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生死乱斗
留下杨飞一人,司马无悔强忍着疼痛,往内院里面走,此时他的左手已经不太能够动弹了,只好靠着右手单手持大刀,确实比平时要吃力很多。司马无悔悄悄绕过了正厅,此时已经不见李封晨的踪影,司马无悔好不容易背起刀,跳上了房檐,一路往南面搜寻。
另一边中央大厅前面,由铁盾兵士在死守,血手门的一众杀手也没有遇到过这样的阵势,一时之间也拿不出办法来,对着如此厚重的铁盾,一般的兵刃根本起不了任何的作用,而且这一套的铁盾都是特别打造的,盾牌之间没有任何的缝隙,无论是暗器还是枪头,都扎不进入,许多的黑衣人虽然都各自显出招数了,但是却没有成果。
大门前的前院,杨飞依然和铁面人对峙着,虽然重伤了铁面人,但是杨飞却不敢分心他顾,另一边铁面人吃了一次亏,也不敢轻易靠近,眼看腿伤越来越严重了,若是急攻不取,只怕自己也要搭进去。
然后司马无悔搜遍了府衙的南面,都未发现另一个铁面人和李封晨的踪影,这就奇怪了,若是在北面方才就应该听到声音,可是现在南面又不见人,难道他们已经不在刺史府里面了。
司马无悔沿着南面的墙边搜索,终于在靠近墙边的一颗树上找到了一些踪影,显然折断的树枝和血迹都说明刚才在这里打斗的人是往外冲出去的,而且能够一步子都翻过墙的人,府衙中并不多。
司马无悔在月光下寻着血迹,一直从刺史府追到了城北的墙外,他伏在了城墙上面,还好李封晨还在,司马无悔心里没有刚才那么担心了,他嗖的一声,鱼跃而下,举起大刀一横。
“且慢,司马兄,你先让我和他再单独过几招。”
李封晨的拒绝倒是让司马无悔有些吃惊了,因为这时候李封晨身上已经有好几处伤痕,照样子看左脚的裤腿已经满是血迹,这种情况下竟然还要坚持单独武斗,还真是执着。
“你小子找死!看我怎么弄死你!”
那铁面人身上倒是干净的很,一点剑伤都没有,明显是占尽了优势,这时候更是被李封晨给激怒了,二话不说,双剑斜持着,两下弹腿分在半空中,李封晨也不甘示弱,回身一招鹰飞蛇舞来回击,说起来此时两人打起来已经势均力敌了,不像起初李封晨还分不清对方剑招之中的虚实。
此时几番乱战下来,他对于这破山斩蛇剑也有了大致的了解,何时为虚,何时为实,心里也有了路数,这样一来就可以避实就虚,自己的招式也更加得心应手,司马无悔把自己的斩牛刀放下,看到暂时李封晨并无大碍,索性就坐在了一旁。
看到了这样的情景,不禁让这个铁面人也忧心了起来,之前可以一直压制住李封晨的双剑,但是现在却变成互有攻守,再加上旁边还有一人,就看那刀,绝不是寻常的武林人物可以挥动的,想必实力可能也不在李封晨之下,若是两个人一齐攻来,只怕自己守不住十来招,一阵搏杀之后,他略略往后一撤。
“呸!”
铁面人重新摆好了架势,手中紧紧攥着短剑,拉开弓步,一副要决战的样式。
寒风微微吹过城外,吹起了双方的衣襟,此时月亮也被乌云遮盖了,一片的漆黑。司马无悔坐在一边,十分正紧地端坐着,他必须细细地盯着双方,武斗的战局变化可能稍纵即逝,而这会儿铁面人身上能够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杀气,是到了决战的时候了吧。
“喝!”
铁面人一声极怪异的叫声,随之而来的是杀气四伏,两柄短剑的威力比刚才更胜,而且之间并无虚招相接,招招都拉直了臂弯,极有气势。看来铁面人在几百招之后也摸清了李封晨的能力,招式上比拼占不了便宜,就索性放弃剑招的变化,在剑势上补回来,果然如此出招对李封晨极为有效,三两下的功夫就让李封晨自乱了阵脚。
李封晨拖着受伤的脚,只好尽全力来应付,但是这双剑却有力劈泰山之威,两剑一来一往,每招下来都让李封晨手腕一震,极为疼痛,招招又连续不断而且劲力未有丝毫的减弱,十来招之后,李封晨开始觉得自己快要扛不住了!
一招菱圆破山剑再一招追风斩蛇剑,让已经踉踉跄跄的李封晨应声倒地,右手的鹰剑也不自觉地脱手而出。
“司马……”
万般无奈中,李封晨在危机中,喊出了司马无悔的名字。
眼看就要得手了,眼看下一剑就要刺中李封晨的咽喉了,背后一阵冷风,随着那柄斩牛刀一起袭来,这步法之快,绝不逊色于李封晨!
铁面人只好作罢,一个翻身往后躲避,毕竟这刀直接劈过来,到底几斤几两,他心里也没个数,更加不敢贸然来接。
李封晨拾起鹰剑,叹了口气,原本以为自己还有机会,却不知道对方还留了一手,顿时心里有些郁塞,好在司马无悔身法好,赶得上。
然而解救了李封晨之后,司马无悔并没有停下来的想法,尤其是刚才败给了另一个铁面人,也让他多少想再试试看自己的刀法。
司马无悔侧过大刀,扎好马步,经过一番休息此时左手的伤口没有之前那么的痛,也稍稍能够使上一点力气了。
“司马兄,你尽管上,我就在你身后,绝不让他害了你的性命。”
“好!”
