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两方同时一震,各退半步。在功力上,谁也胜不了谁。
  那男的喝道:“你不错!”阿石哈哈一笑。
  那男的又道:“可惜啊可惜!”
  阿石不解。
  男的道:“你这么好本事,怎么跟混帐们在一起,被当炮灰使。”
  这一来,阿石不用说,其他人等也都面露不忿之色,只等曼殊一声令下,他们好围攻而上,把这口出狂言的抓起来揍一顿。曼殊倒是没有什么怒容,问道:“怎么说呢?”
  女的道:“你们打头阵的先上来耗我们精力,然后再无耻来打个群架。如果一开始就打群架,你们知道我们厉害,也难免杀你们几个人的。你们却叫这个人上来,伤杀也只伤杀他一个。然后你们就可以放心上来了。”
  曼殊一笑。颇为赞许。这对男女说这些话,是想挑拨阿石跟大部队的关系。他们不知阿石跟大家关系有多密切。若是原有嫌隙的,他们这话倒有可能奏效的。若是平常部队,一群人来,只有一人先战,很可能这人特别厉害。自古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样的人跟别人关系不好,也是很可能的。他们打击得很准确毒辣,哪里知道阿石上前,倒是因为连皎的关系,对他们特别有好感,才想来会会他们呢。
  当下曼殊也不说破,但道:“你们竟然这样说,我给你们说开好了。我们人虽多,不过是搜老鼠用的。你们既不是鼠辈,我们也有义气回报给你们。你们跟我这阿石打,不管输赢,总在这一战为限了。你们输了,自没话讲。你们若赢了,我们也不会车轮战来耗你们精力,更不会群殴。”
  这对男女一喜,道:“此话当真?”
  “当真。”
  “果然?”
  “果然。”
  男的正要“一言既出”,女的却道:“慢着!如果你们这阿石输了。完了你们倒是不车轮战,只出一个人,号称与你们脱离了关系,再来与我们打。也不违誓,依然占了我们便宜,如之奈何?”
  曼殊夸道:“这话着啊!”就问左右道:“你们要与我脱离关系吗?”
  左右都摇头。
  曼殊又道:“什么代价能叫你们跟我脱离关系?”
  这群人都道:“毋宁死!”
  曼殊对这男女道:“如今可以打了?”
  这对男女倒也佩服她。于是重新开打。阿石倏地横移开去,兵刃往左边虚空处一挑,刚好挡住无中生有般恰在该处拦腰斩来的女人凶兵。他并非看到那男女由那里攻来。纯是一种玄妙的感觉,气机牵引下自然挑挡。
  “蓬!”的一声动气交感,阿石终是仓卒了,被那男女的诡异杀气狂冲而来,禁不住要借势飘退化解,心叫糟时,那男的提着那女的、踏着奇怪的步法,直追而至。
  曼殊神色一动,仍然禁止属下不前往助阵。阿石则脚一触地,立即摆开门户。全神贯注在敌人攻来的招式上。他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步法,时重时轻,时若踏足坚岩之上,步重万斤;一时却轻若羽毛,毫不着力;有时更似御风疾行,凭虚移动。在矩短的一丈距离里,竟生出变幻莫测的感觉,功力稍浅者,只看到这种飘忽瞬变的步法,就要难过得当场吐血。阿石也算身经百战了。忽然间,脸上失去了信心。
  那男的则一派自信,仿佛天地完全在他和那女的的掌握里,没有任何事物能阻止他他获胜。
  阿石虽然落在下风。仍鼓起反扑之力,知道绝不能让这厉害敌人蓄足气势,一声长啸,兵刃幻出千百道虚实难测的幻影,狂风般往迫至丈内的那男的卷去。
  那男的长笑道:“米粒之珠,也敢放光。”手再一动。那女的四肢转如风车,抢入了阿石的兵刃里。
  阿石心想,人之肢体再厉害,怎么敌得过兵刃?冷哼一声,兵刃电闪,同对方贯胸****,其实则有点不忍,手下让了一让。那男的笑了笑,把女的往后一掣,不承他情,对那女的道:“换换。”
  那女的脆然一笑,就跟男的换了主客,竟把那男的当兵刃抡起来,力道也毫无减弱的。那男的对阿石道:“如今你手上再软,就没借口啦!”
