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看破红尘的土岐赖艺
淡淡的香气飘散在房间内，顺耳的流水声响彻心扉，随处悬挂的图画让这所宅邸更添艺术气息。不得不说，土岐赖艺在尾张过得还是相当滋润的说，虽然没办法像在美浓那样天天沉迷于酒色之中，但在画艺方面，却早已成为了顶尖的水平。如果他能就这么安心的呆在尾张度过下半生的话，那他绝对会成为日本战国时代顶尖的画师之一。
或许，他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当林秀贞对他说明来意后，他甚至眼皮子都没有动一下，依然注目于笔下的那只老鹰，似乎比起美浓来说，这只老鹰更值得土岐赖艺关注。
“土岐殿下？”看着土岐赖艺没有任何反应，林秀贞有些不满的轻声质问着。好吧，林秀贞打心底瞧不起土岐赖艺这种寄人篱下的丧家之犬，如果不是现在需要他的帮助，林秀贞才不愿意把时间浪费在他的身上呢。
“啊？哦~你说美浓的事情啊？我早就已经不想理会了……”土岐赖艺淡淡的说道，语气中完全没有被放逐的愤怒或者别的情绪，似乎……昔日那位美浓守护根本不是他一样。
“土岐殿下！您在说什么啊？难道您放弃了土岐氏的荣誉了吗？”林秀贞不敢置信的大声问道，他实在不敢相信，之前还一直求着织田家出兵的土岐赖艺，如今竟然变成这幅模样。
“土岐氏的荣誉？”听到这个词，土岐赖艺终于有了反应，只见他微微抬起头看了林秀贞一眼，随后又重新低了下去继续画着老鹰，同时用满不在乎的语气说道，“现在还说这些做什么？而且土岐氏的荣誉，自有土岐氏的后人去承担，我只是个失败者，而且也老了……”
林秀贞听到土岐赖艺的话，第一次发现自己似乎完全没有了解过眼前这位昔日的美浓守护。只是说服土岐赖艺是让织田信秀出兵美浓的一个重要条件，他哪里甘心就这么放弃？“土岐殿下，如果您愿意出面的话，在下保证可以说服主公出兵美浓……”林秀贞继续劝说着。
只是，土岐赖艺却似乎已经不耐烦了，他有些烦躁的站起身来，“够了！林大人！之前我三番五次的请求织田殿下帮我多回美浓时，也没见过你出面帮腔，怎么反倒如今却来劝说起我来了？”说完，土岐赖艺一下子蹲在了林秀贞的面前，用一种带着嘲笑的语气问道，“莫非……你那派系已经失势了？”
好吧，土岐赖艺虽然已经不再理会世间俗事，但以前还没有这般看破红尘的时候，倒是稍微了解过一番织田家的情况。只是让土岐赖艺没有想到的是，林秀贞非但没有否认这件事情，反而大大方方的说道，“不错，如今主公确实有联合美浓，专心攻略三河的想法。”不过他也没等土岐赖艺说话，直接再次说道，“只是，这不过是因为主公如今已经没有了进攻美浓的借口，而殿下您……却可以说服主公！”
“哈哈哈哈！”土岐赖艺听到林秀贞的话后，突然站了起来大笑着，那模样，略带疯癫，笑声中，却充满了讽刺。“我？！林大人！那你告诉我，我出面后，能够得到什么好处？！夺回美浓？！以前也有过吧？到最后还不是被你们给抛弃了？！”土岐赖艺大声质问着。
确实，以前在织田家和朝仓家的帮助下，土岐赖艺确实短暂的夺回了美浓。但在那之后，因为织田信秀和斋藤道三重新恢复了**关系，使得土岐赖艺三两下再次被赶了出去。几次反复，让土岐赖艺终于算是看明白了，这世间，根本没有值得相信的盟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呃……好吧，身为乱世大名，到了这把年纪才明白这个道理，他败得一点都不冤枉啊。
“这……”林秀贞无言以对，土岐赖艺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还能说什么呢？看着土岐赖艺挥袖而去，林秀贞着实有些苦恼，因为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如果土岐赖艺不出面的话，织田信秀又怎么可能出兵美浓呢？
