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潇洒飞升

  公仲子圭一拳击杀钟政,唐莹见状,恨得是目眦尽裂,双眼通红,浑身真气如同巨浪怒涛一般疾卷过去,公仲子圭胸口如遭雷殛,不自禁“噔噔噔”连退三步。
  但是公仲子圭登仙无望,他也彻底豁出去了,当即腾身而起,跃在空中,手里铃铛“叮当”作响,声波如有形质,就阻得唐莹的身形略略一滞。唐莹正待变招,忽听张禄在身后叫道:“快看,这是什么?”
  略一偏头,不禁又惊又喜,就见张禄怀中抱着一人——那当然不再是自己了,而是钟政!
  随即张禄朝唐莹微微一笑,将钟政朝空中一抛,老头儿已经清醒了过来,目光还有点儿迷糊,就此悬浮在了半空中,不再受沙砾陷身之苦。唐莹惊问道:“你把那个……给了钟前辈?”
  张禄当日曾从“升遐会”中取用了两件法宝,都是护身之器:一样是护心镜,既能在面临危险时及时报警,也能够产生一道能量护罩;另一样是块异形的玉佩,根据推测,其功能可能是在持有者遭遇危及生命的厄难的瞬间,将其身心重塑出一个复制品来——说白了就是“代死”,当然啦,机会只有一次。
  在进入假世界以后,张禄察觉到此界对武道有所压制,他自己精擅术法,自不在意,就怕同伴们可能遭了公仲子圭的毒手,于是便将护心镜暗中递给了海陵督,将玉佩暗中递给了钟政。其实按照他的想法,是要众人围攻公仲子圭的,海陵督有了法宝防御,可以全力输出,至于老钟政……不期望他的助攻,能够自保不死,不拖后腿,也就足够啦。
  那么唐莹呢?唐老太太境界最高,可能无须张禄相助——虽说当时张禄还不清楚唐莹也已术、武双修了,但终究他也掏不出第三样法宝了呀。
  因为玉佩只是一次性的“代死”,没有经过验证,所以张禄才一直缄口不言,既没告诉唐莹,也对于钟政的生死极为上心——万一那玩意儿不好使呢?不过事实证明,上古术法自有其玄妙之处,而他张伯爵鉴宝的本事,也还不是太差……
  钟政既然没死,唐莹欣喜之下,也就停止了对公仲子圭的攻击。但是张禄却反倒不依不饶起来:“此人这般心性,你我二人都离去后,谁来制约于他?钟老前辈仍然性命堪忧——不可不杀!”安放好了钟政,当即就朝着公仲子圭猛蹿过去。
  公仲子圭狞笑一声:“来得好!”伸手一拍自己顶门,就见虚空中突然现出一只巨手来,朝着张禄就是一把抓下。但是张禄身影瞬间消失,然后又在公仲子圭身后出现,嘴里还嘲笑道:“跟我耍法术啊,老子是你术法的祖宗!”
  他双目中射出两道金光,直取公仲子圭后脑。公仲子圭将身一矮,堪堪避过。其实张禄在南海上吸纳妖龙戾气,早就已经达到无人境巅峰啦,要不是返回大陆来欲图“了断尘缘”,他早就已经再度飞升了,这假世界又怎么能够限制得住他?然而张禄的攻击手段相对有限,公仲子圭想杀他是难上加难,他想要凭借幻术打败公仲子圭,却也并非轻而易举之事。
  否则他刚才早就去抢救钟政了,不必要跟公仲子圭多废口舌,投鼠忌器,也不必要真跟唐莹厮杀一场。
  也好在还有一个唐莹,张禄才刚一叫,唐莹便即醒悟——公仲这家伙,就算不宰了他,也必须要重创他,否则怕他还会对钟前辈不利!不过张禄说“你我二人都离去后”,又是啥意思了?
  于是她再次朝公仲子圭冲去,天上又有一道劫雷打下,好个唐莹,竟然硬生生顶着劫雷,双手幻化出两柄五彩长刀,朝着公仲子圭就是一顿挥砍。公仲子圭遭遇前后夹击,立刻手忙脚乱起来,他心智既迷,行事也就难免出人意表,当即一咬牙关:“我跟你们同归于尽吧!”
