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终曲（十一）危在旦夕
暗红色的血液因为身体内部的高压，像喷泉一样从琪亚娜脖子狰狞的断口处“噗嗤噗嗤”的往外冒，而后又被重力扯落，化作血雨洒满琪亚娜身体周围，把一小片废墟变成令人作呕的血腥地狱。 ..
琪亚娜被砍下的脑袋“咕噜噜”的滚动，在芽衣和布洛尼亚的脚边才慢慢停下。
苍白的嘴唇和脸颊沾满了由血和土混合成的恶心泥浆，银白色的头被浸成了暗红色，乱七八糟的像一团沼泽地的杂草。
她的眼睛斜对着地面，天蓝色的瞳孔失去几秒钟之前的活力，变得暗淡无光，脸上还残留着上一刻时的些微不忿，但更多的却是源自尸体的丑陋……不管生前再倾国倾城，尸体也会令人恐惧反胃。
“砰”
琪亚娜的无头尸体砸到地面，出沉闷的声响，错愕到精神失常的芽衣终于意识到生了什么。
“啊啊啊啊！！！”
被琪亚娜热气腾腾的血液淋了满头满脸的她，面部扭曲宛如恶鬼，出惊天动地的尖叫，神经质的拔出随身携带的太刀，疯狂又徒然的对着空气胡乱挥舞，好像这样做就能减少心中的恐惧……朝夕相处的伙伴毫无征兆的在面前被砍下脑袋，即使芽衣不是普通女孩，也被眼前的惊悚画面击轻易穿心理防线。
“遇袭警告，遇袭警告。重装小兔防御模式展开。”
三无少女布洛尼亚虽然也因为琪亚娜的突然死亡受到了不小的冲击，但却比感性的芽衣冷静得多，在回过神的第一时间就让重装小兔展开了防御模式——一面巨大的合金盾牌从重装小兔的左臂伸展而出，把布洛尼亚严严实实的保护起来。
只见布洛尼亚双眼一阵茫然，进入了和重装小兔联动的【人机一体】状态，然后，如同电子音般的淡漠句式从布洛尼亚的嘴里吐出：
“重装小兔开始索敌……”
随着布洛尼亚的话音，重装小兔机体内部出轻微的轰鸣，眼睛不断亮起红色灯光又挨个熄灭…
“光学索敌…失败……声索敌…失败……热索敌…失败……生命索敌…失败……雷达索敌…失败…重装小兔索敌失败，未现任何目标…..结论：敌人已经离开的可能性有百分之九十，敌人仍在潜伏的可能性有百分之十……推算当前环境等级……安全。”
当布洛尼亚确认敌人已经离开，周围环境安全的时候，她退出了耗能的【人机一体】状态，茫然的双眼重新恢复清明，随即布洛尼亚看向一边仍在狂躁的挥舞太刀的芽衣：
“芽衣姐姐请冷静下来，杀掉琪亚娜的敌人已经离开，现在布洛尼亚和芽衣姐姐暂时处于安全状态。”
“离开…了？”
布洛尼亚淡然冷静的声音似乎也感染到芽衣，她稍微恢复了一点理智：“真的…离开了吗？敌人…..”
“是的，已经离开了，重装小兔搭载的所有探测器都没有在半径一公里的范围内现任何高能生物。因此，我们暂时是安全的。”
“是吗…那就…太好了…”
芽衣极挥舞的刀锋逐渐变缓，像一台暴走的机器终于耗尽燃料即将停止运转，她持刀的手开始放松，慢慢垂下，直至再也不动……芽衣终究是帝国花重金打造的女武神，纵使一时间失控，但强大自制力依然可以很好的约束自己的行为。
冷静下来的芽衣却又不由得悲从中来……刚才还在大雷霆蹦蹦跳跳的琪亚娜，转瞬之间就变成瘫倒在血泥中的无头尸体，连本来干净漂亮的脸蛋上，也布满肮脏的泥污......