无奈的返回家中，林秀贞打算继续研究一下如何才能让织田信秀改变想法出兵美浓，却突然得到了织田信秀的召唤。“难道主公发现了什么？”林秀贞心中揣测不安的想着。虽然土岐赖艺如今只不过是织田家的客人，可身为织田家的家臣，却在没有得到主公同意的情况下私自和他国大名见面，“如果主公追究起来……”想到此处，林秀贞顿时吓得满身冷汗。
就在心惊胆颤的情况下，林秀贞来到了织田信秀的房间，刚进门，林秀贞就看到坐在织田信秀身边的勘十郎。勘十郎是吉法师的弟弟，今年刚刚8岁，但和他那整天乱来的大哥相比，勘十郎可就温文儒雅多了。
“林，此次招你前来，是希望你可以成为勘十郎的老师……”织田信秀开门见山的说道。
“什么？！”林秀贞震惊的看着织田信秀，完全不想相信这个事实。虽然他如今因为和吉法师还有平手政秀彻底闹翻之后，那少主老师的名头已经名存实亡了，但就算只有个名头，那也是一种荣誉是不？可如今，这个荣誉也将要失去了。只是，林秀贞在震惊之后，却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主公为何会有此想法？”林秀贞小心翼翼的问道。
在这个乱世之中，每个大名为了家族的延续，对于继承人的培养从来是不遗余力的。但不是继承人的孩子，他们一般的选择是送到寺庙中由和尚去教养。之所以如此，只是单纯的为了不让其他孩子有和自己指定的继承人争夺家督之位的情况发生，虽然这种事情几乎每年都会发生无数次……
嘛，正因为如此，很少有大名会给其他的儿子指派老师，因为一旦这样，就很容易因为权力和利益的因素，导致两个孩子在老师的影响下互相敌视，最后发生内斗的惨剧。可如今……织田信秀却安排敌视吉法师的林秀贞去教育他的二儿子？这如何不让林秀贞想歪？
织田信秀不知道自己这番举动会引起家臣们什么想法吗？他当然知道了，而且他更明白，一旦这个任命传出后，会引来什么样的后果。可织田信秀也是没有办法啊，谁让吉法师越来越没有一个家督继承人的模样呢？
好吧，在修罗丸的影响下，如今的吉法师比历史上的他更加的浪荡不羁，嗯……难道是因为被影响太多，产生了后世的一些自我个性？不晓得，不过在外人看来，吉法师如今已经丝毫没有武士应该有的严谨礼仪荣誉等对武士非常重要的东西。
加上织田信秀的夫人土田氏不断在他耳边唠叨勘十郎有多么的知书达理，使得织田信秀终于下定决心做出一些改变。当然了，织田信秀倒也不是真的打算废除吉法师继承人的地位，之所以做出这番举动，是希望通过这种形式，让吉法师感觉到压力，从而变得安分一点。毕竟吉法师在之前小豆坂合战时的表现，还是让织田信秀非常满意的。
“总之，你以后就是勘十郎的老师了，要将他培养成一名优秀的武士哦！”织田信秀并没有解释，因为他明白，越解释只会让事情变得越糟。
“是……”林秀贞听到织田信秀如此说，只能按耐住心中的好奇，老实领命。
不过就在林秀贞准备离开时，织田信秀突然幽幽的说道，“林，你为了织田家的心我明白，但有些事情，还是要先和我说一下才是……”一句话，让林秀贞瞬间冷汗淋漓，只是在他转身准备跪下来求饶的时候，织田信秀却挥了挥手说道，“去吧，我只想说，对于斋藤家，我并不相信……”
看着林秀贞颤颤巍巍离开的身影直到消失，织田信秀缓缓站起身来，眼神复杂的看着窗外，那里，是美浓的方向。“蝮蛇啊蝮蛇……我究竟该不该相信你呢？”织田信秀轻声叹息着。
对于斋藤家，虽然因为平手政秀的努力，加上修罗丸之前表现出来的武勇，以及斋藤道三最近两年来透露出来的善意，让织田信秀确实有了和美浓一直和平下去的想法。毕竟以他如今的形势，显然专心攻略三河才是上上之策。尤其是最近一段时间，因为北条家的原因，今川家渐渐的已经没有精力顾忌到三河这边了。很明显，这是进攻三河的好机会。
只是……织田信秀却根本无法对斋藤道三放心，总是担心一旦自己全心攻略三河，这条毒蛇就会在自己背后搞鬼。好吧，也难怪织田信秀会这么想，毕竟斋藤道三一路走来，做得那些事可真心不怎么地道。
而且织田信秀的顾忌还不止是斋藤道三，还有自己名义上的主公，统治尾张下四郡的大名织田信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