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51章 怪自己不争气
“爸，你怎么了？”柳翔宇急切地问父亲，“是不是呛着了？”
“没……没事。”父亲咳嗽着说，“宇儿，你不用担心啥。”
“爸，你刚动手术，少说点话好了。”柳翔宇叮嘱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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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呀，这手术一动，连说话都这么难，早晓得这样，就不动这手术了，省得遭这份罪。”父亲叹口气说，“说到这地里的事，我就想起了你娘，她一个人要忙里忙外够难得了。现在我帮不了你娘什么，只能躺在这说说了。不光这样，还得拖累你照顾我。”
“别这么说爸，你生病动手术，做儿子的照顾你，那是应该的。”柳翔宇笑着说，“爸，你现在什么都不用想，只管安心养病。”
“我能不想吗，躺在这儿帮不了你娘，还拖累了你，心里别提有多难受了。”父亲内疚地说了句，沉默了下又说，“宇儿，你明天就上班去，我不用你来照顾我，反正这儿有护士会帮我呢。”
“这怎么行，你病这么重，哪能没人陪在你身边呢？”柳翔宇说道，“爸，本来我应该寸步不离地陪在你身边，但公司有重要工作要做，不能天天陪你，这让我觉得很对不起你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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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这么说，宇儿。”父亲宽容地笑道，“爸知道你工作忙，没有太多的时间来陪我。刚才我也说了，爸不用你来照顾。”
“爸，我想跟你商量个事。”柳翔宇沉默了几秒钟道。
“啥事，你说吧。”父亲说，“我正听着你，宇儿，你快说吧。”
“就是照顾你的事。”柳翔宇答道，“爸动手术需要人照顾，我又得上班不能时时刻刻陪在你身边，所以就想雇人来照顾你。”
“雇人，那还不得花钱吗？”父亲突然睁大眼睛说，“这动手术花了一大笔钱，现在还花钱请人照顾我，哪来这么多钱呀？”
“爸，我请得只是钟点工，按时间来算钱的，我不在的时候就让钟点工来照顾你，这样用不了多少钱的。”柳翔宇劝解道，“再说只要爸能把病治好，就算花再多的钱也值，不用在乎的。”
“这动手术治病要多少钱，那是医院说了算，我没办法来做主，但这请人照顾的事得由我做主。”父亲说道，“宇儿，爸知道你是为我好，但真的不用花这个冤枉钱，爸能自己照顾自己。”
“爸，要是没个人在你身边照顾，我是没法安心工作的。”柳翔宇恳切地说，“为了让儿子能够安心工作，爸，你就答应吧。”
“这有啥不能安心的呢，这儿有医生护士，他们会好好照。”父亲不以为然地说，“爸虽然身体一时间还动弹不得，但嘴巴能说呀，有啥事叫一声医生护士不就行了，哪用花钱顾人。”
“医生护士只负责给你针，其它事不会怎么管的，得有陪护的人来照顾你。”柳翔宇说，“爸，你听我的话，好不好？”
“宇儿，你真不用担心啥，爸能把自己照顾好的。”父亲坚持道，“这顾人的事你就别再说，爸说不用那就不用，晓得啵！”
“不行，爸，你一定得有人来照顾。”柳翔宇继续劝道，“要是没人陪在你身边，我根本就没法安心工作。所以为了能让我安心工作，爸，你无论如何都得答应我。爸，算我求你了好不好！”
“你……”父亲一脸为难，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低声答道，“宇儿，爸晓得你是为我好，是你的一片孝心。好，爸答应你好了。”
“好，爸，太好了。”柳翔宇高兴地说，“有人照顾爸，我也好放心工作，一有空就会来陪爸，这样工作陪爸就两不误了。”
“你呀，真是个孝顺的孩子！”父亲夸了句，脸上露出满足的笑，接着又自责般道，“唉，都怪自己不争气，生了这种病。”
“别这么说，爸。”柳翔宇惭愧地说，“爸说我孝顺，我都替自己感到脸红呢，不能时时刻刻陪护在爸身边，这是不孝啊。”
