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当红子鸡宁致远
此刻的军需司来人,挺尴尬的,他们不太相信,李永生有搭上军械局的能力。
须知军械局是内官监下第一局,也是内廷的两局之一,朝安局是内廷第一监司礼监的下属,军械局是第二监御用监的下属。
朝安局的意义不用多说,而军械局存在的意义,除了控制军队,还是内廷的摇钱树,要不然也不会归属在御用监。
御用监负责的是什么?是今上的花销,挣不来钱怎么花?当然,控制军队的手段,那也属于御用。
某种意义上讲,内廷十二监,花钱都要看御用监的脸色——司礼监例外一点,朝安局的存在,能让他们弄来大量的灰色收入。
所以此刻的军需司,想要离开是有点舍不得,留下吧,却又担心真的撞见军械局的来人。
不过最终,他们还是选择了留下,不看一看,真的不甘心啊。
他们并没有等了多久,差不多半个时辰,有三人走了进来。
打头的人身材魁梧面目英挺,若不是颌下无须,真当得起伟丈夫的称呼。
他龙行虎步,走进了院子里,却是没想到,院子里有这么多的人,顿时就是一怔。
然后,他一眼看到了李清明,笑着点点头,“原来李准帅也在。”
李清明是卫国八大帅之后,最接近封帅的人……之一,有人就称他为准帅,不过大致而言,这个称呼,玩笑性居多,尤其在他中毒跌落修为之后,简直是讽刺了。
不过这位的玩笑,李清明不忍也得忍,而且对方未必是讽刺,十有**是知道,他的修为可能恢复,于是他笑着点点头,“原来是宁御马。”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御马监的司监宁致远,今上的红人。
不过李清明心里还是挺纳闷的,不是说军械局的来谈事吗?怎么会是御马监的司监出动了?
御用监和御马监,虽然只差一个字,但根本不是一回事啊。
李永生也有点傻眼,来的怎么会是宁致远?
宁致远左右看一下,锁定了目标,冲着年轻的本修生微微颔首,“你就是李永生?洒家宁致远,来得鲁莽了。”
他嘴里说是鲁莽,看那表情却一点没有愧疚,仅仅就是一副告知的态度,总算还好,他的神情不算太倨傲,再加上他一副伟丈夫的模样,倒也令人生不出恶感。
“见过宁御马,”李永生不卑不亢地一拱手,然后有意无意地扫一眼那俩军役部的人。
听到这个称呼,宁致远心里有点不高兴,李清明能这么叫我,你个小小的修生,凭什么?
其实御马监的司监,被称作御马实在太正常了,但是宁致远跟今上走得近,他就觉得御马这个称呼,不是很好听。
这个就跟孙悟空被称作弼马温的感觉类似,合着我就只配御马,不能御人吗?
宁御马觉得自己今非昔比了,就认为这称呼有点侮辱人,他更希望别人叫他宁公公——不是每个太监,都有资格被叫做公公的。
但是他也没办法怪罪李永生,称呼这种东西,不到那个层面你不懂,一个来自穷乡僻壤的年轻本修生,能对内廷了解多少?就是跟着李清明称呼了。
所以他看向两个军人,眉头一皱,恶狠狠地发话,“你俩是干什么的?”
不等他俩发话,李永生直接喊了出来,“他们是军役部的,来威胁我……”
“李永生!”中阶司修的军人厉喝一声,眼中除了狠辣,还有压抑不住的惶恐。
李永生看都不看他们一眼,自顾自地歪嘴,“威胁我不得将技术提供给军械局,一定要卖给军需司,否则就要我好看……”
说到这里,他深深地鞠个躬,“还请宁御马大人,为我这小小修生主持公道!”
“嗯?”宁致远听到这里,眼睛一眯,狠狠地瞪向那二人,眼中放出冷厉的光芒,“还要花钱买?看来军需司很有钱了……你们打算花多少钱买?”
中阶司修吓得后退一步,脚下一拌蒜,顿时就是个踉跄,“我们打算出一百块银元……宁公公息怒,您别听了小人的挑拨。”
宁致远能在短短三年内,成为今上眼中的红人,那绝对不是笨人,一听这话就猜出来了,这肯定是军役部的人想强买强卖,结果激怒了李永生,直接免费报效了军械局。
宁致远觉得,自家就算个强势的了,但也没不要脸到一百块银元,就想买走这个技术——他宁某人纡尊降贵地来一趟朝阳大修堂,这个诚意也起码值十两黄金。
更别说,李永生并不是完全免费提供给军械局技术,他提出一个条件,就是希望内廷能答应他一个难度不大的要求。
宁致远肯来,当然是打算答应这个条件——宁某人的一个承诺,百两黄金也不止吧?
