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阻拦

  在得知苏景铄并没有被叫去前厅,她的心里先是一松,然而紧接着又听说是被叫去了有着危险气息的偏厅,她的心头又是跟着一紧。
  尤其是王主事还提到的,那些人带回了一个浑身是血的人。
  那个人是谁?
  会不会是二元……
  因为那一夜,二元和他们是分成了两个方向落入水中的,至此之后,便再也没有了二元的消息跟下落,会不会是他被捉住了?
  又或者……是那个帮助过自己的林老伯……药材店老板……
  似乎没有个人都有可能,但楚云笙又不确定到底是哪一个,因为无论哪一种可能,都是坏消息,都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而苏景铄去了那么久都没有回来,又到底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一连串的疑问和担忧这时候压在她的心头,让她几乎有些喘不过气来。
  但面上却还不得不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来。
  那边王主事和巧翠儿的谈话已经告一段落,他站起了身子,叹了一口气,道:“那新人到底是怎么搞的,还不回来。”
  楚云笙一听是个机会,当即看向那王主事,请求道:“让我去找他吧。”
  没有料到她会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那王主事眉峰一蹙,肥肉堆积的脸上看不到任何情绪。
  只听这时候楚云笙继续道:“我家相公平时在家里就是木讷的,所以保不齐真的像主事说的,找错了地方,这样一来,不仅怠慢了贵客,可能还会因为在这种紧要关头走错了地方招来了祸端,所以,让我去送茶罢,顺便也把他找回来,若是因为贵客还有吩咐所以才把他留在偏厅的,我就立即退回来,若是他人没找到偏厅进错了院子,我就马上把茶水给贵客送进去,也省的您担心,王主事,这样你看可好?”
  楚云笙条条分析,句句在理,那王主事也不是个听不进去的人,只是他的目光在落到她那双缠着厚厚一层的棉花包的时候,带上了几分惋惜,当即拒绝道:“小姐吩咐了,你的脚不方便,怎可到偏厅去怠慢了贵客,我还是另外再找人去罢。”
  闻言,楚云笙摇了摇头,站起身来,暗自咬了咬舌尖,在王主事面前,稳稳的走了两步,道:“是小姐心慈,不忍心我脚伤才愈就下地,实际上我的脚伤已经好很多了,不碍事的。”
  说着,她又转了两个圈。
  稳稳的。
  那王主事将信将疑的目光再次将她打量了个遍,最后才终于点了点头,道:“那你可要快去快回,切莫失了分寸,怠慢了贵客。”
  楚云笙肯定的点了点头,王主事这才扬起脖子对刚刚进门的一个丫鬟道:“芍药,再去沏一壶茶来,让这丫头给偏厅送去。”
  见那丫头应声一路小跑着去沏茶了,楚云笙这才悄悄的舒了一口气。
  一旁,还蹲在地上拣菜的巧翠儿有些担忧的看着她道:“姐姐,要不我帮你去送茶并看看你夫君是否在那儿吧,我怕你身子不便……”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但很明显,她担心楚云笙是在硬撑。
  楚云笙抬眸,对她笑了笑,谢过了她的善意,便接了芍药已经沏好的茶,端着托盘很稳很稳的,出了后厨。
  一路沿着他们所说的方向走去。
  只是,才出了后厨,她才发现,这府里几乎到处都是持剑的守卫,而这些人都穿着同在城门口调戏捉弄她和苏景铄的那些驻守官兵一样的衣服。
  见楚云笙自后厨出来,而且还托着茶壶,便也没有人做过多的询问,一路让她顺着回廊,往偏厅的方向前去。
  这一路,楚云笙走的很慢,但是很稳。
  她几乎是用牙齿咬着舌尖将一颗心放到了悬崖边上的小心着的来走路的,倒不是因为脚上感觉到疼。
  实际上,脚上依然木木的,感觉不到痛楚,然而也就没有触感,所以根本就把持不住平衡,她不知道自己每踩下去的这一脚是否落到了实处,不知道每行一步的一步左右是否有着偏差,所以只能提着小心,紧绷着神经,一路往前走。