“说啥话呢，爸晓得你的难处，工作要紧哪。”父亲宽容地说，“宇儿，你没啥对不住爸，是爸拖累了你。”说罢，叹息一声。
“别这么说，爸，你没有拖累我，这人吃五谷杂粮的，哪有不生病的道理。”柳翔宇安慰道，“好，爸，就说到这，你休息吧。”
“好。”父亲感觉有些累，就缓缓地合上了眼睛，随后又叮嘱句，“宇儿，吃饭的时候快到了，你下楼去吃东西，别饿着哇。”
“爸，你不用担心，过会儿韩晓婉会给我带吃的，我不会饿着自己。”柳翔宇声音轻柔地说，“爸，你累了，就好好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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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轻轻地应了声，就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起来，有些苍白的脸上露出疲倦之色。柳翔宇起身替父亲捏好被子，然后朝窗户走过去。来到窗前，他透过玻璃的景色。夜幕已经降临，天地之间一片昏暗，街道亮起了路灯，眼前的建筑群中也是灯光闪耀，将都市的夜色变得更加美丽迷人，不过他并没有这份好心情。
按理韩晓婉早就应该下班回医院了，这时候还没有出现在柳翔宇面前，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她在家政公司雇人并不怎么顺利。也是这年头要雇人不难，但要雇个热心负责的人就不那么容易了，以韩晓婉的性格，不找到个各方面都令她满意的人，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而这就需要时间，所以这么晚还没回来不奇怪。
这会儿父亲睡得正沉，而医生护士也没有进来，因此柳翔宇感到有些无聊，便独自立在窗前的景色，心情慢慢好转了。
大概半个小时过后，门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柳翔宇猛地回过神来，料想是韩晓婉回来了，就转身快步朝门口走过去。拉开门一见韩晓婉领着位头发花白年逾五旬的老汉走了进来，他明白这老汉就是她雇来的人，便热忱地招呼他给他请坐。那老汉憨实地笑了笑，客气了句就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韩晓婉对柳翔宇笑了笑，只说了句这位老伯就是她从家政公司请来的，便把拎在手上的袋子搁到桌上，然后从里面取出两个饭盒，两双一次性筷子，笑眯眯地请柳翔宇吃饭。到这时候柳翔宇肚子空空如也，的确很想吃饭了，便走上前从韩晓婉手上接过饭盒和筷子吃了起来。他边吃饭，边跟老汉交谈，询问些情况。
老汉是个很实在的乡下人，说话实在，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没有什么虚词假言，这让柳翔宇很满意。至于照顾人的事，老汉很认真地说这是他最拿手的，当年妻子患重病都是他照料。说完，他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眼角有些发红，应该是想起了亡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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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身边老汉一番交流后，柳翔宇就确定他是个可以托付的人，便决定把他留下来替自己照顾父亲。那老汉得知自己可以做这份钟点工挣钱了，很是高兴，那张皮肤黝黑的粗糙大脸上露出憨实的笑容，连声向柳翔宇道谢，把手机号码留下就起身离开了。
这时候，韩晓婉已经把饭吃完了，先是靠近病床睡着了的病人，然后就在老汉刚刚坐过的那把椅子上坐下，笑着问句：
“哎，老公，今晚上你怎么不让老伯照顾你爸呀？”
