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画眉
杨逍如释重负。偷眼看向林南,同时在下面向竖了竖大拇指,而林南嘴角牵了牵,也在下面跟他回了个手势。
“好个牙尖嘴利的臭小子,竟评判起老夫子来了。”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一个约莫四十岁上下,浓眉星目,面色冷峻的男人大步走进殿来。
身着宽大龙袍,手中却提一柄折扇,杨广一进大殿就啪一声将折扇展开笑着顺中路走上台去。
“臣岑文本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儿臣等见过父皇,父皇万福金安。”
眼见岑文本和众皇子一并拜了下去,杨广左手摇扇右手轻轻一抬道:“都起来罢。”
众人谢恩起身,杨广笑着冲林南道:“羽儿适才一番话是从那里学来?”
林南听他问起,赶忙恭身回道:“启禀父皇,儿臣随口而发,实是心中所想,还望父皇恕儿臣无理之罪。”
杨广微微点头,嗯了一声。
他素来溺爱林南,也知他多有些与众不同的见解,虽然隐约觉得自己好象在那里听过这些话,但片刻间也想不起来,故而倒也不以为意,反倒转眼看向岑文本道:“爱卿旷世之才如何叫这小小孩童给比了下去?”
岑文本脸上臊的通红,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今日之事实是奇耻大辱,不得以只能伏地告罪道:“臣无能,还请皇上治臣之罪。”
杨广双手虚扶一下,岑文本忙随着起身,但听杨广言道:“小时了了,大未必佳,况且孔夫子尚且求教于孺子,卿今日之事倒也不须为辱。”
“是,臣受教了。”岑文本终于松了口气。
“羽儿过来。”
林南听唤,赶忙走了过去。杨广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颇有一丝欣慰道:“有志于学,不轻信于先贤,这些倒也无碍。只是你年纪尚轻,不可养成这顶撞师长的脾气,况且适才所言多是牵强附会之词,国师高风亮节自不会与小儿一般计较,只是朕今日却要罚你,你可知错?”
这番话既肯定了岑文本,同时也没有伤了林南的自尊心,说的恰到好处。林南心知肚明,恭身回道:“儿臣知错了,恳请父皇责罚。”
杨广慰然一笑,拍了拍他的肚子道:“既如此,那就罚你斋戒三日,也好去去你肚子里的油水。”
将近午时下了学,诸皇子便相互道了别,杨平和杨逍两个都推托有事自先去了,林南便顺路往长信宫来,准备换身衣服去宫外转转。
心中正寻思着往宫外耍玩的去处,不想一时间却饶错了路,竟顺着香林院侧那些枝繁叶茂的桃树中间穿了过来。这时,忽然听到有人叫了一声:“皇兄”,林南微微一楞,忙转过头来望去,眼中所见是一个身着淡黄色罗织宫装的小姑娘。
只见她双目湛湛有神,秀眉端鼻,颊边微现梨涡,直是秀美无伦,只是年纪幼小,身材尚未长成,所以虽然容貌绝丽,却掩不住容颜中的丝丝稚气。此时强光照在她脸上,更显得她肤色晶莹,柔美如玉,衬着那如画眉目可爱之极,却不是安阳是谁?
林南不知怎地,一时间竟看的呆了。
安阳见到他这一副呆样,顿时忍俊不禁笑出声来。林南此时方才醒悟,不由心下暗道:“她今日模样竟好似个可爱的大娃娃一般。”正想着,却听安阳轻轻说道:“皇兄,那****给我涂的指甲油真好看,可惜……可惜都掉了。”她一边说一边伸出白皙的小手来,指甲上尚残留着一些淡粉色的痕迹。
林南见她小脸红扑扑的煞是可爱,一时间忍不住轻轻抓过她的小手来,微微一笑道:“傻丫头,这指甲油掉了再涂就是了,我那里还有很多呢。”
安阳赶忙轻轻挣出手来,心内不由得小鹿轻撞,虽然自己从小到大都和这个哥哥十分亲近,但毕竟男女有别,如此暧昧举动还是让她有些不自在。
林南见她竟不回话,只低着头拧着衣角,桃花似小脸愈发红了,不由得暗暗想道:“这小妮子对自己怎么还害起羞来了?”心中正自合计着,忽听得安阳“啊”的一声惊呼,然后上前两步。
林南循声望去。只见前面有一双玉色蝴蝶一上一下迎风翩跹,十分有趣,那安阳意欲扑了来玩耍,遂向袖中取出扇子来向草地下来扑.
