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回 划江而治

  九月,朝廷和江湖都传出了一个让人震惊无比的消息。从朝廷方面来看,剿灭五虎门这样的事情自然不能是府卫动的手,因为皇帝下了一道诏书,大旨就是说五虎门在江南盘踞多年,举例了诸多不法云云。最后只说了一句,朝廷有司丽景门协同部分武林正义人士一同大败五虎门。官面上的话是说给普通百姓的,这对于江湖上的人来说,几乎没有任何的可信度。五虎门盘踞江南百年不假,同时也说明了其实力的强大。丽景门这三个字从没人听过,就算是朝廷的御林军、牵牛卫一起出动都未必奈何得了五虎门,更别说一个从来没听说过的丽景门。
  相比朝廷上面的消息,江湖中的消息可就劲爆多了。简单,就三个字就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眼球,血手门。
  在安州兖州五派以为他们只放过了一个宇文复,但没有想到六楼楼主都是假的。即便是在宣州大战五虎门,血手门的损失也就只有一个刘猛而已。这不得不让兖州五派到了人人自危的地步,按实力他们本就不如五虎门,而且他们毕竟是五派,分舵分属不同地方,血手门想要逐个击破太简单了。甚至他们都用不着出动所有力量,兖州五派之中两个较小的门派就抵挡不住。
  陈顺培站在院子里面,望着远处南方的天空,暗暗叹了一口气。
  “裘老鬼啊,裘老鬼啊,我们斗了一辈子,你可别死了。”
  陈顺培和宇文复交过手知道这个人恐怖所在,传闻之中他还拿到了惊雷刀练成了惊雷刀法,如果是之前一对一陈顺培有信心可以立于不败,顶多场面难看一些,虽然是肯定赢不过宇文复但保命还是可以做到的。但有了惊雷刀之后实力必然暴增,陈顺培对自己也没什么信心。
  裘彪的能耐,陈顺培还是了解的,总体上来说和他几乎持平,或者是稍微差一点点,很细微的差距。两个人多年来交手,前十年陈顺培三百招之内可以赢裘彪,中间之中陈顺培五百找之内只能赢裘彪半招,后十年两个人就基本打成平手,有一次两个人斗了一天一夜,两千多招之下依然难分胜负。当然,斗招陈顺培没有看出自己最后的底牌,他相信裘彪也是。
  剑不过银月,刀不过鬼头。这是江湖中人给他们的外号,一个是北地剑客银月长剑一个是南地刀王鬼头刀,这名号多少有些吹捧的意思,所以他们两个人是不会这么叫对方的。裘彪见面就管陈顺培叫陈老怪,而陈顺培则叫裘彪裘老鬼,这一对称呼他们两个人习惯地叫了二十年,甚至最后面两个人写信的时候也这么称呼对方。
  江湖之中,敢叫陈顺培陈老怪的也就裘彪,相反能够管裘彪角裘老鬼的,也只有陈顺培。两个人喜欢打嘴炮,这功夫一打就打了三十多年,嘴炮也玩了二十来年,一直没停。
  陈顺培从很多人的口中得知了宣州一战的大概情况,但是他更想亲自问一下裘彪。即便是宣州大战,能够真正感受到宇文复实力之强大的也没几个人,同样想要打赢宇文复,陈顺培需要借助裘彪的力量。
  “掌门人,胡风派掌门人戴掌门登门拜访。”
  一个长铗派的弟子进来说道。
  “知道了,一会儿我就去见见老戴。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陈顺培意味深长,能够在江湖中蛰伏那么多年,血手门的目标肯定不会只有江南这么大,而且安州那一战是兖州五派主动挑起来的,陈顺培不相信以血手门这种恩将仇报门派,会轻而易举地一笔带过。将来兖州五派和血手门势必还会有一场大战,或早或晚罢了。其实以陈顺培的意思是越早越好,看上去血手门强攻只死了一个刘猛,但实际上肯定有不少高手都受了伤,此时是兖州五派最好的机会,等到血手门整合了五虎门在江南的所有势力,等到他们高手都休整未必,到时候再一战,兖州五派几乎没有胜算。
  但在这件事情上面,各派的掌门人都有不同的意见,别说兖州五派内部对陈顺培这个提议不满,七派九帮之中又能有多少人赞同。铁枪派这两年来一直在北海发展对于中原武林之事过问的很少,双剑派在宣州大战之前更是五虎门态度暧昧难分。此时能不能统一号令都难说,更别说出击江南和血手门血战。
  五虎门尚且如何,其他的人更加没有了争斗的心思。甚至对于很多北方的小门派而来,只不过是换一个宗主的门派而已,谁来了都一样。那是一群典型的有奶便是娘的角色,在吐蕃大理公布了书信之后就一副大义凛然样子来公开指责兖州五派,实际上无非就是想多捞一些好处而已。
  陈顺培整理了一下衣物,挺着胸去见戴长智。
  “戴老弟,你来了啊。”
  “陈师兄。”
  两个人抱手作揖,这是江湖中掌门人见面最基本的礼法。
  “戴老弟,我们就开门见山吧。你对江南之事怎么看?”