  在越是往偏厅近了,那里的看守便越发多了。
  楚云笙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定然是疯了。
  明明知道这些人是为了追捕自己和苏景铄而来,此番她还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进去送茶水,自投罗网。
  然而,与其在后院坐立不安担心苏景铄,她却宁愿自己疯一次,冒一次险。
  眼看那重兵拱卫的偏厅就在前面的月牙拱门之后,而周围这些守卫个个眼睛都是晶亮的,由不得她做什么手脚,而那个月牙拱门,只能是她最后一次机会。
  拱门后栽种着大片的三角梅,那遒劲的藤蔓将月牙拱门的墙都覆盖了个严实,但也正因为长势太好,所以蔓藤之下才有缝隙,而她正是打算利用这缝隙先避过院内侍卫的眼睛,然后再寻个机会越上院墙,用轻功掠到前厅的房梁上。
  这一步步,每一步都不能有差错,每一步都是凶险万分。
  但她现在已经没有了别的选择。
  脚下的步子依然稳当,楚云笙下意识的深吸了一口气,面上镇定从容的往那月牙拱门走去,然而不等她走到拱门之下,那里转出的两个人来,让她吃了一惊,握着托盘的手也下意识的紧了紧。
  梁江沅,以及她的贴身丫鬟,这时候正从通往偏厅的那个月牙拱门下走出。
  在楚云笙看到她们的同时,她俩也看到了茶壶托盘的楚云笙。
  想起刚刚在偏院里,梁江沅面对苏景铄的那一幕,这才不过一个时辰,她就出现在这里,到底是巧合,还是其中真的有什么变故和不妥?
  因此想到苏景铄,楚云笙越发的担忧和不安了起来。
  而在看到楚云笙的一瞬,梁江沅的眼里划过了一分嫉妒。
  那般让人不舒服的眼神,被楚云笙捕捉到了,但是既然已经迎面碰上,无处可藏,也不能藏,她只能继续往前走,到了梁江沅面前,不是分寸的行礼道:“见过小姐。”
  梁江沅已经恢复了素来的温婉端庄,对楚云笙含笑点头道:“让你在房里好生养着呢,你怎么就出来了?”
  苏景铄确实是叫她在房里等他。
  不知道梁江沅这是话里有话,还是只是虚礼,楚云笙点了点头,“谢过小姐美意,只是主事让阿铄去给偏厅的客人送茶,到现在还不见人,我担心木讷的他走岔了路或者不小心得罪了偏厅里的贵客。”
  后面的话,楚云笙没有继续下去,但她知道,以梁江沅的聪慧,又加上对这件事知晓一些,不会猜不到。
  她这么说,一来是看梁江沅的反应,判断现在的她到底是站在哪一边,扮演什么角色。
  二来,她也是想从梁江沅的反应和说话中,捕捉到一些关于苏景铄的讯息,毕竟梁江沅刚刚是从这偏厅里走出来的,对里面的情形应该也是知道一些的。
  然而,楚云笙的打算似是都没有逃过梁江沅的眼睛,闻言,她垂眸,笑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想知道什么。”
  说着,她走近了些许,拿过了楚云笙手中的托盘,将之递给了身后跟着的贴身丫鬟,道:“阿笙姑娘的腿不方便,恐怕怠慢了贵客,你先给送进去,等下回我房里等我。”
  那丫鬟见自家小姐这般严肃的样子,当即也不敢耽搁,抬手接了过来,便转身越过月牙拱门,往偏厅走了过去。
  而楚云笙则抬手撑着栏杆,想借由手中的力道将走了这一段路脚上已经开始酥酥麻麻的感觉疏散一些。
  见那丫鬟走远了,梁江沅才凑近她,小声道:“跟我去吧。”
  说着,便自顾走在了前面。
  而楚云笙,也不得不深吸了一口气,咬咬牙跟着她的步子而去。
  这时候,也由不得她选择。
  若是梁江沅有其他的打算或者对他们不利的话,现在大可以叫那些人将她抓起来,完全没有必要再耍其他的手段。
  而这里也确实不是说话的地方,周围那么多的守卫,其中不乏功夫高的听力好的,所以,既然梁江沅没有说明,她自然也不好多问,只能一路跟着她。
  转出了好几个院子,过了好几个回廊花墙,终于越走,看守越少,到了最后一个没有人的废院子里,梁江沅才停下步子,回眸,看向楚云笙,目光里多了一两分赞赏:“你倒是好定力,我走的这么急,你也不吭一声的。”
  这时候,楚云笙哪里还有闲工夫跟她闲扯,见四下无人,便直奔主题道:“梁小姐要我到这里来,不只是为了试探我定力好不好吧?”
