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同门又至
“说实话,我不觉得你这是个好主意,死胖子。 ( . . )”无食此刻像是蹑手蹑脚去找食的猫,耷拉着尾巴跟在甘斐身后,饿的瘪瘪的肚子并没有因为在滕祥家啃了几根骨头而有丝毫变化。
“不是跟你说了嘛,走大街上不要说人话,要吓死人的,臊狗子。”甘斐显然是在回避话题,他在滕祥家中先放走了无鳞,反正伏体罡气已注,不怕这个阒水的鳝鱼jing不乖乖的俯首听命,然后又和滕祥说了祀陵都尉的大概,滕祥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即将出任的职司竟是涉及妖鬼的官署,震惊之下不由又有些感觉新鲜刺激的快意,于是也问了许多关于妖魔鬼怪和人间伏魔的就里详情,甘斐一一据实相告,待到他和无食告辞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人定入亥的时分,除了依旧灯火通明的豪门大宅,整个街闾巷间几乎一个人走动。
所以无食不满的嚷嚷道:“娘妈皮的都这时候了,你还有没个人影?就算有,人家又知道是哪个狗ri的在说话!”
甘斐抬抬眉毛,他听出来无食在情急不满之下又说了句大授己柄的脏话,要搁在平常,他大可以抓住机会反唇相讥,不过现在他知道,这是因为无食担心自己的缘故,所以取笑的话在他喉底转了转,终是没说出来,只是沉默着继续前行。
无食还在不依不饶:“你是想当英雄吗?觉得自己能耐大?也不刀山火海还是龙潭虎穴不管不顾的就要往里闯?娘妈皮的!”
“以前就觉得你这臊狗子唠叨,现在才发现,你不光唠叨,还跟个老娘们一样没完没了。”嘴上是这么说,甘斐的语气却是虚虚的,显得底气不足。
“我是老娘们?老娘们管你去死!你狗ri的还没成亲呢,就想让人美女剑客当寡妇?想逞英雄,你也得分分是什么情况……”
甘斐轻叹一声:“英雄什么的,爷可从没想过,只是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的,正好有这个机会,既然知晓了那阒水小妖的目的,我也是临时改变了主意。爷这叫将计就计,趁这个机会把阒水之源探出来,往后真打起来了,伏魔道可以少很多麻烦,也能少死很多人。”
“你以为就你能耐?你以为这么多年就你一个想出这个漏洞百出的所谓妙计?还他娘的将计就计,你这是自投罗网,自寻死路。知道我的主人不?大名鼎鼎,神通广大的念笙子,你比他如何?十年前他可是自信满满带着那老猴子说是探出了阒水端倪,要去以一人之力灭了那伙狗崽子。结果呢?老猴子成了碎片,我那主人到现在都死活不知!呜呜呜……”说起了伤心事,无食颇为动情。
“成成,我就是去也没打算弄个天翻地覆,风云sè变的是不是?我jing醒着呢,探查个大概就抽身而退,回来把消息告诉同道,这不也不耽误吗?”甘斐知道无食是为他好,也挺感激这个脏话连篇却又心地善良的老黄狗,所以用一种息事宁人的语气劝慰道。
无食哼哼叽叽的甘斐,眼神分明是不信:“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你们几个师兄弟里面,老大和老四最沉稳,老六蔫,其实一肚子坏水加鬼主意,还有张老五,我是说火鸦哥啦,不是栾老五,你和他最像,不过他这个人迂,好多事不知道变通,没你行事起来那么不择手段……”
“那不就成了?行事不择手段那就能便宜取巧,那你还担心那么多做什么?”甘斐立刻接口,末了稍一想想,又转口骂道:“臊狗子有这么夸人的吗?不择手段?爷什么时候不择手段了?”
“娘妈皮的当我夸你呢?告诉你,你虽然比张老五少那么些乱七八糟的条条框框,可人家本事比你大,发起飚来我那主人都未必是他对手,真到了那里情势不对,他倒有可能杀出条血路来,你行不行?”
池棠是火鸦乾君化人,又是武林双绝五圣之一,无论是玄术灵力还是武艺剑法,甘斐自忖确实还有不如,不过以他的xing子,可不会这么轻易的承认:“没打过怎么知道行不行?池师兄厉害这是明摆着的,可爷的本事,臊狗子你还没全见识过吧,远的不说,就那个鲛人女妖使的计谋,多险恶歹毒?可爷一晚上时间,全部摆平。”
“亏你说的出口!你一个人摆平的?没那老电隼和那曾被我下了裤子的炼气士,你能胜的这么轻易?我记得那女妖交了手的,也没怎么奈何她嘛,而且你先前不是也被那女妖摆了一道?里衣小裤都差点脱个jing光。”
这是无食在笑自己中了云泣珠的美人计呢,甘斐当头赏了无食一个爆栗:“那不是猝不及防吗?再说爷倒底是悬崖勒马,及时醒觉啊,不是没让那女妖得逞嘛。”
“好,先不说这个,我这些ri子跟你家的sāo蝙蝠可没少聊,你什么斤两我还不清楚?就说你在鬼界那事,一个血泉鬼将的女鬼就差点要了你的命,可你家张老五,一个人在紫菡院力战两大鬼将,还从容不迫,你怎么跟他比?”
