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人在江湖！（上）
“陈歌，其实你这次本来没有必要进去。”李林艺的话转了一个大大的弯终于绕回了陈歌身上。
陈歌现在已经习惯了李林艺说话的方式，知道前面的都不过是李林艺营造气氛的铺垫，接下来要说的才是正题。
“从你进李家第一天开始，我就很看好你，所以才会让你做旺胶的决策人。李树经常向我汇报你在旺胶的情况，说你虽然不是很上心，经常连续几天不见人影，但人际交往，和对局面的掌控都做的很好。你的电影我看过，听说票房不错，吕良对你赞赏有加，说你很有灵性。几样事情你同时在做，好像全都兼顾，实在让人佩服。但你这次的事儿，做得太过糊涂。”
先扬后抑是上司教育下属的常用手段，陈歌曾经听惯了这些话，现在又听李林艺这个层次的人竟也不会脱离这个套路，心里忽然一阵明悟。
李林艺说：“你的缺点就是，格局太小，出了事儿自以为聪明却办了糊涂事儿。六个人而已，而且是本来就该死的六个通缉犯，对我李家来说不是什么大事，你却多此一举去自首。”
同样的话李林艺在警局里已经说过一次，陈歌低眉顺目，“老板，我知道了。”
“以后出了事，不管什么事，第一时间来找我，尽量把不必要的麻烦减到最低，你要记着，不管天大的事，我都一定会帮手底下的人扛一扛。即便真的扛不住了，送你点钱，也一定够你花到八十岁。”李林艺说。
“谢谢老板。”做员工的，永远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反反复复只有这么几句台词，这是陈歌刚进职场第一年就懂得的道理。
“好，你去吧。”
陈歌走后，李林艺站在楼上俯视着的他的背影，“这个人野心太大，既想要有锦鲤的贵气，又舍不得草鱼的自由，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儿？”
六哥落后于李林艺半个肩膀的位置，看着楼下的陈歌，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出了李家，陈歌先给史志敏打了一个电话，电话刚刚拨通，对面立刻接了起来，史志敏声音传了过来，“我不问你这段时间去做了什么，有什么话见面再聊，下午两点钟，还是那一家咖啡厅，现在我还有点事要忙，就这样。”
“呃，好。”陈歌这边的好字刚刚出口，史志敏已经挂断了电话。
这位经纪人对自己不声不响地消失还是有一定的怒气。
第二个电话陈歌打给了牧海，和史志敏比起来，牧海多了一份惊喜，“陈歌，你终于回国了！”
回国两个字让陈歌愣了愣，想起在号子里面的时候他让李林艺帮他转告牧海说他要陈浩南的角色，李林艺应该是告诉牧海说自己出国去了。
“嗯，回来了。”
“你刚走的那几天可把我急坏了，如果不是吕良告诉我说你出了国，我说不定就要报警找你了。”牧海调侃道。
原来是吕导告诉他的，陈歌恍然，“那几天出国有点急事，走得匆忙，所以和谁都没来得及说一声。”
“那你现在有时间吗，我们出来聊一聊人在江湖，这部电影的演员我已经基本上都挑好，就等你这个陈浩南回来了。”
“现在···现在我有点事，明天吧，明天上午你看怎么样。”
“好，那就明天，明天上午电话联系。”
牧海的电话挂断，紧接着拨给了吕良，“吕导。”
“陈歌啊，回来了？”吕良的声音要平淡得多。
“嗯，刚回来。”
“前几天还和牧海聊起你，不声不响一走就是两个多月。”
“事出突然，所以走得比较急。”
“听牧海说，你写了一个剧本，写得还非常不错，他在我面前差点就把你捧上天。”
“那个剧本，是我很早以前就想写的一个故事，后来找时间写出来，就交给牧导了。”
“你是我见过最有天分的演员，别埋没了自己的才华。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替你留意过几档综艺节目，我已经告诉史志敏让她帮你挑一挑。”
“谢谢吕导。”
和之前对李林艺的感谢相比，对吕良陈歌要多几分真心。李林艺对自己的好，总让陈歌觉得有那么几分利益掺杂，吕良却纯粹属于对后辈的关心。
和吕良打完电话，陈歌想了想，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拨通了侯静的电话，这个电话是当初侯静逼着自己记下的。
“喂，你是······陈歌？！”侯静不敢相信。
“嗯。”
对面的侯静忽然哽咽，“你这段时间去哪儿了？”
“去国外有点事，事出突然，所以谁都没有说。”
“你在哪，我现在过去。”