  闻言,梁江沅也不卖关子,抬手指了指从这废院里看去,最高的亭台,道:“从这里过去,越过那亭台,再过一个偏院,就是偏厅了,而且这一路都是梁府里下人住的地方,没有什么人看守的,比起你直接莽撞的往偏厅里凑,这条路子安全多了。”
  不知道她费了心思的带了她来这里,居然是为了给她指路,楚云笙有些疑惑道:“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些?”
  按照她的立场,即使是不出手不揭穿,就已经是在帮她和苏景铄了,却没有想到她居然还主动的帮她指明了道路。
  梁江沅耸了耸肩,转过身去,看向那偏厅的方向,语气里带上了几分无奈道:“不知道,也许是为了我们家,也许是为了他……也许我自己都不知道呢,呵呵。”
  说完,她竟然苦涩的笑出声来,最后等她略微平复了心情,见楚云笙的目光已经锁定在了她说指的这一路上,她还不忘提醒她道:“我刚刚找了机会去过偏厅,那里没有他,前厅也没有。”
  “啊?你说,他不在前厅和偏厅?”
  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楚云笙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的飞快,满心的担忧,这时候已经化为了乌有,但随即又想到,那他这时候会去哪里?
  还是说,已经遇到了麻烦?
  刚刚放下的担子,这时候,又多了几分担忧。
  一颗心,七上八下,也不知道因为这个消息,到底是悲多一些,还是喜多半点。
  梁江沅回过身来,见她这样的神情,梁江沅也叹息道:“也许是好消息呢,至少,现在没落入这些人手中。只是……”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目光再次投向那个偏厅的方向,之前有些迟疑不知道应不应该说的话,这时候不由得冒出了喉头:“你还要去偏厅吗?那里重兵把守,虽然这一路看守少,但却并不代表到了那里不会被察觉,而且,据我刚刚所见的情形,里面的人都非等闲,即使你轻功再好,爬上了屋脊偷窥,也难保不会被发现,到时候,莫反倒成了他的拖累。”
  最后两个字,梁江沅咬的格外的重。
  虽然她不喜欢楚云笙,但她看得出来楚云笙对苏景铄来说的重要性。
  如果她有事,如果她在她府上出事,她很难猜测,苏景铄到底会不会因此而迁怒于他们全府。
  这也算是她为何明明那么不喜欢眼前的女子,那么嫉妒她,刚刚见她要冒险进偏厅,却还是忍不住要帮她一把的原因。
  她这么做,不仅仅是为了这女子,也是为了那男子,更多的是为了自己这全府上下……梁江沅在心底里,一遍一遍的,这样告诉自己。
  她所说的道理楚云笙岂会不懂,但是阿铄现在不知道去向,而她明明知道,在偏厅有人被捉了,而且浑身是血,她若不去查看一下那人到底是谁,她怎么心安。
  想到偏厅被捉的那人,楚云笙看向梁江沅,认真道:“梁小姐,刚刚去了偏厅,可有看见他们所说的那个被捉住的浑身是血的人?”
  “嗯,看到了。”
  一听到楚云笙提起这一茬儿,梁江沅面上的血色全无,似是回想起了什么可怕的经历,她咬了咬唇瓣,面色苍白道:“虽然只是一眼,但却着实吓到我了。”
  说起这个,梁江沅还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
  而楚云笙听到这里,一颗心也被提到了嗓子眼,她睁大了眼睛,不肯错过梁江沅面上的丝毫表情。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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