司马无悔一听便来劲了,提起刀就往前冲了过去,一招直劈接着半转身的横斩,一招一式有板有眼,而铁面人则始终不敢正面接招,一来实在是害怕这刀刀势太过厉害,另一方面,这李封晨一直跟在身后,让他也不敢轻易出手,这一来两回的,司马无悔的刀越来越快,招式也更加流畅了,正是两下横扫之后一记腾空转身的直斩,快速的身法配合简洁明快的刀法,一时让这铁面人有些跟不上了,只好架起双剑来硬吃这一招了。
一刀深似南海宫,翻江倒海斩巨龙!
这是昨日杨飞用来形容斩牛刀刀势时候所想的,虽然是夸大了不少,但是这斩牛刀加上司马无悔那几乎极致的臂力,却有斩海屠龙之力,而此时他腾空使出全力的一记斩击,其势就如同向万丈深渊中抛出巨石一般。
这区区的破山斩蛇剑又怎么可能抵挡住!
只是稍微降低了一些刀势,顺着斩牛刀刀锋所在,已经直接斩入了那铁面人的锁骨之中。
一声极为惨烈的叫声之后,那铁面人连翻三个跟斗,连地上的剑都顾不上拾起,往着太原郊外逃跑。
“司马兄弟,穷寇莫追。”
李封晨一下子坐在了地上,看来脚上的伤势并不轻,其实司马无悔也好不到哪里去,胸口上的刀伤和左手上的伤口,也因为刚才使出全力,流血又有些止不住了,两个人只好彼此架着对方,拍醒了守城的兵丁。
“司马兄弟,不知道刺史府衙里面情况如何?”
“我想有杨大哥在,应该出不了什么乱子吧。”
李封晨冷笑了一下,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所笑的是什么,他曾引以为豪的双剑,此时是如此不配他的心境,虽然击退了血手门的人,但是这一战,他却败了,败得如此的彻底。
天上的乌云慢慢消散,但是月光却寻不见了,两个人在空旷无人的街道中,拖着身躯慢慢向刺史衙门走去,一个靠着墙,一个靠着刀。
“司马兄弟,回头好好去喝一轮吧,如果过的了今晚的话。”
“好啊,如果过的了今晚……”
说着的时候,司马无悔撑着刀,却突然感觉浑身没有了力气,僵直地倒在了街面上,只觉得很冷,很冷。
李封晨也靠着的墙面上倒了下来,最后还是没有能够回去,他瘫坐在墙边,回头望了一眼东方,这一夜,还真是漫长!
留在刺史府的人中,多半也已经拼杀到了最后的一丝力气,大院中尸体到处都是,原本多彩的花圃,都被染成了红色,杨飞和血手门的高手们依然在前院纠缠着,一群人来回扑杀,如同群狼对付猛虎,而杨飞靠着手中两柄绝世宝剑,才勉强支撑着,一旦他倒下,一群人就可以直接杀入大厅之中。
那一夜是如此的长,所有人忘记不了,那黎明的光,透过片片的云,微微染红天际。
那一刻,李封晨独坐在街边,往着天笑了笑,杨飞用双剑支撑在地上,也抬头看了看,缓了一口气。
城北突然响起了爆竹的声音,几乎把半个太原城的人都惊醒了,余下的杀手也不继续困兽之斗,纷纷撤出了刺史府,留下许多的尸骨等待着义庄的入殓师来收拾残局。
“我们赢了!”
王猛也一骨头倒在了大厅前沿,这位身经百战的战将想必这次出发前也绝想不到太原一役会比如的惊心动魄,自己背上又新添了两处刀伤,剩下还活着的人,也都七倒八歪的,这次的胜利,如履破冰!
“冯……冯司马,快去回春医坊请郎中来,还有把城南的赵郎中也请来,快去!快去!”
“好的,我马上去办。”
冯司马滚圆的身体,在血泊中左扭右歪的,好不容易才趟出了一条路,王刺史则显得很坐立不安,作为一届文官,虽有几十年的时光了,不过实际上却从未见过这等场面,以前就算是在刑场监斩,多半也是开铡后让下面人去查验的,今天这番腥风血雨,也让这个官场老骨头吓出了魂了。
“杨少侠,你这个伤没事吧?”
杨飞架着刀,从前院一瘸一拐地爬回来大厅,刚坐定下来,从腰间掏出一个酒壶,大灌了两口。
“没事,让王刺史劳心了。”
“真没想到这次大家为了老夫,竟发生了这般灾事,老夫真是……”
王刺史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刺史大人勿需内疚,要说此事也是这血手门,手段竟是这般的残忍啊!连我这般营里数一数二的铁盾兵都没剩下几个……”
“等老夫回头定要写奏折,让各地冲折府都出兵就近剿灭这等祸害!真是目无王法!”
王刺史越说越激动,想自己几年前还在殿前做过御史,也算遇到过各种流民地寇,江湖中的绿林帮派也没有少听过,但是哪有如血手门这样公然和朝廷过不去的帮派。
“王大人有所不知,这血手门敢硬闯你刺史衙门,也绝对不是省油的灯,这门派在江湖中几乎人人都知,人人都怕,但是却无人知道这门派到底在哪里,又是听谁的指挥,所以就算你能够动员举国的十六府,上至左右卫下至左右金吾卫,都未必能够摸到这血手门的门槛啊。”
“那老夫岂不是束手无策了,难道就任由他们如此放肆吗?”
杨飞也只好摇了摇头,就目前来看也确实是如此,就算是皇帝老子下令也没有办法,这血手门真是厉害的很。
迷迷糊糊中,杨飞昏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