“我爸刚动完手术，还没有稳定下来，所以我得亲自陪我爸。”柳翔宇答道，“要是回住处的话，那就肯定没法把心放下。”
“你这种心情我能理解，只是你在这儿睡不好觉，明天哪来精神工作呀。”韩晓婉关心地说，“再说了这是重病监护室，晚上一定有医生护士来监护，让别人来找你照也不会有问题。”
“就算是这样，那也不能这么做。”柳翔宇一本正经地说，“作为儿子这种时候不在场，别说别人会怎么自己也会受到良心的谴责。你也知道我不是个没良心的人，做不出这种事。”
“我知道你有良心重感情，对你爸有孝心，这种时候是不会离开他，巴不得每时每刻都陪在你爸身边呢。”韩晓婉莞尔笑道，“只是我担心你在这休息不好，怕会影响你明天的工作呀。”
“不用担心，就算一个通宵不睡，我也不会有问题。”柳翔宇笑道，“你也知道我身体不错，一晚不睡，第二天精力照样充沛。何况现在我爸手术这么成功，我可以安心好好睡一觉了。”
“是呀，你是可以安心好好睡觉了，可问题是这重病监控室里没你的床，你怎么睡哪？”韩晓婉翔宇说，“现在就算你想跟你爸睡一块，医生也不会允许的，所以你没地方睡了。”
“没关系，我靠在椅背上睡就行了。”柳翔宇无所谓地说道，“你也知道我这人适应性比较强，只要想睡觉，哪儿都能睡着。”
“那倒也是。”韩晓婉含笑道，“想当年，你露宿公园，也照样睡得香喷喷的，连别人偷了你的包，你都浑然不知呢。”
“你还记得那事呀？”柳翔宇笑道，“我倒是已经忘记了。”
“别说这事，只要跟你有关的，事无巨细，我都记得一清二楚。”韩晓婉含情地注视着柳翔宇说，“因为对我来说，这都能算作是美好的回忆，就算想要让我忘记，那也是无法忘记的哪。”
“是吗？”柳翔宇故意说句，“记忆力还挺不错的嘛。”
“其实这跟记忆力没什么关系，关键的原因是我对你的感情。”韩晓婉认真地说，“因为爱，我才无法把这一切忘记。”
柳翔宇觉得这病房不是谈情说爱的地方，何况他也实在拿不出心情来跟她谈情说爱，因此沉默了下，他有意转移话题道：
“老婆，今晚我就不能陪你回去了，实在抱歉得很。”
“别这么说，特殊情况特殊处理，我不会怪你。”韩晓婉善解人意地笑道，“不过，你不要现在就赶我走，我还想跟你聊聊。”
“你是不是误会了我的意思，其实刚才那样说，并没有要赶你走的意思。”柳翔宇笑道，“说实话，我还巴不得你陪我聊个通宵呢，这样我就能在轻松愉快中把时间打发掉，这该有多好啊！”
“其实我也想留下来陪你呢，就怕你不允许我这样做。”韩晓婉娇媚地笑道，“现在你这么说了，那我就可以留下来陪你了。”
“玩笑话，你还当真呀。”柳翔宇呵呵一笑道，“你明天还得上班，需要回去好好睡觉，就算我想要你陪，那也不能这么自私。”
“没关系，就算今晚不合下眼，我也有精神应付明天的工作。”韩晓婉无所谓地说，“不就一个晚上吗，没什么大不了的。”
“别在我面前逞能了，要是你今晚不睡觉，包管你明天一整天都是迷迷糊糊的，没准一不留神就出错了，到时候还不怨死我呀？”柳翔宇打趣道，“为了能够多休息下，你还是早点回去吧。”
“老公，我真的好想好想留下来陪你呢。”韩晓婉撒娇道。
“谢谢你的好意！”柳翔宇笑道，“听我的话，快回去吧。”
“就不，我就要留下来陪你。”韩晓婉像孩子似的赖着不走。
正在这时，父亲缓缓地睁开了眼睛，韩晓婉就问声好：
“晓婉，你来了，谢谢你来。吃饭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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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你说的，大伯，我来还不是应该的呀！”韩晓婉走近病床，甜甜地笑道，“大伯，你感觉怎么样，好些了吗？”
“好多了。”父亲笑眯眯地前姑娘道，“只是有点饿。”
“要不，我给你调杯牛奶吧。”韩晓婉殷勤地说道。
“不行，医生说了明天才能吃东西，我们得谨遵医嘱。”柳翔宇阻止道，“爸，你现在什么也不能吃，只能空着肚子挨饿。”
“唉，我前世到底造啥孽了，这辈子还得遭这罪。”父亲摇头叹气，苦笑道，“好，空着肚子挨饿就挨饿，反正饿不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