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九十八章 察觉
“你!”
听到楚云笙的这句话,显然是将三皇子耶律靳激怒了,他身子不住的颤抖着,因此而晃动着那些绑缚在他身上的玄铁链子哐当哐当的响。
那声音在阴冷潮湿的密室里显得格外的瘆人。
然而,他虽然被气到,但最终一个“你”字在嘴角边拖的老长,也没有了下文。
显然,在口才上他并不是楚云笙的对手。
越王眉梢一抬,正要说话,这时候王后的身子动了动,紧接着,她那双长长的眼睫毛一动,人也渐渐的清醒了过来。
只不过,才清醒过来,在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刚刚知道了些什么之后,她的眼泪再一次唰唰的掉了下来,她无视越王对她探出去要来搀扶她的手,而是自己转过身子,紧紧的攥着后面的铁栅栏,看向水牢中间的三皇子耶律靳,带着浓浓的哭腔道:“母后不是叫你离开辽国再也不要回来吗?你怎的还是卷入了这场争斗?!”
刚刚被楚云笙一席话呛的有些气急败坏的三皇子听到王后的声音顿时就没有了火气,他抬眸看向王后,然后再将目光落到站在王后身边的越王身上,然后道:“对不起母后,是儿臣拖累了你,他是不是用儿臣威胁你了?你不用管儿臣,这一切都是儿臣自找的,是儿臣的命,儿臣不愿意母后为了儿臣而委曲求全,若是那样的话,倒不如让我在这里死了算了。”
闻言,王后身子一怔,她的眼睛里还有泪水在打转,然而却倔强的咬了咬唇瓣,不让那一抹泪珠子滚落下来,她紧紧地看着三皇子,深怕他一个想不开做什么傻事,并道:“你是知道的,只要是为了你,母后都是心甘情愿的,但是你答应母后,一定要好好活着,好不好?再加上,你王叔他并没有威胁我,也没有欺负我,你放心,一起都是母后自愿的。”
似是担心三皇子若是知道自己为了救他而答应委身于越王,王后努力在辩解着,然而,之前他们才刚一走进这密室的时候,越王同她的谈话早已经听在了三皇子的耳里,他又不是傻子,自然懂得分辨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
王后越是这样说,三皇子面上的表情越发难堪。
这时候,越王负手而立,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看向下面水牢中央的三皇子耶律靳道:“觉儿放心,只要王叔登基之后,必定善待于你,而这份善待,并不会亚于你父皇对你的宠爱,你也是知道的,王叔膝下无子,以后,你就是王叔的亲儿子,而且,我可以用我皇族之血起誓,此生绝对不会负你母后,只要你肯乖乖点头。”
这番话越王说的郑重无比,尤其是说到后半句的时候,眉宇间也全然带着坚定,带着让人信服的诚意。
然而,这席话听在三皇子耶律靳的耳里,只觉得讽刺和可笑,越王的话音才落,他已经发出了一阵大笑,笑过之后,他的嘴角带上了一抹嘲讽道:“乖乖点头?你让我怎么点头?如今我父皇尸骨未寒,而你,作为我父皇唯一的弟弟,就要来霸占他儿子的皇位,要娶他生前最宠爱的女人,而你,还妄想我将你当成老子?做梦!我就是死,也不会同意的,你不是想用我来威胁我母后吗,那么,如果我死了,看你还要用怎样的手段来威胁她!”
