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惊骇
登上六层,成仙,是每个九荒弟子的梦想,甚至是终极目标。
锋锐的双剑,在众多目光的注视下,迸发出逼人的灵压,随着薛普的法诀引动,遥遥指向不远处的甄实在,就连接下来的一声断喝,也是充满了无尽的傲然。
剑气逼人,扑面压来,甄实在心头震惊,忍不住退后了一步。
演武台上,剑气横扫,锋锐凛冽,伴随着甄实在这一步后退,薛普心中的得意骤然扩大。
这一刻连他自己也觉得自己登上了人生巅峰,而在他弄残弄废眼前这个一无是处的乡巴佬之后,他必会从周天鸿那里得到更多的奖赏,然后就此高歌猛进,将修为一口气提升,甚至可能在将来超越周天鸿,更早的登上二层。
不必再屈人之下,不必再看谁的脸色,那样的未来,那样的人生……
想到此处,薛普嘴角压抑不住地露出笑容,就如那双剑不可一世一样,面对甄实在一字一顿地,轻蔑地,道:“甄师弟,请赐教。”
甄实在站稳后,缓慢地抬起头,神情看不出紧张,反倒是有些出乎寻常的平静。
刚才向后退步,不是因为他害怕了,更不是在示弱,而是他生性谨慎,做人实在,懂得与对手拉开距离,毕竟,薛普使得是飞剑,离他越近越危险。
他深吸了一口气……好吧,就让你开开眼,见识一下老子这尊青铜重鼎。
下个瞬间,甄实在的身上开始涌出不同寻常的光芒,有道道密集的丝线从他的体内散发出来。
“这个是……灵元吧?”
“好像真是啊,唉,甄实在有灵元吗?”
“靠,甄实在有灵元,难道他晋升炼体境了?”
看到这一幕,众人都是一愣,一个呼吸后才猛地反应过来。
“才三天,他就……”立刻,周天鸿淡定的表情,崩了。
“好强大的灵元,这感觉,太厚重了。”
海大富虎躯一震,下巴掉了下来,竟比周天鸿还是吃惊三分的样子……
不可能吧,这小子三天前还抓耳挠腮的请教我如何提炼灵元,难道就这三天的功夫,他就提炼出灵元了?
这得是多恐怖的天赋!
对面的薛普彻底呆住,半响之后,他才回过神,心脏猛地一跳,就像是被某种神秘而可怕的力量攫住一样,内心骤然涌现强烈的不详。
“应该只是能提炼出灵元而已,他肯定还不能凝练出任何东西。”薛普在内心很快响起这样的声音,让他慌乱起来的心获得一些平静和安慰。
而观众席上,众人几乎与薛普的想法一样。
以前,不是没有过有人在重压之下,在三天甚至更短的时间内提炼出了灵元,但灵元仅是力量的基础元素,还无法用于战斗,就像是刚吃下还未及消化的饭,无法立刻转化为力气一样。
“哼,就算你有灵元又怎样,弱鸡还是弱鸡,只是刚吃饱了的弱鸡罢了。”
薛普内心的声音越来越大,掩盖过一切恐慌,又想到自己花了将近三个月才凝练出第一柄飞剑的艰辛,他的心神也随之冷静下来,再次露出讥笑。
“有句话叫雷声大雨点小,说的就是那些刚有了灵元的人,只会弄出一点雷声,却下不下雨来。”
那些赌薛普赢的弟子,在出现短暂的震惊之后,认定薛普依然有着巨大的赢面,不可战胜,再次安心了。
忽然,就在此刻,在所有的人目光转移到甄实在身上的这个时候,甄实在做了一个令所有人心头一跳的举动,他缓缓地举起双手、捻诀——凝物之法诀,周身的灵元豁然喷涌向身前。
浓墨炫彩一样喷薄出去。
浑厚,大气,惊爆。
仅是一次灵元喷吐,就让全场为之一惊。
这一刻,就连最迟钝的人,也感到有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正在发生。
而随着越来越多的,仿佛喷之不竭的厚重灵元,离开甄实在的身体,飞到他的面前,凝聚成一个炫目大球体,光芒四射中,整个演武场陷入从未有过的死寂。
“这灵元的厚重和量,就是炼体境二重圆满都未必能有吧?”
感到窒息的众人,心中响起同样一个声音,尤其是那些炼体境二重弟子,比谁都清楚自己与甄实在悬殊有多大,所以他们比其他人更加震惊,心头如撞。
紧接着,他们就看到甄实在面前的炫目大光球内,神雷涌动,撕天裂地,还隐隐可见一头头洪荒凶兽呼啸着一闪而过,无数震撼光景混乱交织,迅疾如闪电,白驹过隙,又仿佛全是幻影,不真不实。
这一刻,苍天,大地,整个演武场仿佛都消失了一样,全世界只剩下那团变幻不定的光球。
轰!
一声宏大而遥远的轰鸣骤然传出。
随着轰鸣回荡,所有人的心神都是一震,失神了一个极为短暂的瞬间,等到他们清醒地下个时刻,一股震天撼地的,只属于洪荒独有的残暴和神圣交织的强横气息,立刻从甄实在面前浮现出来的那个重器爆发出去,扩散向整个演武场,余波甚至冲出演武场,飞散向一层和更高更远处。
那个是……鼎?
所有的人在看清楚重器的真容之后,脸色大变,一个个全部深深动容,错愕得说不出话来。
这究竟是什么鼎,竟散发出雄霸洪荒,主宰宇内的强横气息?!海大富彻底惊呆,内心掀起滔天狂澜。
“灵元扛鼎诀!他修炼的是灵元扛鼎诀!”