“抱歉，我现在比较累，想先回去休息一下，有什么事的话，明天联系，你看怎么样。”
侯静的情绪低落了很多，悠悠道：“好，明天联系。”
然而陈歌低估了侯静对他的思念程度，当他从出租车上走下来的时候，一道人影几乎是飞扑了过来。
侯静原本想着过来给陈歌一个大大的拥抱，然而当陈歌转过身的时候，侯静看到比想象中要憔悴和削瘦很多的脸庞，心里紧紧疼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停下，就像怕惊动到他。
陈歌两道浓密漆黑如墨的眉毛皱了皱，“你怎么来了？”
“我想你了。不过你放心，我只是来看你一眼，看完就走，不会耽误你休息。”看着小心翼翼，好像声音大点就会惊动到自己的侯静，陈歌心里才明白，什么叫最难消受美人恩。
“反正都来了，进来坐坐吧。”陈歌向家里走去。
侯静咬了咬嘴唇却没跟上来，“我就不进去了，你先好好休息吧。”
陈歌回过头看她一副想进却又在抵制诱惑的表情，哭笑不得，“没事，我在里面······在国外睡得还可以，你进来可以和我聊聊天。”
侯静却摇了摇头说：“我不进去了，一会还有事，我只是过来看你一眼就走。”
“嗯。”陈歌点头，“那你去吧，我先回去了。拜。”
“拜。”
侯静看着陈歌的背影一脸幸福，我哪有什么事，不过是想留一点时间让你好好休息，我就在车上等你。
陈歌回到屋子里，深深地吸口气，一股老房子特有的味道，心情莫名变得轻松。
成大字躺在床上，不过十几分钟就已经睡去，在33号绝没有这么轻松地睡着过。
陈歌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钟，因为史志敏的来电两点钟准时响起，象征性地响了两声，等陈歌拿起手机，电话已经挂断。
陈歌迅速洗漱了一下匆匆下楼，走到门口却看到侯静和候小楠纠缠在一起。
“总之今天只要我在，就不准你进去！”
“陈歌不让你进是因为不喜欢你，但是我不一样，陈歌一定会让我进去的！”
陈歌快步走出门，“怎么回事？”
候小楠雀跃着小跑过来，“陈歌你终于出来了，我早就来了，你走的时候不是给过我一把你这儿的钥匙嘛，所以我想进去帮你收拾一下，但是她拦在门口不让我进。”
小女孩特有的说话方式，略带发嗲地撒娇。
陈歌看向侯静，“怎么回事？”
侯静见候小楠站在陈歌身后，从陈歌的肩膀探出脑袋朝自己做鬼脸，再看陈歌的样子像极了在护着候小楠，尤其是候小楠说陈歌给了她一把钥匙，侯静胸膛起伏，最后深深压抑下来，“我先走了。”
声音里带着莫大的失望，她从上午一直等到现在，拦住候小楠只是因为怕她闯进去打扰陈歌休息。
陈歌没有多想，见侯静走后，回头对候小楠说：“屋子里你不用去收拾了，这几天我想在附近的中档小区买套房，一会我还有点事，先不和你聊，忙完了我会给你打电话。”
“哦。”候小楠点头，模样乖巧。
陈歌走后，候小楠狠狠挥了挥拳头，“又击败一个对手！”
女人的战争，结局不需要你死我活，不过是你去我留，却往往烟尘滚滚战火激烈。
陈歌和史志敏上午说好在老地点见面。老地点，就是那一家咖啡厅。
陈歌进了咖啡厅后看到史志敏朝自己招了招手，谢绝门口负责招待的服务生，向史志敏走去。
史志敏从包里取出一沓文件，“先把这些看完，这是你这段时间不在，我记录整理好的。”
陈歌翻了翻，一共8页。一：《龙凤桥》试镜成功，由刘沁导演的新作，一线影星若干。
二：由于陈歌不在，《龙凤桥》男二换人，损失：64万。一部由一流导演拍摄，众多一线影星加盟必定大火的影片的男二角色。
三：一档适合陈歌参加的综艺节目，趁《黑色旺胶》上映，有很大几率可以应约成功。
四：······
陈歌看得头皮发麻，心想莫非其他经纪人也都是这样，再看史志敏，心里有点发虚。
“看完了没有。”
“看完了。”
“你消失的这几个月，错过了几个好机会。首先，《野小子》和《黑色旺胶》先后公映，在大陆的票房都很不错，尤其是《黑色旺胶》，你虽然不是男主角，但相比《野小子》，《黑色旺胶》的票房要更好，你的角色相比男主角也更有特点，电影上映的那几天，你在千度上的搜索频率一度进入前二十。你的优势在于五官深邃很有辨识度，在当时如果能乘胜追击接几档综艺节目，对于你日后的发展很有好处。但是现在两部电影的热度都已经下降，好的综艺节目就比较难预约了，至于二流的综艺节目，我不建议你参加，因为你的起点很高，不适合参加那些综艺节目来刷脸。但是一个演员要靠五官抓粉，而且只是在银幕上一闪而逝的出现，粉丝通常不会太牢靠。所以我替你答应了《男人坞》拍摄封面写真的邀请。理由是《男人坞》在大陆的销量一直很好，很多一线明星都曾经和它合作过。”
