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不斗嘴就寂寞
朱嬷嬷孙嬷嬷们到底是来搜什么的?也没有放出消息来说王尔菡是被下药了还是怎么的,怎么就上储秀宫来闹了这一出?
陆玑也是被太后那恶狠狠的一眼看得慌乱了,竟然到这时候才想起事情的古怪之处。
太后真的认定了是自己害了王尔菡?那这场搜赃的戏可演得太过草率了吧。
怎么着也得先在她宫里放上点赃物不是么。
可朱嬷嬷们搜寻无果,也就走了。翌日早晨也是毫无动静。
陆玑决定午膳后去钟粹宫看看。总好过坐以待毙。
谁知道今天是提着灯笼来搜她的住处,明天会不会就提着刀来要她的命?
以太后对王尔菡的宠爱,也不是没有可能。
钟粹宫里依旧香气袅袅,只是比昨晚淡了一些。紫檀雕花方几上的花觚里插着木丹花和毛地黄,以彩簇白,也契合王尔菡事欲出挑的个性。
钟粹宫里的丫头们,很合她的心意吧。
王尔菡看起来好了一些,已经能被扶起来让白锦儿服侍喂药,只是脸色煞白,依然手脚无力的样子,看见陆玑过来也只说不出话来,只能愤愤地用眼睛看着她。
不知道是她也相信自己害了她,还是因为昨晚她和皇上一同出现?
白锦儿一勺一勺地喂着王尔菡,看似深情,动作却是冰冷而机械。
“陆宝林有心了。”她看着陆玑说道,“太后在慈宁宫用膳,过不了多久就会回来。”
陆玑刚坐下去,听见此话屁股都热了起来。
这是在警告她?
她失笑。自己什么都没做,怎么就心虚起来了?难不成还没有屈打,自己就要成招了?
“我是来看王婕妤的。”陆玑站起来,笑吟吟地站到床前俯下身去,“啧啧”两声,“王婕妤的脸色可不太好。”
“啪!”
那日对菱歌的一巴掌又响起在三人耳边。
明明笑得一脸真诚坦荡,为什么说出话来句句这么气人?
王尔菡咬着牙,几乎都要“咯咯”作响,委屈得泪水都快要落下,却只能虚弱地说出几个“你”来。
眼前的小女孩分明比自己也小不了多少,陆玑偏偏有种以大欺小的错觉。
明明是还击,却有种欺负人的负罪感。
哦,毕竟是趁人之危啊。
陆玑眯起眼笑了,那****不也是趁人之危么?要欺负人,难道还等对方强大?
这宫里哪里来的公平!不是趁人之危,就是被趁人之危而已!
白锦儿剜了她一眼,提醒道,“陆宝林,王婕妤还病着呢。”
陆玑恍然大悟般,退后坐下,“是了,王婕妤病了,也没人斗嘴,我这嘴太寂寞了。”
看着她嘻嘻的神情,王尔菡和白锦儿都是气极。
王尔菡赌气地扭过头去,拒绝喝药。
白锦儿执着地举着勺子送到她嘴边,认真地说:“菡儿听话,只剩几口了。”
画面深情。可有本事你的眉头别皱起来啊。
终究只是十六七岁的小女孩,功夫还浅着呢。
天知道她忍了多少的不耐烦。
陆玑看出了这些,也就没心思看她们之间假惺惺的安慰来去,瞥见几案上的木丹花开得正好,抽出一支来放在鼻下,“这花也香。”
白锦儿动作顿了顿,“你喝不喝?”
王尔菡依旧倔强地别过头去,有气无力地吐了一个字:“不。”
“只是……”陆玑若有所思,好像并没有听见她们之间的争执。
白锦儿脸色阴寒地将药碗在床边的杌子上用力一叩,本来就不多的药汁愣是飞溅了一地,“不喝就不喝。”
陆玑回过神来。
这动作好像似曾相识啊,太后也喜欢拿茶杯要挟人。
难道皇宫里的女人都喜欢拿这些茶杯药碗的来撒气耍威风?
不要吧?她可不想这样。
“白美人何必生这么大气?”陆玑用手指绞弄着手里的花,笑道,“病要好也不差这两口,多顺着王婕妤一点或许还好得更快呢。”
王尔菡想翻个白眼。
“有你在,叫菡儿怎么能舒心!”
说出了她的心里话!王尔菡喜出望外,带着几分挑衅看着陆玑。
有姑妈撑腰,看你还敢不敢恶语相向。
陆玑站起来向刚进门的太后低头施礼。
太后却是哼了一声,看也不看就径直走向王尔菡,“我的儿,又受人欺负了。”
她眼里泪光滚动,陆玑看着不像是假的,有些出神。
“还不滚!”太后低吼一声。
陆玑低了低头,便带着侍书出去了。
出了东宫,侍书才长出一口气,“小主觉得如何?”
陆玑摇摇头:“还得问问杜太医。”
“回回请杜太医,来的总是宋太医。”侍书笑说,“倒把听棋美死了。”
“师父都是有心让徒弟多练练手的嘛。”陆玑也笑起来,“只不过宋真的本事似乎也不比杜伯伯差。”
说到这里,又想起什么来似的,“既然这样,也得好好查一查他的底细,才好……”
“才好看看他是不是能让听棋依靠终身?”侍书接道,掩起嘴笑。
陆玑笑笑,不置可否。
只怕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刚进储秀宫门,喜乐就迎了上来,“陆宝林可回来了,我们小主在里头呢。”
梅忍冬来了。陆玑欢喜得不由加快了脚步。
“姐姐!”梅忍冬端坐在炕桌旁摆弄着手里的荷包,看见她来就站了起来,“快让侍书姐姐也教教我吧!”
她委屈地嘟哝着嘴。从小到大只会吃东西和做吃的东西,哪里会这个?
陆玑说自己绣不好那是自谦之词,而她却是实实在在地不会绣。长到十一二岁该拿起针线了,她的娘亲却去世了。父亲没有续弦,家里也就没有个母辈管,整天只带着丫头钻研吃吃喝喝的。
现在可是傻了眼。
“要是我娘还在就好了。”梅忍冬有些难过。
“才好了没两天,又做这做那的。”陆玑笑着斥责她。
“就是。”一旁的甘饴撇撇嘴,“我说小主,她偏不听。难道萧夫人和安和郡主还能追着我们要么?”
梅忍冬转过来,“都是你,从小到大老教我吃好吃的做好吃的,现在可怎么办!”
陆玑和侍书都笑了起来,扶她在榻上坐下,“好好好,让侍书教你。”
梅忍冬拍手一笑,“还是侍书姐姐好!不像我们甘饴,别的不会,净会吃!”
甘饴脸上一红,嘿嘿笑了。
听棋跑过来向陆玑兴奋道:“小主小主,今天宋太医是不是要来?”
“怎么你又知道了?”陆玑眉毛一挑。
“早上偷偷听你和侍书姐姐嘀咕来着。”听棋道,仍旧急急地问,“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该打发人去请了?我去吧我去吧!”
“好好好。”陆玑笑她急成这样,一点也不矜持。
侍书笑着轻轻扯扯听棋的耳朵,“一听见跟宋太医有关的话你就是耳朵尖。”
听棋嘟起嘴,转而又笑开,“那我去啦?”
得到了陆玑的首肯,听棋立刻飞似的跑去了。
“姐姐病了么?”梅忍冬关心地问。
陆玑摇摇头:“不是。”
梅忍冬疑惑。不是病了,请太医干什么?
最近病了的好像只有王婕妤,可是,这也轮不到咱们管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