虽然说从成为女武神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知道，在享受女武神身份带来的荣誉和便利的同时，也要做好随时为帝国牺牲的觉悟，芽衣一直以为自己有这种觉悟，但是当她看见琪亚娜尸分离的刹那，突然觉得自己的觉悟好像并不够，至少，在琪亚娜死掉的时候，是不够的。
“琪亚娜……是那个女人干的吧？”芽衣喃喃自语。
此时的芽衣看上去分外平静，淡蓝色的眼睛像一滩死水，似乎冷静到了极致，但其实她更像一颗拔掉保险栓的手雷，看似平静，实则已经处于爆炸的边缘。
因为，无与伦比的怒火正在她胸膛里燃烧……人在害怕到极点时，作为万物之灵的骄傲就会觉醒，物极必反，与恐惧相对应的便是愤怒。
当然，不仅仅只有从恐惧中诞生的愤怒，还有对自身懦弱胆小的自责中催生的愤怒，…….源自女武神的荣耀感和对好友的责任感，芽衣对自己居然在琪亚娜死亡的时候如此害怕和懦弱感到无比自责，进而开始愤怒，愤怒于自己的弱小和胆怯，这愤怒和恐惧的怒焰合二为一，化作在胸膛里冲天而起的熊熊怒焰。
“那个贱人在哪儿……我要杀了她。不仅为了主人，还为了琪亚娜，我都要杀了那个绯色头的贱人。”
芽衣用平静得过分的眼睛望着身边的布洛尼亚：“告诉我，布洛尼亚，那个贱人现在在哪儿？”
“重装小兔的扫描装置没有现……”
“不要敷衍我，布洛尼亚。”
芽衣打断布洛尼亚公式化的言，隐藏在平静面目下的狂躁气息如同潮水一样向布洛尼亚涌去：“我知道你有办法，那个贱人不可能凭空消失，你肯定有办法找到她，布洛尼亚，琪亚娜死了，我们必须为她报仇，你说是不是？”
在芽衣气势的压迫下，布洛尼亚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一步：“是的，琪亚娜死了布洛尼亚也很悲伤，但是布洛尼亚觉得现在并不是找那个女人报仇的时候，那个女人既然能轻易的杀掉琪亚娜，也能轻易的杀掉我们，比起找她报仇，布洛尼亚觉得回到主人身边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不，布洛尼亚，你忘记了主人的任务吗？主人要我们将那个女人引到陷进离去…..就算不为琪亚娜报仇，你难道连主人的任务都打算放弃吗？”
芽衣步步紧逼：“告诉我吧，布洛尼亚，那个女人在哪儿，我要去杀了她。”
“布洛尼亚并不知道那个女人在哪儿，已经使用了重装小兔搭载的所有探测扫描装置，但未现她的踪迹，所以，布洛尼亚虽然认为芽衣姐姐说的很对，但是找不到那个女人，我们也只有回去找主人一条路可走。”
“不，你能找到！我知道！你还可以使用【冰封千里】把那个贱人逼出来！”
芽衣似乎再也维持不住脸上的平静，复仇的烈焰疯狂的舔舐着她的内心，说话的声音甚至都开始走调。
布洛尼亚沉默了一下，说道：“是没错，冰封千里的确可以让周围的生物显形，甚至躲藏在空间夹缝中的人也能攻击到，但那只是作用范围内的效果，而那个女人估计早已逃走，所以布洛尼亚觉得就算使用冰封千里也无济于事。”
“你不试试看怎么知道无济于事！？”
芽衣贴近布洛尼亚的脸：“快点，布洛尼亚，我有种感觉，那个贱人肯定还在我们周围，快点…快点用啊！”
“……好吧，如果你坚持的话。不过重装小兔剩余的能量只能使用一次冰封千里，而之后将进入节能模式，除了移动以外什么也做不了。”
“没问题，你放心，杀掉那个女人只要我一个人就够了，她今天注定要血债血偿，我会割下她的脑袋以祭琪亚娜的在天之灵！”
“是吗？”
一个陌生的声音在芽衣身后十多米的地方出现，正是戴着花猫面具的绯墨名，在她身后，还有大气不敢出的业回涟。
“听说你要把我的脑袋割下来？是吗？”
丧尸绯墨名的声音和平时清越淡雅的声线不同，有一种类似砂纸摩擦般的低沉感觉，但是，依然很好听。
遽然听到陌生人说话的芽衣和布洛尼亚二人全身瞬间紧绷，飞快转身后便看到亭亭立在一块大石头顶端的绯墨名。
“我就知道你没走！”
芽衣死死盯着静静站立着的绯墨名，眼里喷出的怒焰似乎要隔空将她烧成灰烬。
芽衣狞笑道：“那么，你做好了被我杀死的觉…..呃呃嗬嗬…..”
芽衣话说了一半，脑袋就从脖子上掉了下来，和琪亚娜的死法如出一辙。
“你说什么？真是不好意思，我没好像没有听清楚呢，能请你再说一遍吗？”
绯墨名猩红色的眼睛透过面具，轻描淡写的瞥了一眼仍在地上滚动的芽衣脑袋：“看样子是不能。”
这个女人即使是变成了丧尸，恶劣的性格依然没有丝毫改观，甚至可以说还变本加厉了……身为人类的时候多少还有点良知，知道不能滥杀无辜，现在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变成还没有失去理智，但她的核心价值观明显和以前相去甚远，杀人真是比眨眨眼睛还要简单。
继琪亚娜之后，芽衣也死掉了，剩下的布洛尼亚愣在原地不知所措，虽然从她三无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端瑞，但毫无疑问的是，现在的布洛尼亚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绯墨名：“那么你呢，想死还是想活？”
“人像对比，资料检索……比对成功，绯之赤虎，英雄协会a级第一顺位英雄，城市守护英雄，战胜可能性不足百分之一，逃走可能性不足百分之一……建议：进行交涉……阁下是这座城市的守护英雄，为什么要攻击……呃呃嗬嗬……”
“滋滋…滋滋…滋…..”