史志敏侃侃而谈有理有据，陈歌听得一阵头大，他从开始拍戏以来想得只有拍戏，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么多东西，现在史志敏一番话轰炸得陈歌有些发懵。
“我和《男人坞》约定好的拍摄时间是后天上午，你后天上午不管有什么事情都暂时推迟，这次的拍摄很重要。还有，由于你的忽然离开，错过了参演《龙凤桥》的这个好机会，我知道你和吕导的关系不错，所以我希望你能联系一下吕导，问一下能不能帮你在一些商业片里找几个配角，和拍摄写真的目的一样，刷脸。吕导在这个行业人缘很广，帮你争取几个有特色的小配角应该不难。”
陈歌只剩下傻傻点头的机会。
史志敏接着道：“《黑色旺胶》和《野小子》的上映期间，有不少导演都来找过你，相信刚才在我整理的文件上你也看到了，在演艺圈，刚入行的新人最忌空白期，你这两个多月损失的不只是文件上的那么一点数据，我希望你以后在出现这种情况之前，给我打一个电话让我有心理准备提前把一切都安排好。好了，现在你可以说你的想法了。”
史志敏劈头盖脸的话让陈歌觉得自己好像犯了天大的错，看着史志敏冷若冰霜肤如凝脂的脸庞，讨好地笑了笑，“牧海导演，找我拍他的下一部电影，角色是男一号。”
“牧导？”史志敏怀疑地看着陈歌，“他的新电影已经在筹备中我听圈内的人说过，但是男一号的人选迟迟没有传出风声。他什么时候找过你？”
“是我去国外之前已经和他说好的。”
史志敏一阵沉吟，“你去国外之前《黑色旺胶》应该还没有上映，据经验之谈，两部电影相隔时间太短，拍出来的作品质量往往不高，你看过剧本没有？”
“看过···确切地说，牧导新电影的剧本，就是我写的。”
这句话颇有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意思，史志敏抬头看向陈歌，听他略显平淡地说：“《黑色旺胶》杀青的时候，我刚好尝试写完一个剧本，后来在杀青宴上我把剧本交给牧导，希望牧导指导一下，没想到牧导看完以后当即拍板说，这就是他要的下一部电影，男一号由我担任。”
史志敏震惊地看着面前这个二十多岁的大男孩，在这个圈子多年跌爬滚打的经验让她很好地掩饰掉自己的难以置信，只是再看陈歌，难免多了几分氤氲云雾不见庐山真面目的神秘感。
史志敏抿了一口咖啡压下心里的震惊，声音淡淡地问：“电影名称是什么？”
“古惑仔之人在江湖。”
“也就是说，你除了是这部电影的主演，同时还担任编剧。”
“嗯。”
史志敏点点头，打开随身携带的钢笔，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本子，边记边说，“这是一个很好的炒作点，我们可以联系牧导，利用这个将电影和你同时推上话题热点。”
史志敏记好后，抬头道：“听电影的名称，这部电影类型应该也是警匪片。”
“不太一样。”
“区别是什么？”
“这部电影没有警，只有匪。故事发生的时间是一九五六年，石峡尾大火之后，警的部分被刻意忽略，着重表现江湖义气。我在拍摄《黑色旺胶》的时候观察过牧导的导演风格，和我写得剧本所想要的效果不谋而合。”
“关于牧海的导演风格这一点，我相信你比我更清楚。牧海执导多年，我也相信他看剧本的眼光，所以你的剧本应该不会差。现在只剩下一个问题，片酬你有没有和他谈过。”
“这个，还没有。”
“那剧本呢，你卖了多少钱？”
“这个，也还没有谈过。”陈歌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又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
史志敏冷冷地看着陈歌，陈歌被看得浑身不自在，求饶道：“抱歉，抱歉。”
“你应该说抱歉的不是我，你只需要每个月付给我足够的薪水，对我而言就没什么损失。你需要的是对你自己说抱歉，把一个剧本轻易地交给别人，在还没有谈好剧本费用的情况下让别人选取角色，这是对你自己劳动成果不尊重的表现。”
陈歌睁大眼睛看着史志敏，这个时候也只能卖萌了。
“剧本的事情，我会帮你去谈，谈妥后我会联系你。”史志敏抓起包，噔噔噔，高跟鞋的声音渐行渐远。
陈歌才缓缓回头，遇到这么尽职的经纪人，对自己一个不想理会琐事的小白来说，真的是走大运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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