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故国告急(上)
四年后的又一个清明节,在邺城外踏青的杨忠一族人,享受着春日的和煦与明媚,阔别故国已经四年有余。
“姐姐,给我玩——”两个三周岁大小的小公子,追着小丽华在草地上嬉戏,小丽华手里捏着一只小凤蝶,在前面一边跑着,一边逗后面的两个弟弟。
伽罗看着孩子们玩得很开心,讨好似的对身边的沙华说道:“四姐你看,孩子们玩得多开心,渊儿挺喜欢这个姐姐的。”
沙华依旧是不喜欢伽罗的讨好:“这个渊儿,回去得好好教训他,成天围着女孩后面转悠,成何体统?”
沙华正待要把小李渊叫回来,却被李昞止住了:“难得一家人一起出来玩,就让孩子们尽兴吧,也不辜负了这大好的春光。”
“四姐若是不喜欢渊儿玩耍,待到孩子们再长大些,便请了先生,让勇儿和渊儿一起读书,你看可好?”伽罗心中所想,即便是沙华讨厌她疏远她,却不能让孩子这一代人受到影响,让他们快快乐乐地在一起玩耍,一起成长。
“怕就怕这顽皮的勇儿,却把我们家渊儿带坏了,我们渊儿自己请了先生便罢。”沙华依旧如是。
“两位妹妹都不要再争了,”茱儿说道:“以我之见,坚儿在荆州之时可认得南朝的大儒?若是有,便派人重金聘请了来,这费用我来出,不管男孩还是女孩,一视同仁都要学习才是。”
说到一视同仁,便是茱儿做得最好,自从小李渊出世以来,茱儿并没有因为他是沙华所生而有所嫌隙,依旧和小丽华小杨勇一样视如己出。
茱儿倒也有几分辛酸,想来与宇文毓夫妻之情也有十余载,肚子却依旧很是不争气。茱儿也曾劝慰宇文毓纳了小妾,为宇文氏延续香火,宇文毓却推辞不就。好在一直以来夫妻二人漂泊在外,也没有像吕苦桃这般的婆婆,这种事情还是自己能做得了主的。
宇文毓这般对茱儿忠贞不渝,便成了杨坚和李昞的楷模。固然,新婚之夜杨坚便已经立下了誓言,今生今世便独宠伽罗一人,不变初心。而李昞本就对沙华视若珍宝,自然也是对她百依百顺了的。
杨坚听闻茱儿这番说来,欢喜道:“姐姐这般说,在下便是想起来一人了,南朝有一隐士,人称辜叟,想来应该是姓辜。萧氏皇族曾经多次请此人出山辅政而不得,据说是一位饱读诗书的世外高人,但并未有多少人能见过此人的真容,甚而有人怀疑世上是否有此人存在。”
沙华又冷笑:“杨兄弟倒是好笑,一个尚且不知是否存在于世的人,说出来作甚?”
“既然有此人传闻,便命人寻访了便是。”茱儿淡然:“连高官厚禄都请不来的人,岂能屈尊教导几个小孩子,即便是寻来,也不要奢望什么,只要是多多寻访别的高人便是了。”
这一日玩得尽兴,一家人便赶回家去了。邺城的城门要在酉时之前关闭,这时间便是有点禁了。就在一家人开进了城门之时,有一位流民撞到了沙华,弄了她一身的脏兮兮。
沙华便怒了,正准备责怪那人,伽罗劝道:“四姐息怒!”
若非是伽罗劝阻倒也好,这般沙华更是火烧焦油了,伽罗这般劝慰,岂不显得她伽罗是一位贤良慧德之淑女,而她便是一位刁蛮不识礼数的恶妇了?抢过了李昞手中的马鞭,便要抽打那流民。
此番景象,多么像是十三年前的长安城街道之上,伽罗和茱儿姐妹二人偶遇柔然长公主之时,长公主欲用马鞭泄愤汉人老伯一般。伽罗和茱儿两人齐齐阻拦了沙华,那流民免于迫害。
杨忠道:“四小姐切莫与流民一般见识,有失了你鲜卑贵族的身份,就此便罢了吧。所谓言传身教,只怕这般行为于孩子无甚好处。”
见长者亲自劝阻,沙华也只好忍气吞声,收回了马鞭。
“父亲,我观此流民并非一般。”杨坚仔细打量眼前的这位流民:“身体健壮,面色红润,没有一丝的饥馁之色,这双小腿坚实有力,倒像是经常行军打仗的兵卒。”
杨忠也细细打量,正如杨坚所言,若真是兵卒扮作流民,事态便非一般了。想来应该是从西边周国来的,潜入邺城之内打探军情。
正是报答高氏一族恩情的时候了,杨忠如是想,把此人押解到了高港恭的王府之中。此时的高长恭已经被册封为兰陵郡王,深得天子信任。
正在与斛律光探讨兵法的兰陵王见杨忠父子押送一个周国来的细作,详细审问都未曾让此人启齿。斛律光见兰陵王如此怀柔,看不过去:“殿下,既然是细作便交由我来严刑拷问,似你这般连刑都不用,如何能问得了只言片语?”
兰陵玩摆摆手:“只怕是严刑逼供下会屈打成招,若是招出来的是假情报,岂不是误了家国大事?”
“可这般问到何时?”斛律光愤愤,恨不得当初拔出剑来,一根根斩断这细作的手指逼供。
那细作见兰陵王如此宽厚仁德,便道:“殿下须摒去了闲杂人等,小的才肯说出实情。”
兰陵王让斛律光和扬中父子下去在外面守候,之间那人悄悄地对兰陵王道:“小的并非是周军的细作,而是周天子派来的使者。”
“既然是使者,为何不堂堂正正前来,却这般乔装打扮?”兰陵王心中有底,周国宫廷必定有变。
“小的并非是公事在身,而是我朝陛下派来寻找宇文毓公子的。”那人说道。
兰陵王觉得有意思:“那你可认得毓公子?”见那使者摇头,兰陵王接着说道:“毓公子你已然是见过了,方才送你前来的那父子二人,便是你们周国的杨忠大将军父子。”
那使者大惊:“竟然杨大将军,小的真是眼拙,错过了本尊。只是……”
“只是什么?”兰陵王见此人欲言又止,必定是有难言之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