肉眼完全不可见的薄风刃轻而易举的将布洛尼亚的脑袋摘下，连重装小兔也被顺便拦腰砍成两截。
“这么多废话，看来是想死，那就成全你吧，不用感恩戴德。”
沙哑却动听的声音从面具里传出，可说出内容却让绯墨名身后的业回涟不寒而栗，瑟瑟抖。
她暗自狂呼：“要命要命！这个女魔头真的好变态！不说话则已，一说话就要砍人脑袋！人家一言不合才杀人，她都言都不言，直接就杀人啊。好可怕！好可怕！幸好姐姐我好像对她还有点用处，不然肯定也是脑袋搬家的命！嗯嗯！小心小心，我一定要谨言慎行，千万不能惹恼这个大魔头！”
………
“舰长不要担心，琪亚娜她们肯定会没事的。”
姬子苦笑着安慰着在一边不安的走来走去的黑衣末……本来她还以为黑衣末去救女武神们有点不情愿的意味在里边，结果到头来黑衣末比她这个正牌女武神长官还要着急。
“我怎么可能不担心！”
黑衣末焦躁的在舰桥来回踱步：“绯之赤虎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可是英雄协会当之无愧的最强英雄之一！虽然只是a级英雄，但是大部分s级英雄都不是她的对手！更别说现在还变成了丧尸，能力得到大幅度强化……琪亚娜她们怎么可能是对手！我怎么可能不担心！”
姬子：“你着急又有什么用？而且从她们体内芯片反馈回的生理状态来看，应该没有性命之忧……更何况以休伯利安的度最多还有半分钟就要到信号出的地点了，肯定不会有事的。”
“你说的我都知道，可不知道为什么，我老是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第六感在提醒我要有什么不好的事情生。”
“你一个大男人哪儿来的第六感？你那是神经过敏吧……我说你堂堂一个舰长怎么就没点定力？别是走后门考进指挥系的吧？”
“跟你讲不明白，要知道从小我的预感就很准……”
“舰长舰长！不好啦！”
舰船精灵突然凭空跳出来，一副天塌了的模样对着黑衣末大喊大叫：“琪亚娜的生理指数刚刚全部大幅度下跌，几乎都要接近零啦！”
“什么！”
“什么！”
两声不敢置信的惊恐声音分别从姬子和黑衣末的口中出。
“把监控数据转过来！”
“已经转到二号分显示屏了。”
舰桥左侧的一面悬浮显示屏上出现了琪亚娜、芽衣以及布洛尼亚的生理指数的柱状图，芽衣和布洛尼亚的指数正常，可琪亚娜的所有指标却即将全部归零……
“怎么…会这样…..”
黑衣末和姬子双目无神的看着代表琪亚娜生命的数据，完全不敢相信琪亚娜就这样死掉。
姬子喃喃自语：“我…怎么跟琪亚娜的大姨妈交代啊…..混蛋！”
而黑衣末突然抓住姬子的手，如同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你说…会不会是芯片坏掉了？有可能的吧？！她们在进行那样激烈的战斗，芯片会坏掉出现错误信息也是可能的吧！”
姬子迟疑道：“的确有这种可能…但是芯片出错的几率不到百分之一…”
“百分之一？”黑衣末并不死心：“那就是说还是可能出现误报啊！”
“虽然话是这样说，可从建立女武神部队以来，还没有生过芯片误报的案例。”
黑衣末斩钉截铁的说道：“以前没生过不代表永远不会生！琪亚娜一定没有死！她们肯定还在等我们的支援！”
正说话间，舰船精灵又惊慌失措的喊道：“舰长舰长！不好啦！芽衣的生理指数也跌破低点啦！”
黑衣末愕然：“不可能！”
姬子惊骇：“什么！！！！！”
黑衣末和姬子闻言立即转头看向显示屏，只见芽衣的各项指数正在疯狂下跌！
姬子面色苍白：“……就算你说的对，但两块芯片同时出错的概率……无限接近于零。”
黑衣末脸色铁青，刚想说什么，布洛尼亚的生理指数突然也开始极下跌。
“卧槽尼玛！”
瞬间，整个休伯利安陷入了绝对的沉默，只有各种机械的运转声和动机轻微的轰鸣声在沉寂的休伯利安上飘荡。
过了半响，姬子才哽咽着说道：“女武神小队…全…灭”
黑衣末脸刹那间变得狰狞，犹如恶鬼转世，死死咬住牙齿，嘴角渗出大片鲜红的血液。
“绯！之！赤！虎！我要你死！拼上休伯利安爆炸，我也要杀你全家！”黑衣末一字一顿的对天誓。
“舰长…看见琪亚娜她们的…尸体了。”舰船精灵小爱的声音也没有了往日的元气。
“还有两个人类女性……那个戴眼镜的女性应该是幸存者说的英雄，而那个戴面具的女性…就是绯之赤虎…”
看着舰船精灵转到主显示屏上的画面，三名尸分离的女武神让黑衣末眼睛立刻充满血丝，他疯狂的咆哮道：
“全舰一级作战准备！全员可就各位！主炮开始充能！我要让那个婊子死无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