话音才落,就见他的眼睛里划过了一丝绝然和悲壮。
见状,楚云笙心道不好,也不等三皇子咬舌的动作做出,她右手就是一抬,飞快的将袖摆里藏着涂着能令人麻痹的银针对着他射了出去。
而与此同时,越王和王后才反应过来下意识的张大了嘴一声惊呼就这样卡在了喉咙里。
而楚云笙的银针也在这一瞬间就刺进了他的身体,让他保持着张大嘴就要咬舌的姿势,愣在了原地。
见到这一针起了效果,楚云笙这才忍不住在心底里抹了一把冷汗,然后,回眸看了一眼已经被吓到的越王,对他点了点头,在征得他同意的情况下,楚云笙这才脚尖一点,施展了轻功从铁栅栏上腾空而起,一路掠过水面最后停在了放着玄铁牢笼的水中央石台上。
而三皇子的嘴角一时间麻痹,还保持着张嘴的姿势,楚云笙走近,抬手拔掉了刚刚射进他经脉上的那一根银针,然后飞快的点了他的穴道,并道:“我劝三殿下还是不要辜负了王后娘娘的一番苦心才好,毕竟,活着还有希望,而你若是连命都没有了,那就是什么也没有了。”
说这一番话的时候,楚云笙是面朝着被点了穴道的三皇子耶律靳,背对着王后和越王,在她手指按在他的肩膀上拔掉经脉上的那一根银针的时候,她不动声色的用手指点了点他,在引起了他的注意之后,又给他使了一个眼色,然后才说了这样一番话里有话的话。
如果三皇子耶律靳不是个傻子,应该也能听出来她话里的意思。
“哼!不知好歹的东西,竟然想到用自尽的办法,本王就告诉你,本王不吃你这一套,你若是自尽,本王自然不会拿你母后怎么样,然而你宫里头的宫女太监以及曾经对你授过课的师傅甚至跟你有过交往的朋友,全部都得死,你好好想想,你一个人死倒是不值一提,然而,这些人加起来至少也几百人,都是曾经离你最近的人,如果你想害死他们,甚至害了他们的九族的话,你大可以去死,本王也不拦着。”
越王的这一番话说的极其平静,仿似是在说着平时的天气一般,然而他这一翻话里所包含的意思却让在场的楚云笙,王后,甚至三皇子都心惊不已。
这些人何其无辜。
即便是三皇子有罪,又何至于这般迁怒。
想到这里,楚云笙越发觉得右司空的判断是对的,越王这样偏执残暴的人,并不适合当一位君王。
而这时候,越王的目光才转到楚云笙身上,然而对她扬了扬下巴,示意楚云笙先解开三皇子耶律靳的穴道。
楚云笙点了点头,手腕一抬,就将穴道解了。
听了刚刚越王的一番话之后,相信三皇子耶律靳也不会再选择那般绝然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了,更何况楚云笙刚刚给他的暗示已经那般明显。
果然,在解开穴道之后,耶律靳眼底里的神色黯淡了一些,他垂下了眸子,再不说一个字,整个人仿佛被瞬间抽离了灵魂,再无半点刚刚的高贵和凌然的气势。
见状,越王的嘴角才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他转过眸子看向身边还紧紧地攥着铁栅栏脸色苍白显然被刚刚的一幕吓的不轻的王后道:“王后放心,本王只是先委屈觉儿这两日,且等这两日一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这密室潮湿,实在不适合王后多做停留,我们走罢。”
说着,他转过来,扫了楚云笙一眼,楚云笙会意,立即深吸一口气,忍着后背上传来的撕裂一般的痛楚运起了轻功掠了上去,然后弯下腰来,搀扶起了已经有些呆愣的王后,并轻声道:“王后,我们先走吧,这里潮湿阴暗实在不适合王后多做停留,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她稍微用了两分力道紧了紧王后的手臂,王后会意,也没有再说什么,只点了点头,便随着楚云笙搀扶的力道站起了身子,然后由楚云笙搀扶着跟上了前面越王的步子,往密室外面走去。
在即将走到门口的时候,她仍旧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水牢里的三皇子耶律靳,只这一眼,眼泪便再忍不住又大滴大滴的滚落了下来,然后她咬了咬牙,便转过了身子出了密室。
