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在尾张的日子（3）
那是在1539年的春天，当时的吉法师才刚刚5岁，织田信秀的居城还是在那古野城的时候。
那个时候的吉法师还是一个很乖巧的孩子，呃……好吧，有一点点的淘气，但那只是孩子的本性而已。最起码，那个时候的吉法师，还是很得织田家诸人的喜爱。因为在他们看来，从小就有些暴力潜质的吉法师，那是完全继承了织田信秀的血统才会如此。嘛，织田信秀之所以被称为尾张之虎，就是因为他每次作战的时候，都非常勇猛的冲在最前方。
而织田信秀对于这个儿子，自然更是疼爱的不得了，每次打仗回来，他总会抱着吉法师，到处游玩取乐。而那一次，织田信秀带着吉法师来到了那古野城郊外的一座山上。
“吉法师你看！你看到了什么？”织田信秀指着山下的景色说道。
顺着织田信秀所指，吉法师转头看去，却是自己一直居住的那古野城。“看到了我们的城砦。”吉法师不假思索的回答着。
“再看，好好看看这片土地，你看到了什么？”织田信秀似乎并不满意吉法师的回答，看着远方很是深沉的问道。
疑惑的看着织田信秀，吉法师歪着脑袋思索着父亲话中的意思，又仔细的看了看山下的风景，犹豫了片刻后才答道，“看到了我们的领地。”
听到吉法师的话，织田信秀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抱着吉法师站在那边。而吉法师似乎也知道自己的答案并不符合父亲的心意，心情沮丧的不敢说话。
“吉法师……”过了一会，织田信秀突然叫着吉法师的名字，在他那充满天真的眼神注视下，用着略带激动和向往的口吻轻声说道，“那里，是天下……”
“天下？”吉法师歪着脑袋重复着织田信秀的话，这个词在如今的吉法师脑海中，完全是陌生的存在。
“是的！天下！就在那里！”织田信秀指着远方大声说道。随即也不管吉法师能不能听懂，自顾自的说道，“尾张，拥有肥沃的土地，发达的交通和经济，邻近东海边，距离京都只隔着近江一国，可以说，称霸了尾张，即可称霸整个天下！”织田信秀越说越激动，到最后直接大喊了起来。
说完，织田信秀猛地转头看向一脸似懂非懂的吉法师严肃的说道，“吉法师，你要记住！从今天起，你要以称霸天下为目标！20年，30年，总有一天，要将织田家的旗帜，插在京都之上！”
看着织田信秀的眼神，吉法师郑重的点了点头，虽然，他依然不太明白自己父亲说的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但从今天起，天下这个词将牢牢的刻在吉法师的心中。
“吉法师？吉法师！”修罗丸充满疑惑的叫喊声让吉法师从过去的回忆中惊醒过来，转头看向修罗丸，他正一脸古怪的看着自己。
“吉法师你怎么了？突然站在那边发着呆。”修罗丸奇怪的问道，他哪里知道因为自己刚才的那个问题，吉法师竟然突然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
“呵呵，没什么。倒是你刚才问我的那个问题……你觉得我能取得天下吗？”吉法师轻笑着，也没有回答刚才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当然可以了！”修罗丸不假思索的说道，一下子引来了吉法师和归蝶惊疑的目光。
嘛，基本上自从应仁之乱之后，所有有野心的枭雄总会有称霸天下的梦想，强大到尼子大内这种统治数国的大大名，弱小如当初斋藤道三这一介卖油郎，都为了心中的天下梦不断奋斗着。就算是普通的武士，也会怀着出人头地的梦想不断奋斗着。可梦想终究只是梦想，大部分的人也只是想想而已。
最起码对于如今的吉法师来说，天下？别说自己这种继承家督之位都要打上问号的小鬼了，就算是统一美浓的斋藤道三，又哪里能够谈得上天下呢？
不过，修罗丸的话倒是让吉法师充满了好奇，“那你说，我应该怎么做才能取得天下？”吉法师好笑的问道，他倒想知道修罗丸会说出什么样的话来。
“简单，只要你元服之后，取名叫做信长就可以了！”修罗丸再次说出让两人傻眼的话来，一时间，他们还真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好了。称霸天下，取个名字就行了？天下间还有比这更加荒唐的事情吗？只是，修罗丸那认真的表情似乎又不是在说笑，一下子气氛就变得尴尬起来了。