  阿石连忙递招,集平生之精华。曼殊看了也很赞许。那女的想不到他矛法精妙至此,却是夷然不惧,把手一拎,那男的迎向阿石刃尖上。谁知那男的双手一伸,竟把阿石兵刃锁住,两手指如金石一般,与阿石兵刃一碰。阿石双臂如蒙电击,往后退去,那女的也身上一颤,带着那男的往后退飞。
  阿石比他们退得少了半步,看起来虽然略胜一筹,却毫无欢喜之情,刚才一矛,已是位毕生功力所聚,若仍伤不了对方,以后休想再有机会。而女的虽然退飞,架式不乱,杀气仍然遥遥制着他。他想走也走不了,猛一咬牙,收摄心神,藉着刚才半步的优势,兵刃若长江大海般,滔滔不绝往对方攻去。
  以那男女之能,在阿石全力猛攻下,也只有采取守势。只见那男的在女的手上,进退有度,每次出现,都恰到好处地格着阿石精妙的杀着。十多招后,他们气势逐渐开展,攻势渐多。曼殊这边的人频频看曼殊,想着她是不是要出手相助了。曼殊想了想,仍然不出手。她看阿石还是有取胜的很大机会的。
  阿石眼力也算高明,这时已察破这男女招术的精妙,全在其变幻莫测的速度。一式攻来,其速竟可忽快忽慢,甚至连轻重感觉亦可在短暂的距离间变化百出,就若他们的步法般诡幻。
  曼殊看到他的取胜之道,却也正在这里,只看他自己认不认得出来了。
  又过了几招,阿石看出来了!他看出来这速度的诡异,是因为两人的配合。一个人作虚招、另一个人其实发力,这才能有看似不可能的变化。
  看出变化之后,他虚晃一招,引诱这两人攻来,然后暴喝一声,就要趁虚而入。骤然间。他却见两人之间缠绵的一眼。
  这一眼让他想起了连皎、更想起了椤椒。他手上一缓。
  他缓了,对方可不缓。那一招杀到实处。阿石反而失却先机,施尽浑身解数,才勉强避开对方横劈而来必杀的一刀。
  前方又有风声骤响。阿石连瞧一眼也来不及。兵刃闪电标前,却挡了个空。他心知不妙,迅往后退,寒气贯胸而至。
  曼殊微噫一声。
  在这关键时刻,阿石心头了无半丝恐惧。一声狂喝,以攻为守,一付凛然不惧的神气。“啪”的一声,女的手一晃,那男的从右边瞬移至左方,腾出一手以掌缘劈在阿石兵刃上,长腿化作白芒,往干罗左胸扫去。
  阿石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声狂喝,猛一扭身,避过心脏要害。以兵刃封挡了对方左手的攻势。兵刃断折!另一掌似若无力地拍在对方手刀上,肌肉同时运功收紧。
  两方同时剧震。
  阿石被他的攻击灵气撞得断线风筝般抛飞开去。那男女则晃了一下,重新站定,看起来似乎没大碍。但以曼殊慧眼看来,他们被阿石受重创前的反击,一定伤得不浅。
  曼殊手抬了抬,旁人扶阿石下去休息。阿石满面惭色。
  却听一个细小声音道:“我来打怎么样?”
  女的脸色一变,问:“谁?”
  原来是那妖女冰在瓶中出声。
  冰妖女自从隐居林底,日渐苍老,死亡也只在指日间。曼殊去林底探访她之后。她也有心归附,只叹来日不长。曼殊就把她先收在时间封印瓶里,让她跟糊口儿、大蟒蛇为伴。她在瓶内无聊,见这一对男女。也是很对胃口,打算着帮曼殊把这两人打服。
  女的急道:“喂!你说话算不算!怎么又来打了!”
  曼殊点头:“你可知我这瓶中的妖女要是出来,是什么代价?”
  女的道:“知你什么代价?总不能是死?”
