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 落灵池畔

  落灵池畔,上千万兵马正彼此对峙着,每个人脸上表情肃穆,似乎刚刚发生了什么。
  两方为首的正是一男一女,两人皆是一身战甲,站在一起宛若一对神仙眷侣般格外引人注目,只不过,少女此刻脸上的惊恐多少有些破坏了气氛。
  [真的是你?]少女怔怔的问了一句。
  少年的眼中顿时闪过一丝嗜血的红色:[是我。]
  [为什么?]少女似乎非常的不可置信,香肩簌簌的颤抖着。
  [他是仙,我是魔。]
  少年抬起头,幽幽地道:[自古仙魔不两立,杀了也就是杀了。]
  少女顿时愣住了,迟疑道:[那你是不是要连我也一起杀?]
  [如若你阻我的话。]少年没有丝毫犹豫,表情冷的令人发指。
  [呵呵呵……]
  少女顿时毫无理由地笑了,只是那笑声听起来多多少少有些凄惨:[七年,竟能让一个人改变至厮,魔主大人,这就是你七年之后专程来给我下的聘礼吗?]
  少年冷漠的脸色略微浮现出了一丝柔和,道:[七年了,我们都不再是小孩子了。]
  [好好好,好一个不再是孩子。]
  少女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旋即咬着牙问道:[敢问魔主大人准备如何处置我呢?]
  少年淡淡地看了少女一眼说道:[要么降,要么死。]
  他的话顿时让少女的心彻底地凉了下来,少女无助地抬起头,强颜欢笑道:[既然如此,小女子邀大人进池一叙生死,可否?]
  少年犹豫了一会儿,点头道:[依你。]
  少女顿时转过身去。
  [公主,万万不可啊!]
  [公主三思,此去生死难料,公主当以大局为重。]
  [公主且慢!]
  ……
  一听少女要以身试险,身后的老臣们顿时坐不住了。纷纷争着要替少女出战,他们个个都乃是心高气傲之人,又怎么能让一女儿家冲锋陷阵,更何况他们与先帝相交莫逆,本就将少女当亲女看待。
  [依儿莫慌,待师叔替你手刃了这个负心汉。]
  说话的正是少女的师叔东方决,先帝君无涯的师弟,据说一身玄功登峰造极,不在先帝之下,平日间对少女甚是疼爱。
  [东方兄所言极是,此等逆子,人人得而诛之,还请公主收回成命,老臣们愿为公主一战。]
  此话一出,天庭数百万将士顿时也是同仇敌忾,整齐的发出一声呐喊:[请公主收回成命!]
  数百万人的齐声呐喊,顿时将天上的云霄都震得散了开去。
  看到这,少女逐渐冰凉的心又重新泛起了丝丝暖意。
  [我意已决,诸位莫要多言!]
  少女说着转过身去,对着己方数百万将士略一抱拳,慷慨激昂道:[此战不关大局,只关恩怨,还请诸位为我只顾一己之私,见谅。]
  [师叔!]少女身穿帝甲,手持帝剑,英姿飒爽间让人不敢直视。
  [臣在!]东方决匆忙应了一声。
  只见少女一脸决绝地道:[若我死了,还请师叔务必找到我那闭关的哥哥,将今日种种说与他听,告诉他务必斩尽魔界余孽,我与父王在九泉之下等着他为天庭讨回一个公道,在此之前,还请师叔暂且主持天庭大局。]
  东方决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良久才颤抖着声音,悲愤道:[臣遵旨!]
  少女见心事已了,顿时释怀一笑,转过身施施然步进了池内。
  少年见状,当即也是冷笑一声,闪电般掠进了池内。
  众人不敢违背少女旨意,只得留在原地捶胸顿足。另一方,魔界众人也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落灵池,亘古以来就存在于仙界的绝地,无人知晓其来历,只知道它自成一界,任何人到了这里都会被平白化去一身功力,这也是少女选择这里的最大倚仗。
  [这里便是落灵池吗?果然名不虚传。]
  少年察觉到自己浑身功力都丢了个干净,顿时粲然一笑,与先前在外面看到的不同的是,他身上再无一丝阴冷气质,亲切地仿佛一个邻家少年。
  [你果然是在隐瞒什么!]