周天鸿十分愕然,喘着粗气,双目圆睁,像是见鬼了一般,淡定地姿态荡然无存,身为天骄,他从甄实在的身上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威胁,真正的威胁。
周天鸿讨厌甄实在,从见到甄实在第一眼起,他就深深地厌恶这个乡巴佬。
凭什么那个乡巴佬能得到石师姐的青睐?
明明我比任何人都要强万倍,我才是天骄,万中无一的天骄,我发誓一定要摧毁甄实在,让石师姐记住我。
这就是周天鸿的想法,很单纯,很血腥,很暴力。
今日,此刻,眼看就要利用薛普这个蠢货来实现自己的想法,却见到了不能置信的一幕,甄实在所表现出来的天赋,那种夺目刺眼的光芒,令他感到了一瞬间的惊恐,没错,噩梦般的惊恐。
甄实在不死,假以时日,他必会成为我的噩梦。
周天鸿蹭的站了起来,徒然大喝:“薛普,还不动手。”
此时此刻,薛普的内心,其实是崩溃的。
近距离站在甄实在的对面,他比其他人更加清晰地感受到甄实在体内的灵元有多么厚重,如大地般沉稳,鼎立天下的沉重感,令他无法顺畅呼吸。
而青铜重鼎一出现,他那两柄煞费苦心凝练出来的飞剑,竟然不争气的颤抖起来,还未战,锋锐之意便彻底折断,光芒暗淡,摇摆欲坠。
不管这尊青铜重鼎是什么来头,薛普内心已经了然,他的飞剑根本比不了,云泥之别般,完全不在一个等级上。
薛普惊骇欲绝,一股无形未知的冰冷迅速扩展开来,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全身上下恶心欲吐,心中生出拔腿就逃的冲动。
可这个想法一出现,周天鸿的冷喝便徒然响起,他吓了一大跳,身上直冒冷汗,惊恐间,脑袋晕乎乎地,完全不能思考,盯着青铜重鼎,双目弥漫恐惧,无所作为。
“那是重器,必定缓慢,能耐你何?你的飞剑,快如闪电,杀他易如反掌。”周天鸿一见薛普呆滞的样子,就知道这个蠢货彻底吓傻了,急得直跺脚,忙大吼着提醒他。
薛普听到后,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心神一定,恢复了些许冷静和底气,立刻双手引诀,驭使双剑飞冲出去。
无视青铜重器,直取后面的甄实在。
常言道,下棋不语真君子,落子无悔大丈夫。周天鸿从旁操纵薛普战斗,明显是坏了规矩,令人不齿。
海大富大怒,骂道:“周天鸿,你他么是小人,是懦夫,观战就观战,多什么鸟嘴。”
海大富的一帮朋友也是同仇敌忾,大骂周天鸿无耻,这一刻,之前大家赌谁赢已经不重要了,全忘掉了一般,重要的是,都真心支持甄实在,希望他赢。
周天鸿被骂之后,羞怒交加,冷哼连连,而他的那些死忠粉脸黑黑,立马回骂,唾沫横飞,场面十分聒噪。
喧哗中,薛普驭使双剑杀向甄实在,银色长剑寒芒大盛,如一面旗帜,银色小剑幽光深深,如隐藏在草丛中的毒蛇一样,择人而噬。
“银色长剑只是佯攻,银色小剑才是真正的杀招。”
薛普豁出去了,甚至再次露出残忍的冷笑,他打算先用银色长剑刺向甄实在,不管结果怎样,肯定会让甄实在手忙脚乱一番,露出诸多破绽,到那时,甄实在防守大开,银色小剑便会突然杀至,直取要害。
妙计!
薛普愈发自信,心中浮现一种甄实在还是那个弱鸡的优越感,忍不住发出一声长啸,必胜!
然而,他忽然看到对面的甄实在抬起了头,睁开了眼,那是一双血红色充满强大自信的眼神!
甄实在呼吸沉重,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子,双目中的血丝仿佛爆开了一般,看起来血红血红的,有点吓人。
对此,他完全不知。
坦白地说,他凝练出青铜重鼎,整个过程看似非常顺利,实则勉强极了,毕竟他留给自己的时间实在不够,能凝练出来多少有些运气成分。
整个过程,他全身心投入,精神高度集中,于是外界发生的一切,包括众人的种种震撼反应,他都无暇看到,也都不知道。
来不及擦一下热汗,缓口气歇一歇,对面的薛普就大叫着攻了过来,他么的,你急个毛啊。
看到双剑的运行轨迹是曲线,甄实在心神一动,猜想薛普应该是想让双剑绕过司母戊大方鼎,直接杀向他,倒是个不错的刺杀策略。
哼,想得倒美!
甄实在微微一笑,笑容绽开时,双手捻诀一抖动,立刻浮在半空的司母戊大方鼎蓦然旋转起来,一转起来,浑厚的灵压搅动周遭,撕裂空气,卷起一阵强风,转瞬之后,以司母戊大鼎为中心,竟出现一道飓风。
飞冲过来的双剑,一下子被卷入飓风,改变了方向,直刺向司母戊大方鼎。
砰!砰!
两声清脆的声响接连响起。
双剑一撞在司母戊大鼎上,便如同两件脆弱的瓷器摔落在地一样,崩碎,消散,不堪一击。
薛普彻底愕然,呆若泥塑。
全场的聒噪也在此刻全部消失。
所有的目光格外震撼的看着司母戊大方鼎,一瞬不瞬。
世界里响起倒吸冷气的声音。
“去!”
甄实在双手捻诀往前一推,立刻司母戊大方鼎飞冲出去,虽然速度不快,却结结实实撞在了已经彻底吓呆的薛普身上。
哇!
随着一道长长的血箭喷出,薛普朝后倒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了演武台下,倒地不起。
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