林南撇嘴一笑。只得在后面跟着,只见那一双蝴蝶忽起忽落,来来往往,穿花度柳飞的越发高了,直引得安阳蹑手蹑脚一直跟在后面,虽弄的香汗淋漓娇喘细细,却也终于见那双蝴蝶远去再也扑之不着。
小姑娘心性,一时略感失落,撅起小嘴来站在原地跺了跺脚。
林南轻轻拍了拍她肩膀,柔声道:“好了安阳,蝴蝶虽美却本生于自然之中,既扑不着便随它去吧。”
安阳轻轻嗯了一声,一抬眼却发现前面不远处就是长信宫了,真是无巧不巧,这两只蝴蝶一直将自己引到长信宫来,却是何意呢?她如此一想,脸色愈发红的厉害,心中也仿佛藏了莫大心事。
这边,林南素来对安阳最是喜爱,此时见到了自己寝宫前,便赶忙道:“安阳,你先在这里等着,我这就去取指甲油来。”说完,便一路小跑往殿前院子里去了。
安阳站在那里,看着他的背影进到宫中,脸上红晕才渐渐褪去。
此时,桃花片片飞过,微风袭面,满眼都是美好景致。
安阳忍不住低低叹了口气,脑海中浮现起许多事来……
自己进宫已经有七年了,自从被父皇从戏园中赎出来自己便再也没有受过苦,而且还过上了公主这般锦衣玉食的生活。只不过自己终究不是皇室中人,所以就算父皇从没有嫌弃过自己,但其兄弟姐妹们却从来没有真心对自己好过,除了他……
他真是个怪人,不但会讲《诛仙》《佛本是道》那些仙魔鬼怪的故事,也会拿指甲油口红这些好玩物什变着法讨人家欢心,而且还常常那样看着人家,一点也没有做哥哥的矜持,反倒是给人家一种坏坏的感觉。也难怪琳琅姐姐那么不喜欢他了,这个坏人真是个该讨嫌的家伙,可是,可是自己为什么一点都不讨厌他呢?难道是因为这宫中只有他才肯真正对自己好么?但是,但是父皇也对我好呀,只不过那总是感觉有些不同。
难道……难道真是?
小姑娘心扉无限延伸,脑海中回忆着以往种种。一阵春风吹动,那满树桃花落英缤纷一片片一瓣瓣落在小姑娘头上衣上,恍如她心中最纯真的梦。
“想什么呢?”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安阳神思骤然回转,失神的双眼重新明亮起来。她嗔怪地看了身边的林南一眼,似是在怪打扰了自己的思绪,但语声却仍旧是很温柔:“没……没想什么,找到了么?”
“当然。”林南抬手晃了晃捏着的一个蓝色小瓷瓶:“给。”
安阳欣喜的将小瓷瓶夺了过来,握在手心便似不敢再看他似的,低声对林南道:“皇兄,我走啦。”
“嗯。”林南抬手缕了缕她发鬓,柔声道:“看你眼圈有些黑,是不是昨夜没有睡好?你还小,还在长身体的时候,可不能缺少睡眠。”
安阳听了,不知怎地,忽然嘻嘻一笑,眨了眨眼睛便转身便跑开,口中却不饶道:“才不要你管。”
吧嗒。
一枚小竹签顺着安阳袖口滑落下来,还没等林南提醒她,人却已去远了。林南便走过来轻轻拾起那竹签,只见上面用细笔写着几行瘦金小楷:
空中渐渐见分明,
朗风明月亲自酌。
此际好似琵琶语,
劝君莫错此郎君!
林南读完这四句小诗,忍不住摇头暗笑。
因为从这上面写的东西来看,这应该是某个庙里的姻缘签,而寓意则是郎君就在身边,劝求签人好好珍惜。
“这小丫头,才多大啊,就开始思春了?竟求起什么姻缘签来了,这东西不过是老和尚骗钱用的把戏罢了,那里有一点可信?”林南一边想着一边将那签子随手丢了,转身往寝宫里来。
他刚刚转入院中,安阳便从一棵桃树后面钻了出来,匆匆跑到丢签的地方,小心翼翼的将那玫姻缘签拾了起来,如护至宝一般的轻轻擦了擦,然后双手将它紧紧握在手心。
“刚才跑的太急,怎将这宝贝丢在这了,幸亏这坏人只看了一眼便丢了,想来也定是没瞧出什么来。”安阳似是长嘘了口气,可眼神之中却隐含有一丝失落。
……
啪!
画眉感觉自己身后被轻轻拍了一下,她忸怩地转过身来,发觉另外两个小婢已被林南支下去了,便赶忙将刚刚擦完花瓶的脏帕子藏在身后,躬身低声道:“殿下回来啦。”
“嗯”林南撇了撇嘴,无奈道:“父皇让我斋戒三日,不知道那些素菜会不会做的很难吃。”
画眉见他这付模样,赶忙堆笑着道:“殿下放心,御膳房的素菜也是天下最一流的,虽然味道可能略显清淡了些,但却不似大鱼大肉那般腻人。”
林南眼中看着她那干净俏丽的模样,又见她说话知趣,便轻轻一招手道:“过来。”
画眉平日里伺候林南衣食起居,其间自然也受过他些小轻薄,这时看他脸色已知了七八分,便羞红着脸儿攥紧了那帕子诺诺的走了过来,那羞煞的模样着实惹人爱怜。
林南见她近身,便一把攥住她胳膊返身搂住她腴细的小腰,附在她耳边道:“既然饭菜无味那你就让我吃些荤吧?”
这番话说的露骨,惹得画眉掩面而羞,但她却又不敢拂了林南的花花兴致,而林南素喜她这柔媚娇俏的模样,心头一痒,便将她横起来抱上了软榻。
……
她们皆是万中选一的美貌女子,却从选中入宫中的第一天起就犹如进入囹圄受人奴役,直到满二十五乃至三十岁才许出宫婚配。其间因病或别的原因提前出宫者要经总管太监核查奏准后方准出宫,不过也有宫女因为“帝后得用仍留宫承伺十年”,所以她们出宫后连正常婚配都很困难。当然也有例外,那就是被皇帝或被其它皇子看中继而纳为妾室,但这只是占极少数。
画眉紧闭樱唇,任凭林南施为,虽然白昼如此与礼不合,但她素知林南对于诸般礼数都看的极轻,所以也不敢提一言,只是不知不觉间抱着他的胳膊便愈发紧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