  少女见自己熟悉的那个人又回来了,顿时没了先前那股强势:[你到底有什么目的,又是为何杀我父王,你说啊!]
  少年听着少女略带哭腔的声音似乎有些不忍,转过身喃喃道:[立场不同,我也无可奈何,你手上的那把剑又何尝不是沾满了我魔族血液。]
  [为什么你是魔,为什么你要成魔!]少女似乎依旧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撕心裂肺地喊着,
  [魔又如何,若是成魔便可权倾天下,主导众生,我甘愿为魔。]
  少年冷笑了一声,寒意使人不颤而栗:[更何况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弱肉强食,你父王若是能有这种觉悟,怕也不至于白白枉死。]
  [呵呵呵,我为仙尊,你为魔主,既然如此,我又何必执着。]
  少女闻言凄笑着说了一句,一瞬间似乎苍老了好多年,同时心念一转,未见她如何出手,一缕青丝已贴着发梢飘了下来:[此战之后,无论谁胜谁负,这世上都不再有将夜,也不再有洛依,只有仙魔,只有宿敌,仙魔不灭,战火不熄!]
  而自始至终,少年都只是噙着微笑淡漠地看着,那曾经让少女深深迷恋的笑容,此刻只剩下彻骨地心寒。
  多说无益,少女瞬间心死,闪电般刺出一剑,顿时一股霸道到极点的皇者气息在四周弥漫开来。
  [轩辕剑法轩辕剑,倒真是绝配至极。]
  少年嗤笑一声,也是迅速打出一式,不过整个人却显得云淡风轻。
  无欲无求,无迹无边,无影无相,无法无天,正是忘情式。不过此刻少年却是以*力量施出,相传此功法乃是由少年自创,与传统功法大相径庭,无人知晓其招式,却在世间留下赫赫威名,更有[一式忘情人薄命,自古风流成空名。]之说,因其过于神秘,一度被人尊为第一功法,其真实威力已不可考究。
  [忘情式吗?]
  少女冷哼一声:[那便让小女子领教领教这威震天下的忘情式究竟有多忘情。]
  [轩辕剑法第十式,君威万里!]
  一声怒喝挟带着滚滚君威,铺天盖地般地刺出了一剑,此式一出,万灵慑服,尽管少女同样是用以肉身力量施出,这一式依然显得不凡,带着万古君威的这一剑,似乎让空间都为之一颤。
  [气势不错,不过杀人可不是光靠气势就行的。]
  少年嗤了一句,依旧平平一掌推出,竟将少女这万钧一剑给化了开来,而他手中的剑却始终都未曾出鞘过。
  [若你只有这番本事,倒真的是令我失望了。]
  少年把玩着手中的剑,不屑地道:[更何况这威力比起你父王来差……]
  [你闭嘴!]
  少女似乎被戳到了痛处,一股暴戾的情绪瞬间侵占了她的整个心智,在盛怒下她接连爆出一十三剑,竟一口气将十三式剑法尽数使了出来,这门由始祖轩辕创下的剑法在少女状若疯狂的加持下,顿时如飓风过境一般,将整片空间都差点撕裂了开来。
  看到这,少年终于收起了轻视,不过脸上的淡然却是越发浓烈了。
  就在二人即将碰撞在一起的时候,一声轻叹仿佛跨越了千古姗姗来迟,无声无息间结束了一切。
  场上,少女看着穿进自己胸膛的长剑凄然地笑了。
  [生前从未见过你出剑,不曾想今日却是见了。]
  这一刻,少女的声音竟是出奇地平静。
  [你还有什么要求么?]