  可是他没想去对付唐莹,却转过身来直扑张禄——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但你竟然救得钟政不死,使我难抒心头之恨,真正该杀!只见虚空中骤然现出六七只大手,一起朝着张禄合拢过来。
  这回张禄真逃不掉了,只能硬着头皮受此一击。他就觉得无数道真气从各个穴道涌入自己体内,沿着气脉迅疾而行,瞬间便汇聚到了膻中气海,然后便在气海中爆裂开来。张禄忍不住大叫一声,当即便从空中跌落。
  公仲子圭是拚着背后硬挨上唐莹一刀,施法术重创了张禄,眼见张禄跌落,心中大喜,咬牙压制住背上伤势,转过头来再战唐莹。唐莹这会儿正好挨着最后一道劫雷,“啪啦”一声巨响,彻底打散了她的神智,迷迷糊糊的,而且手足僵硬,竟然不知抵御。公仲子圭大喜道:“天助我也!”也不玩什么花巧了,直接一掌按在了唐莹胸口。
  然而这一掌只是把唐莹推出去一丈多远而已,竟然未能建功……公仲子圭当场就蒙了:我的真气呢?我苦修百余年练就的浑厚真气呢?
  他的真气这会儿都在张禄体内哪。张禄就跟当初在钧天世界挨了史匡威一掌,真气透体而出一般,莫名其妙地竟然还残留了不少在他体内;这回更古怪,因为公仲子圭的真气只有进路,并无出路,结果百分之九十都还留在张禄膻中气海。
  这事儿就绝对不科学啊!难道老子真的天生就会“吸星大法”不成么?张禄隐隐觉得,这或许跟自己地球人的体质有关……
  当年史匡威那一掌,把张禄打个半死,幸亏有玄奇界的拯救,但光残留在体内的那些异型真气,就让他消化好了好一阵子。只是张禄如今的境界已然大为不同了,公仲子圭的真气虽在膻中气海爆裂,对张禄的损害却非常轻微,而且这么一大团异型真气发泄不出去,貌似也可以先留着,不会立刻产生什么排斥反应。
  所以张禄才刚跌落沙地,直接便又弹身而起,冲过去一脚把惊骇莫名的公仲子圭踢翻落地。公仲子圭的身体缓缓陷入沙中,双目圆睁,戟指张禄,颤声道:“你,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张禄悬浮在空中,冷冷而笑:“术法奥妙无穷,你才学了多久啊,你懂个屁!”估计这么一来,公仲子圭是彻底与飞升无缘啦,他能不能在有生之年恢复到无人境中阶,都还是个问题,已不足为钟政等人的威胁也。
  于是不再理他,却飞纵过去查看唐莹。就见唐莹浑身赤裸,半边身子都已经被劫雷彻底打焦了,整个人直挺挺地悬浮在半空当中,双瞳黯淡,目光散乱,就仿佛失了魂儿似的。张禄随手就脱下满是破口的长袍,覆盖在唐莹身上,然后伸手相抱。可是才刚把唐莹拢入怀内,忽觉四周围瞬间清亮起来。
  原来是公仲子圭摇动法宝铃铛,撤除了假世界——他如今真气损耗过巨,境界跌落,已经没法再完全控制假世界了,要是晚收一分,恐怕自己也得沉陷进那满地暗红色的沙砾中去……
  随即周边传来一片惊呼声。
  独孤恨他们在真实世界里也都彻底傻眼了。他们原本见着劫雷阵阵,都向谷中打来,可是才到半空,便即瞬间收缩成线,然后湮灭,都不用猜,那一定是打进假世界里去啦。如此倒可以凭借劫雷所向查探到假世界的具体位置,问题是谁都不敢伸手——既不知道该怎么解除或者进入假世界,也不敢太靠近劫雷啊。
  他们只得在心中默默计数,只见劫雷先是一道,然后又一道,随即“噼里啪啦”连着四道,略顿一顿,又再一道……前后总共九道,确实正合雷劫之数。那么公仲子圭是不是已经飞升了呢?他既然飞升,是不是唐莹他们便安然无虞了?但问题是,倘若飞升之前公仲子圭不肯解除假世界,不知道要多久这法术效果才会彻底终结,唐莹等人才得返回现实来啊……
  凤翼山中众人自然也都见到了天地异象,随即见有劫雷往这个方向打来,莫不大惊失色——这是怎么了?我们仪式还没有安排妥当,公仲前辈怎么就要尝试飞升?纷纷疾奔而至。此处山谷原本颇为隐秘,但有云、雷为导,也就再隐藏不住了,起码无我境以上武人循迹而来,丝毫不为路途所迷。
  片刻之间,谷内便已然聚集了三四十人,进来先瞧见独孤恨他们四个,颇感诧异——独孤前辈和支离前辈不是说不来的么,怎么又突然间现身了?