  戴长智眨了眨眼睛,对于陈顺培的提议,他是唯一一个有考虑的人,不得不说,他认为陈顺培所说的并没有错,只是太过于冒险了。这次朝廷正式发出了公文,皇帝还下了诏书,这样的动静对于一个江南门派的覆灭来说太大了一些。若是说朝廷在这件事情上面没上心,那才真奇了怪了。表面上是血手门出力,但实际上得利最大的很可能是当朝里面的一部分人。比如最近才入主宣州的宣州刺史房源,以及工部尚书唐泰隆。这群人在朝中都有很深的背景,不是寻常人可以随便动的。一旦兖州五派不顾一切杀入宣州,朝廷上面说不定会有大动作。
  “不瞒你说,陈师兄的提议我认为很有道理,只是我还是担心朝堂之上的反弹。这次宣州闹得那么大,只怕事情没想象的那么简单。”
  “官府对于江湖之事向来是江湖事江湖了,这是太祖皇帝定下的规矩。小皇帝上台才多久,难道他真的敢和整个武林为敌吗?”
  血手门拿下了五虎门控制了整个江南的武林,朝廷的态度暧昧难分,大家都在猜测朝廷上面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如果又对兖州五派动手,那朝廷之中要对江湖门派动手的传闻也就坐实了。到时候别说是兖州五派,或者是那些小门小派,就算是一直力挺朝廷的双剑派都可能向朝廷发难。
  “陈师兄固然说得不错,但是你这是在拿兖州五派在赌。而且即便是赢了,兖州五派也未必能够拿下整个江南地区,甚至可能还伤亡惨重,如果输了的话呢,很可能从此江湖之中就再也没有兖州五派了。陈师兄,你可考虑到了?”
  戴长智不是一个赌徒,更喜欢稳扎稳打地推进。别看安州一战之后整个北方重新回归平稳,也别小看江南其他门派,他们屈居于五虎门之下百年之久,不可能一点心思都没有。若是兖州五派此时出战和血手门斗得两败俱伤,这群人马上就会张开血盆大口,都想从江南之中咬下一块肉来。
  再者,戴长智对于惊雷刀有着天生的畏惧,二十二岁那年他亲眼目睹了南宫铭和当时北地第一刀的对决。说是对决其实也不尽然,因为南宫铭只用了两招,轻轻松松,就好像一个成年人欺负七八岁的孩童那样的轻松。这在戴长智的心中有了一个难以磨灭的印象,让他知道去挑战惊雷刀是十分不明智的一种做法。
  江湖中有得惊雷刀得江湖的说法,现在有很多门派不敢去宣州,不敢和血手门大战,也有惊雷刀的一部分原因在。惊雷刀一出,刀锋所向无可匹敌。长铗派当年是凑出了五人的细雨剑阵才勉强打赢了南宫铭,可如今的长铗派已经大不如前,细雨剑法在内门也没多少人修炼,甚至把五把细雨神剑也丢了两把,如今要凑出一个细雨剑阵几乎难如登天。
  戴长智说的这么,陈顺陪自然都考虑到了,只不过这江湖之中的门派还有没野心的吗,血手门就真的能够在江南安心经营吗,不说五虎门和七派九帮这种讲江湖规矩的门派,尚且一直觊觎别人的地盘,这二十年来争斗不断,更别说血手门这种压根就没有规矩的门派。他想杀人就杀人,想灭门就灭门,不需要理由也不需要名义,手段更是毒辣,将这样的一个对手放在江南不管,就好像安睡在猛虎的身边,随时都有覆灭的危险。
  五虎门在江南偌大的摊子,不到一个月的时候就几乎销声匿迹,血手门的手段有多厉害可想而知,等他们回过神来,再伸一只手来江北,那才是真的浩劫。中原武林这些年来本就是人才凋谢,已经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了。
  陈顺培点了点头,没有回答。
  “陈师兄有没有想过,划江而治?”
  “划江而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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