所以他看这俩军人,是要多不顺眼有多不顺眼。
虽然李永生的称呼,也令他感到不舒服,可是朝阳大修堂的修生向他求公道,还是非常能满足他的虚荣心。
这不是宁致远浅薄,实在是他下面没有了,活的也就是这点虚荣心了。
别看内廷中人看不起朝阳大修堂,那是他们自幼净身,就不可能去朝阳求学,这里的本修生能求到他们头上,这种感觉还是非常棒的——天之骄子又如何,还不得来求我?
当然,最最关键的是,军役部竟然敢惦记内廷看上的东西,这实在是不能忍,宁公公绝对要坚决反对,这关系到了屁股问题。
他若是不管不问,消息传到内廷,都会有人歪嘴!
“一百银元?混蛋!”他勃然大怒,声音也尖厉了起来,“竟然还敢威胁朝阳的本修生,你们置太祖于何地?”
“宁公公息怒,”两名军人顿时就跪下了,“我们只是奉命而来!”
“奉谁的命?”宁致远冷笑着发问,“陈布达吗?”
“我们不敢说啊,”两名军人不住地磕头,“宁公公饶命。”
李清明见宁致远不依不饶,本来还想帮忙关说一二,都是身为军人嘛,可是见了他俩这副熊包的样子,忍不住从牙关里吐出一个字,“艹!”
坐办公室的军人,血性可是比正规军里的军人,差得太多了。
“我饶了你俩,谁来饶我?”宁致远又是一声冷笑,“来人,把他俩带下去……倒要看看这馊点子是谁出的。”
宁公公是三人进来的,但是门外还有人——堂堂的御马监司监,出行的动静绝对不会小了。
带下这俩人,宁致远才看一看院子里其他人,“怎么还有这么多人?”
李永生笑一笑,“都不是外人。”
宁致远犹豫一下,最终还是没有叫真,“李永生,你的条件是现在提,还是以后提?”
李永生想一想,终于将问题问出口,“宁公公,这军械局是归御马监管的吗?”
你还真敢问啊,宁致远嘴角抽动一下,没好气地回答,“内廷的存在,就是为今上分忧,有利于内廷的事,人人当争先恐后……马是交通物件,自行车也是交通物件。”
这话一出口,大家就都听明白了,合着宁御马抱负不小啊。
宁致远确实是存着别的心思,他甚至想将整个军械局都归到御马监去,不过他现在虽然正当红,有些规矩不是一朝一夕能破坏的。
所以他才悄悄勾连都知监的内侍,暗示他去跟李永生收那自行车技术。
今天那内侍得了杨国筝的求告,不但没通知自家的司监,也没有通知御用监,而是直接将消息传递给了他,他才能及时前来。
他并不怕御用监的司监生气,今上重武功,军械局放在御用监下,实在是有点不成体统——该归到我御马监才对。
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但是万事总要有开头,找一个合理的切入点,很有必要。
不过这番心思,他若是对着李永生一个人的话,还可能吐露出来,当着这么多人,实在不可能说——事实上,他也没必要解释,不是吗?
李永生问这话,却是别有用意,见他变相承认了军械局不归御马监管,于是就笑一笑,“既然如此,那我还是现在把条件提了的好。”
宁致远闻言,心里越发地不高兴了,他听出了对方的潜台词——你是怕这军械局不归我管,所以担心将来我不履行承诺?
没人喜欢别人质疑自己,视面子为生命的宁公公,尤其讨厌这一点。
你别以为我只是个御马监的司监,现在的御马监,跟以前不同了,司礼监的掌印魏岳,内廷的第一号人物,见了我也要笑嘻嘻地点个头。
不过,行百里者半九十,已经到了这步田地,他还是按捺怒火微微颔首,“那你说。”
“前两日,朝安局抓获了顿河水库的真凶,同时被抓的,还有幽州艺术修院的三个女修生,”李永生笑眯眯地回答,“若是她们三人没有违禁的话,我希望朝安局能将人交给我处理。”
“把人交给你处理?”宁致远气得笑了,这一次,他是真的忍不住怒火了,“你有什么资格处理她们?我都没这个资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