  冰笑道:“还真是死!”便把前因后果说了说。那女的也不能不信她的来历了,却又不可置信道:“你拼死来打我们?”冰笑道:“我到这时,哪里还把生死看在眼里呢!只看你有趣,死了也是值得的。”
  女的双手连摇道:“我们一点都不有趣。”那男的只上下看曼殊:“你有这么多本事的手下。到底什么来历?”
  他现在才想到问!
  曼殊笑了笑,屈指一弹。“嗤”一指风弹在空处,却是裂山开石!那对男女站不定脚,晃了好几晃才缓过来,脸色却缓不过来。曼殊这么本事,刚才直接出手,就直接把他们干掉了,怎么还要别人打头阵?
  曼殊缓和道:“我本来就不是来杀你们的,何必要对你们下杀手呢?适才我这属下,对你们也感兴趣,想来会会你们,我不便拦得。如今这瓶中妖冰,本也不是我的部下,我不好挟制得。你们要是愿意的,也不妨过一过手的。”
  女的神色古怪,自己以下揣想。男的开声道:“好!看你们来历非凡,我也佩服。这一战,无论胜负,我们总归化敌为友罢了。”
  女的想,曼殊这一方实力深不可测,化敌为友也是好事,就默认了,一掌拍向冰。
  冰嘴角逸出笑意,举脚轻踢。这一脚落在这对男女眼内,令他们吃了一惊。
  他们清楚地知道冰一脚的目标是男的小腹,使他们骇然的是这一脚竟突破了时间的局限,使他们的直觉感到在女的手掌击中庞斑前,必会先给对方蹴中。
  这是完全不合情理的。人家后发的脚怎可快过自己先至的一掌?
  想归想,这感觉却是牢不可破地“实在”。
  女的一声娇唱,双手张开,就在虚空里旋转起来,似若变成了千手百脚的花儿,千百道掌影脚影,离体拍击,似是全无攻击的目标,也似完全没有任何目的。
  冰嫣然一笑,点头道:“这才像样!”那一脚依然出,但迅疾无比的一脚却变得缓慢如蜗牛上树,那速度上的突然改变,只是看一眼便使人既不能相信,又难过得想发疯。女的带起男的,转得更急了,忽然失去了本体,只剩下无数手脚在虚空里以各不同速度在舒展着
  短短刹那间,那对男女由攻变守,而冰却是由守转攻,那慢得不能再慢的一脚,“转瞬”已踢入了手影脚影里。
  那是完全违反了时间和空间的定律,在你刚感到这一脚的缓慢时,这一脚早破入了手脚的纷舞里。“蓬!”男的一掌切在冰脚上,却切了个空。冰一脚踢上了他小腹,把他和那女的都踢开去。
  这对男女站定,叹气:“我等败了,不用再打了。”
  冰则面色灰败,撑地喘气。她的大限到了。
  猛然有人奔出来,泪珠落地。英雄不是不落泪,只因未到伤心时。他道:“冰!我错了!我错了!”
  前新星同学至此良心才发现,当初与冰分手,实所不智。他如果以后遇见了什么还过得去的人,将将就就的过日子,也就罢了。偏偏再也碰不见。到此他才知,什么大道理,比得过身边厮守一个人,能幸福多久,就过多久。拼了这一次,以后再无怨。
  偏偏这都晚了。
  冰死得算是很愉快的。至少死前出了一口气。而前新星同学在那里嚎哭不提。曼殊向这对男女坦白:“可是当年逃走的玉珰姑娘?我是受人之托,为了救一个家伙,非来找你们不可。”
  这对男女问了经过,对佣兵团的行为很不齿,但道:“不过我们就算跟了你去,人家也未必肯把人质交给你的。”
  说得也是。谁能担保人家一定会守信呢?
  曼殊笑道:“我自有安排。”凑在玉珰他们耳边说了几句话。玉珰笑道:“好啊!就是这样!”
  于是那佣兵团愉快的看到天姥山里,曼殊他们把人押出来了。
  “你们很守信用。”佣兵头子看着曼殊手里押的人。
  “希望你也是。”曼殊看着佣兵头子手里的那团黑影。(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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