  少年脸上无悲无喜,淡淡的说道:[相遇即是恩泽一场,你我好歹曾经相识,我定会尽量满足。]
  少女迷惘的摇了摇头,眼神纯净的令人生怜,鲜血染红了少年的剑,也染红了少女的衣衫。
  少年顿时轻叹一声,欲抽出剑不忍再看,可突然却发现自己动不了了,而那原本应该死了的少女却缓缓地把剑拔了出来。
  ……
  少年看着少女,眼神中有些许惊愕,此刻,他已经被少女用浑身的力气钉在了池壁上,剑尖从从心脏处贯穿而过。
  [这是我的法则-血缚,在我的血未止住之前,你是动不了的。]
  少女瘫坐在地上,拿剑支撑着道:[这法则与功力无关,是靠血液流失触发的。]
  说到这,少女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我原以为,你不会让我流血。]
  [这样啊,看来是我大意了。]
  少年恍悟,忍不住地叹了一声:[也罢,你还想知道些什么,我便一并告诉你。]
  少女听了顿时扑上前去,晃着少年的身子凄厉的喊道:[混蛋,我只要真相,你知道吗!]
  [你了解魔族吗?]
  少年的一句话顿时让少女平静了下来。
  [你想象中的魔族是什么样子的?]
  少年又问,语气中多了一分释然。
  [残暴,野蛮,嗜血成性,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少女冷哼了一声:[阴险毒辣,反正都不是些好东西。]
  [这样啊,连号称正义国度的仙界都是这样以为的话,那其他人的态度也就可以理解了。]
  少年咳嗽了几声,颇有些力不从心地道:[世人皆道魔族残忍无道,为万恶之首,几欲除之而后快。]
  说到这,他停顿了一下,道:[可你知道我所接触到的魔族是什么样子的吗?]
  [都是平平凡凡的,高兴的时候会笑,难过的时候会哭,他们很团结,也很善良,彼此之间几乎不会争吵,很难想象这么一个种族会被夸张到这种程度。]
  他咳出了几口鲜血,苦涩的笑了笑:[只因被冠了一个魔字,他们就受尽歧视,躲在一个世界里不敢出来,那个世界虽大,可却有一大半都是贫瘠的沼泽,没有灵气,没有食物,生存也变的没有意义。]
  过度的失血让少年的脸色变得异常苍白,说起话来虚弱不堪:[当生存变的没有意义,人罪恶的一面就会被演绎的淋漓尽致,也就有了你们所听到的那些。可在我看来,他们只是一时迷失了方向,犯错,谁都会有。]
  [于是我来到他们身边,成了魔主。后来的事相信你也都知道了。]
  说到这,少年低头看了少女一眼,顿了顿道:[你的父王是位好父亲,更是位好君主,既然他能为他的子民无悔守护,那我也能为我的子民无怨征服。一切都是为了完成心中的使命,于我来说,实在没有对错可言。]
  少年平淡的说着,仿佛只是在叙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只是声音愈来愈低,到了最后已经彻底地沉了下去,而少女自始至终都只是默默地听着,没有说话。
  直到少年的眼睛闭上了,就再也没有睁开……
  而少女就这么傻坐在地上,已说不出什么感觉,从最初的怨恨到最后的迷惘,似乎一切都变的那么讽刺,原来真相也不过是一场变相的虚假。
  可当一切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的发生的时候,虚幻与现实又有几人分的清楚。
  哀莫大于心死,
  就在少女万念俱灰的时候,一个人影却是在不知不觉中摸到了近前,一掌拍出,少女的身子顿时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
  [是你!]
  少女悲愤到极致,却是发狂的笑了起来,当他看到来人是谁的时候,她更加确信这一切都是一个巨大的讽刺。
  不过很快,她也步了先前少年的后尘,这一切发生的很快,快在电光火石之间,同样发生的也很慢,少女死的瞬间,时间仿佛都在这一刻静止了下来。
  不过令谁都没有注意的是,原本好好地钉在少年身上的那把剑却是突然之间光华一闪,无声无息中消失不见。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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