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头一回见到这么无耻的（中）

  沉默了半天，王陆氏见大家都没有说话，竟然又说出了一番话来：“今天不过是让光儿和你两个人拜国相孔大人为师，竟然这般推三阻四。要不是我家王永殁1的早，那里能轮到二弟当上这新都侯，还说什么冬月温衾暖、炎天扇枕凉，不过是虚情假意罢了。”这话一说出口，不可谓杀伤力不大，不仅是王获，就连王母也气的面红而赤，老太太看到自己的大儿媳妇竟然能说出这种话来，当时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去。
  “你，你，妄你二弟对你一直恭顺有加，就连我平日也不曾亏待过你们母子，想不到光儿竟然因为一个女人就陷害小豕，小豕刚刚因祸得福，今日你又说出了这种话，你说话前就不能拍拍自己良心吗？”王陆氏听到老太太这么说，竟然还敢说话：“要不是光儿，孔休怎么可能认识小豕，所以小豕应该感谢我们家光儿才是。”听到王陆氏竟然这么撒泼，王获说什么也忍不住了：“要是我没有能够自证清白，即使孔大人认识我，也只能将我下了决狱曹2，那照伯母所说的，我到时应该感谢谁呢？”王陆氏听出了王获话中的意思，竟然脸不红、心不跳的说：“不过是多出些罚金罢了，咱新都侯府家大业大的，这点小钱算得了什么，而且现在是大人说话，小孩子乱插什么嘴。”王获听到王陆氏这么说，简直是无法正常交流了，只好趁机向老太太和王母告辞，来个眼不见心不烦。“现在我乏了，你们都退下吧。”老太太见王获要走，就对着王陆氏和王母说了这些话，然后就躺在摇椅上闭目不语，王陆氏见到这样，也只好讪讪的行礼告辞。
  王获陪着王母往回走的路上，问自己的母亲：”阿母，伯母今天怎么这样？”王母叹了口气：“唉，本来好好的一个人，就因为王光原来在朝中担任中郎3，三年前天子命他随你阿翁就国，所以你伯母对你阿翁一直有怨言。”王获实在想不到自己伯母竟然因为这事就怨恨起了老爹，为了宽慰自己母亲，就找了一些开心的话来逗母亲开心。可是，还没到母亲的住处，就见到一个身穿丝织深衣4，大约二十六、七岁的男子正往这边走来。这个人面目倒也还算端正，只是身材略显肥胖，加上游离的目光和脸上堆满的假笑，让人有种说不出的厌恶。
  “侄儿拜见叔母！”还没有等王获看清这人是谁，这个人就已经跪伏在地。“是光儿呀，快快起来！”王母见到这个人跪在地上向自己行礼，连忙说道，王获这才知道这人就是曾经陷害过自己的叔伯兄弟王光。“小弟给大哥请安！”虽然心里对这个王光很是不满，但礼不可废，所以王获等王光站起来后，就向他拱手说道。王光见到王获向他行礼，也大咧咧的回了个礼，然后就对着王母说道：“叔母，刚才我去给仲父请安，他说二弟后天就要去拜师，这可是大事，也不知道束脩准备的怎么样了，二弟之前没有拜过师，不知道这有多重要，所以仲父特意让侄儿来看看有没有不妥当的地方。”
  王母和王获见到王光没有提到他也要拜孔休为师的事，还认为他有了自知之明，拜师一事是王陆氏自做主张，所以也就没有任何怀疑，进了王母房中后，就拿了一把钥匙，吩咐婢女领王光去看束脩准备的如何，有没有什么差池。王获在古书上看到过，束脩不过就是几条肉干，所以以为王光很快就会回来，结果王获母子二人等了大约半个时辰，也不见王光半个人影，王母唤来了婢女一问才知道，王光早就走了。这让王获母子大感意外，王获知道王光走了后，也就陪母亲说了几句话后告辞离开了。
  谁知道，刚出母亲的院门，就看到路边有一块黄澄澄的金子，捡起来一看居然是块完整的金饼，大约有半斤左右的样子，也就是相当于汉代一斤重的样子。王获刚捡到金子时还暗自高兴，这刚出门就捡到了金饼，简直跟天下掉馅饼没什么差别。可是转念一想又感觉不对，这金饼即使在大富大贵之家也是贵重之物，绝不可能有人随身携带，所以应该是自家之物，这要是是哪个奴婢奉父母之命取了金饼没有小心照看丢失的，会出人命的，想到此处，王获赶紧回到母亲房中让母亲查看一下。谁知母亲却说，这两日并没有在府库中存取过金饼，又招来了奴婢一一细问，才有一个婢女说，只有三日前王莽命人取了五十斤黄金用做王获拜师的束脩，如今就锁在王母所在的侧室，可因为房门锁着，钥匙由王母亲自掌握，平时也没有人出入。
  王获听到婢女说自己的拜师礼竟然还有黄金，忙问母亲束脩都有哪些，这才知道原来汉代拜师并不只有肉干，还有五十斤黄金、美玉一对、上好毛笔两支，上等紫金砚一方，可见王莽对他的拜师算是非常上心了。想到王光那张嘴脸，王获心中一动，就命婢女领他去查验一下束脩，王母不放心也跟了过来。结果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只见五十个金饼上面的四十个是黄金的，可是里面还参杂了十个铜饼。唤来了领王光查看束脩的婢女才知道，王光在查看过程中，曾把婢女支开过，这样一来真相大白了，王获母子二人一时也是无语。
  1殁：未及寿终而死。
  2决狱曹：监禁罪犯的地方。
  3中郎：官名，其职为管理车、骑、门户，担任皇帝的侍卫和随从。
  4深衣：汉服，就是上衣和下裳相连在一起，用不同色彩的布料作为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