在走出密室后,越王抬手又在那石壁之上摸索了一阵,然后那道石门就似是变戏法似的轰隆隆的从一旁转了过来并将整个密室给封了起来,然后越王才带着她们在密道里往前走了一段。
又走到了之前让她们去掉黑布带的位置,那里已经有一个穿着禁卫军侍卫装扮的中年男子在那里等了,他的手上还捧着两个黑布条,这一次不用越王再吩咐,楚云笙就已经很自觉的接了过来,分别给王后和自己给戴上了。
在再一次陷入黑暗之后,楚云笙再度被那人捏着手臂一路牵引着走出了密道,然后兜兜转转的上了马车。
才踏上马车,她和王后就要取下黑布带,却被越王拦下道:“等一下。”
闻言,楚云笙的手也愣在了半空中,虽然不知道这是为何,但她也没有多问,而是很配合的老实的坐在了马车的一侧,即便是现在眼睛被蒙住了,她却不忘用嗅觉而和听力感知周围的一切。
只是周围安静的很,出了他们这一行的声音,哒哒哒的马蹄,周围人的喘息声,似乎在没有别的声音,而至于嗅觉,即便她已经很用心的在嗅,却依然闻不到任何其他味道,马车内只有王后身上的那一缕淡淡的清香和越王身上的那一股浓烈的龙涎香交织在一起。
就这样,马车一路前行,然而这一次回去,去似乎并不是之前来时的路线,因为一路转弯停顿跟来时完全不一样。
这让楚云笙的记忆也出现了一些混乱,正当她在想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莫非是越王改变了主意暂时不回宫?
却感受到马车突然一顿,然后又是一阵巨大厚重的门被开启的声音轰隆隆的响起来。
难道他们故意绕了路然后再回了城?
不等楚云笙想明白,却听越王的声音在身边传来:“摘下罢。”
其实窗口都被封死,车门又挂着厚重的垂帘,完全看不到外面,所以戴不戴黑布完全没有区别。
不知道这越王到底是为何还要这般谨慎。
面上,楚云笙还是神色平静的取下了黑色带子。
而这时候,她才发现越王的目光落到了她的身上,他的眸中带着几缕楚云笙看不懂的高深莫测,正当楚云笙想要转过眸子不动声色的避开他那样探究的眸子的时候,却听越王突然道:“不知道楚姑娘可是将这路线完全记清楚了?”
闻言,楚云笙心底一咯噔,一颗平静的心也下意识的紧张了起来。
越王的这句话虽然是问话,然而却带着笃定的语气,莫非他已经察觉到了自己这一路来的目的?
虽然心里紧张,然而已经练就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楚云笙面色依然平静,眸中带着一丝应有的疑惑对上越王那一双意味深长的眸子道:“越王这是何意?”
“何意?”听到楚云笙这话,越王的嘴角浮现出了一抹冷笑,旋即,他眉梢一挑,目光落到了楚云笙的发梢上,然后道:“楚姑娘不觉得你的珠花少了一支吗?”
听到这话,楚云笙已经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她连忙装作下意识的抬手去摸自己的头顶,在摸到本来插着一朵不起眼的小珠花的位置的时候,惊讶道:“哎呀,真的!越王不说,我当真没有发现,再加上这一路都被罩着眼睛,难免紧张,居然不知道在哪里就丢了。”
说这一番话的时候,楚云笙的表情已经足可以说是演技精湛了,完全找不到一丝破绽。
而越王的眼睛也一直锁定在她的面上,看到她流露出这样的神情,他的眸子里依然带着几分怀疑,然后手腕一转,朝楚云笙摊开了手掌,然后笑道:“可是刚刚本王的属下发现的掉在密室门口的这一支?”
见状,楚云笙惊叹道:“呀!真的是,这支就是我的。”
说着,她便抬出手来就要去接过越王摊开在掌心的那一支珠花,然而她的指尖才触碰到那珠花,却被突然合住掌心的越王,将她的手连带着那一支珠花一起紧紧地攥进了掌心。
珠花的花瓣带着凌厉的尖角,瞬间刺的楚云笙的指尖生疼,然而,即便是见她疼的皱眉,越王却丝毫没有要松开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