  很快,九道劫雷打完,众人还没来得及交头接耳,就见山谷正中突然产生了一道虚空涟漪,随即数道人影以任何人都难以想象的姿态凭空出现了。他们首先见到公仲子圭,仰面朝天躺在地上,身上满是泥沙污渍,面如死灰,手里却高举着三枚铃铛。
  独孤恨正琢磨呢,原来公仲渡劫失败了……可是得保其身,没给殛作飞灰,甚至还活着,也算不幸中之大幸。但是随即眼神朝上一瞥,就见三个人悬浮在空中,一个是老前辈钟政,身子佝偻着,目光尚且有些迷离;另两个却是张禄和……他怀里抱着的难道是唐莹么?为什么覆盖着张禄的衣衫,难道说……唐莹已然辞世了么?!
  支离异先一个健步蹿向钟政,却被海陵督后发先至,胳膊肘用力一拱,将他弹开在一旁。随即海陵督伸手抱住了钟政:“前辈,可无恙否?”钟政愣了一下,缓缓点一下头:“那、那法宝……确实有效啊……”
  独孤恨却腾起空中,冲向张禄:“张禄,唐女士如何?”
  张禄转过头来,略略一瞥,眉头微皱:“怎么那么多人哪?”
  地上的公仲桁插嘴道:“众人都是见了劫雷而来的……”他本来想跑去公仲子圭身边,可是独孤恨不发话,却也不敢妄动。
  突然之间,躺在地上的公仲子圭仰天大笑了起来,只是笑声中并无愉悦之意,却充满了穷途末路的凄凉和无边的悔恨:“劫雷,哈哈哈哈~~劫雷~~”
  张禄也大笑起来:“劫雷,哈哈哈哈~~劫雷~~”伸出左手来朝下方一探,公仲子圭再抓不住手中的铃铛了,一道金光闪起,铃铛已然落入张禄掌握之中。随即张禄就把铃铛递给独孤恨:“此物还是由前辈来保管吧。”
  独孤恨一边伸手接过,一边重复自己的问题:“唐女士究竟如何了?”
  张禄双眉一轩:“此世已无唐莹了!”
  众人本已有所猜测,闻言都不禁悲从中来,支离异试探地问道:“难道,她……她是被张禄你所杀的?”
  张禄一撇嘴:“我为什么要杀她?我又怎么能够杀得了她?”说着话转过头去,望向自己怀中。
  只见一双秀目中神采逐渐凝聚,貌似终于认清了这个近在咫尺之人究竟是谁。张禄柔声道:“此间事了,我们去吧。”
  唐莹眉头微皱:“到哪里去?”
  张禄抽一抽鼻子:“那要看你了,你如今想往哪里去?”
  唐莹猛然间清醒过来,忽然产生出一种从所未有的特异感觉,仿佛此间是梦,而这个梦境即将清醒,因为有人在天外呼唤自己:“去吧,去吧——你如今想往哪里去?”
  她猛然挣脱了张禄的怀抱,朝上一蹿,以肉眼几不可辨的速度直上高天,瞬间便即消失了影踪。张禄转过头来,俯瞰身下芸芸众生,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一指钟政——“老前辈明白,问他吧。”随即就跟在口袋地球世界上飞仙一般,如同踩踏着虚空的阶梯,快步追随于唐莹之后,也直入云天而去。
  他心里说:要么迷茫,要么着急,你这飞升得一点儿风度都没有啊,还是老子潇洒自在……啊呀,我长衫还在她身上,要不然大袖飘飘,肯定会更拉风……
  (第二卷神展开,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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