“咳咳，修罗丸，那你有什么梦想吗？”吉法师干咳了两声，岔开了话题。
“有啊，我要成为像木曾义仲那种横扫天下的存在！”修罗丸依然没有思考就直接脱口而出，不过这次，他的话倒是勉强还算那么一回事，最起码吉法师和归蝶不在是那种傻愣的表情了。嗯……尤其是归蝶，在修罗丸说出木曾义仲这个名字后，俏脸瞬间就红了。
“嗯？你也想称霸天下吗？”吉法师好奇的问道，在他的认知中，木曾义仲距离称霸天下，可就只差了那么一点点而已。
“不是。”修罗丸再次说出了让吉法师疑惑的答案，不过这次修罗丸倒是没让吉法师疑惑太久，“归蝶想要成为巴御前，那我只能去当木曾义仲了。”好吧，这个答案让吉法师再次无语了，他看着互相对视满眼含情的两人，心中突然蹦出了一个词语，“狗男女……”
时间过得总是很快，当三人回到那古野城时，已经是中午了。
“吉法师，这里可是你的地盘，可别拿那些什么萝卜干糊弄我们啊！”刚进门，修罗丸就大声嚷嚷着，丝毫没有自己身为客人的自觉性。
“放心，你小子不就是想吃肉吗？这玩意多得是。”吉法师不以为意的应道。在这个时代，禁肉令依然还是存在的，所以大部分的时候，牛肉，猪肉什么的，只有平民才会去吃。当然了，那些武士偶尔也会偷偷吃，毕竟朝廷和幕府的威严早就丢到太平洋了。嗯？既然如此，为啥他们不大吃特吃？没办法，几百年来的习惯，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更改的，要知道在大部分的眼中，牛肉是只有贱民才会吃的。至于猪肉……咳咳，家猪几百年前就已经没有了，想吃猪肉？自己去打山猪去。
两个小鬼一边讨论着午餐，一边往里屋走去，只是他们刚刚走进庭院，就突然停了下来。尤其是吉法师，脸色突然阴晴不定的变幻着，原因，只是因为庭院中那本来不该在此的人。
“父……父亲大人，您怎么来了？”吉法师有些结巴的问道。话说，他平时可不是这么有礼貌的说，只是如今，他显然猜不透织田信秀的来意。
“哈哈~听到你刚认识了一位好朋友，我就过来看看。怎么？不欢迎吗？”织田信秀大笑着说道，那满脸笑意的表情，让吉法师更加惊疑不定起来。没办法，织田家和斋藤家虽然如今处于和平时期，但双方的仇恨可不会因为这种充满利益的和平而消失。而且织田信秀虽然是吉法师的老爹，可他更是一位杀伐果断的枭雄，所以吉法师自然非常担心了。
而一旁，归蝶更是在听到吉法师的话后，直接将手移到了刀柄处，同时暗暗四处打量着，只要一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就准备和修罗丸一起杀出去。
只是，这两个小鬼的担心却在修罗丸随后的动作中彻底被抛浪费了，只见修罗丸直接走到织田信秀的面前，行了一个非常恭敬的鞠躬礼，“小子斋藤家家督斋藤道三之子修罗丸，见过织田信秀大人，大人的威名，父亲大人经常和小子谈起大人，说大人可是不世出的明主。”修罗丸半真半假的拍着织田信秀的马屁。
斋藤道三倒是真的和修罗丸说过织田信秀，也确实挺佩服他的，但可没有修罗丸吹嘘的这么夸张。不过显然，织田信秀对于修罗丸的话那是非常高兴，在他看来，修罗丸这种小孩是绝对不可能骗人的。“哈哈~斋藤殿下太过于夸赞了，他才是稀世的枭雄呢~”织田信秀大笑着说道，手上同时将修罗丸扶了起来，看样子，修罗丸的马屁初步取得了织田信秀的好感。
织田信秀这番言行让吉法师和归蝶稍稍放下了心来，随后在织田信秀的邀请下，跟着修罗丸一起进了房间。
众人刚刚入座，织田信秀就询问着关于修罗丸的事情，对于这些，吉法师倒也没有隐瞒，实话实说了。因为他知道，坐在自己父亲身边的平手政秀也肯定早就全说了，不然如今马上就要和今川家开战了，织田信秀怎么可能有空来这里？
“哈哈~游遍整个天下？倒是好志向啊！”织田信秀大笑着说道，似乎非常欣赏修罗丸的这个想法。只是话音刚落，他就突然问道，“修罗丸，既然你准备在尾张待一段时间，那不如由我给你父亲写一封信，也免得他担心，你看如何？”织田信秀笑呵呵的看着修罗丸，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吉法师和归蝶因为自己的话而变得惊恐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