天高地厚,竟然冲撞了公主。罪臣也是教导无方,还望陛下降罪于臣。”霍霄并未起身,他只希望,这次的事不会让多疑的皇帝从此疑心霍家的忠心。
  “此事便到此为止了,霍爱卿也放心,安平不会为难令嫒的。”
  “臣叩谢陛下无罪之恩。”
  “无妨,朕与爱卿还是聊些大事吧,不知朕寿宴的巡查工作安排的如何了?”霍霄深受先帝的器重,自前朝起便重兵在握,自己登基了二十余年,还是无法撼动霍霄在军中的地位,对他也是忌惮三分。虽霍霄并未拥兵自重,也依然是自己心中不除不快的一根刺。
  “陛下大可放心,寿宴的巡查以及各方来使的护卫工作,我与各位将军已相商稳妥。”
  “那便辛苦霍卿了.”明显皇帝还想说什么,门外的李卫叩门急道:“启禀陛下,太医来报,圆妃娘娘要生了。”
  皇帝急匆匆的出门走了,霍霄心里也挂念着云瑾的伤,出宫回府了,只是心里还是有些疑虑,总觉得此事不会这么容易便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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