其实池棠在紫菡院也只是占了一个鬼将的上风,从容不迫也算不上,只不过那是因为灵力初运的缘故;然而甘斐和月灵鬼将yin悦婵的交锋其实也占了上风,只是自负大意之下,被对方兵刃所伤,以致落败收场,这其间分别哪里能一一说的清楚?况且甘斐也不知道池棠在紫菡院的详情,这一下被说中心事,顿时恨恨的道:“放心,那女鬼爷饶不了她,你等着瞧!哎,我说臊狗子,今晚上你尽揭爷的短,皮痒了是不?”
“娘妈皮的我就是让你知道,别他娘的逞英雄一个人去那个地方,没得好的,回头连个替你收尸的人也没。”
甘斐突然伸手,一把抄起无食,无食吓了一跳,娘的死胖子说不过要动手咧?哪知道甘斐抱着无食,很轻柔的摸了摸他的头皮,然后像对宠物一般贴了贴他的脸,挠了挠他饿的瘪瘪的肚皮:“知道你心疼我,来!我也疼疼你,不乖。”
无食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别别别,有话好好说,死胖……哥,哥,你揍我一通都成,别这样抱着我,太恶心,我最讨厌被男人这样抱着,尤其是长的痤的男人……呀,我不说了,我不说了。”
甘斐满意的点点头:“不许再说喽,爷主意已定,记住哦,这事你知道就行,对谁也不许说,明白没?”
“呃……”死胖子是想不让他的同门师兄弟知道,无食一犹豫,眼斐的眼睛因为堆起恶心犯腻的笑容而眯成一条缝,并且还蠢蠢yu动的要把胡子拉喳的大胖脸再次贴到自己的面上来,顿时吓的大叫:“慢……慢着,都听你的,别贴上来,我答应你!”
“早这样不就啥事都没了?记着你说的,对谁都不许说!”甘斐得意洋洋的把无食放到地上,小样,治不了你!
无食一落地就耷拉起尾巴,像躲鬼一样离开甘斐几步距离,嘴里骂道:“死胖子你恶不恶心?我是贱,我是喜欢故意逗人来跟我玩,但是除了漂亮姑娘,我不喜欢被别人这样子抱,会恶心的再也硬不起来的!”
“哈哈,也就是说,你狗的外表下其实藏着一颗男人猥琐的心。”甘斐大笑,他本来是想用温情感动的方式来感化无食,所以抱起了他,哪知道如此凑巧,正戳中无食软肋,此招大妙,臊狗子以后再怎么跟爷闹。
在将至大司马府的时候,甘斐再次小声对无食叮咛:“对谁也不许说哦,也不是一直不说,七天后等爷出发了,随便你怎么说。”
无食用沉默以对,也不知道是抗议还是默认。
不过甘斐没机会去证实,因为大司马府前的宿卫军士已经站在眼前,当头的仍是那位张岫张队率。
“抱歉,先是去送大司马出征,回头又处理了些私事,回来晚了,张队率勿怪。”甘斐对张岫抱了抱拳,在大司马府走动多了,他和这个张队率也渐渐熟稔起来,所以说话的时候语气很轻松。
张岫笑道:“甘先生是桓大人贵客,无论几时回来,府门随时为甘先生而开。”全府上下,谁不知道甘斐现在已是桓大司马器重的红人?府里的鲜卑细作,还是他使苦肉计剿除的,桓大司马还有心专为此人设一官署,让他做朝廷的官员呢,因此张岫对甘斐用的是大司马府最重要的幕僚门客的待遇。
“有劳有劳,回头我请张队率喝酒,哈哈。”门吱呀吱呀的打开,无食跐溜一下就蹿入门内,甘斐则笑嘻嘻的说道,抬步yu行。
“好说好说,哦,甘先生,还有一事。”张岫经意的说起。
“啊?”甘斐一怔。
“小半个时辰前,来了一位壮士,说是甘先生的同门师弟,小将后背剑,褐衣短襟,与甘先生倒是一般装束,便先使人引入集贤苑下处,静候甘先生回来。”
同门师弟?会是谁?甘斐想了想,身后背剑的同门就是池师兄和嵇蕤薛漾二位师弟,不过池棠和薛漾远在长安(他还不清楚他们倒底有没有前往巴蜀),那就只可能是嵇蕤嵇师弟了,他不是一直在乾家本院么?怎么会来这里?莫不是因为九师妹和小师弟跟随颜皓子灵应之术一齐前来的事?
无食甘斐,眼珠子一转,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
集贤苑的憩处还透出灯光来,还能听到传来的人声,甚至还有几个端着膳食经过的婢女,斐回来,都微笑着问候行礼。
乾家的弟子们在这里已经住了好些天,尽管是寄身为客的身份,但是他们热情赤诚的心怀和礼貌温良的品xing很得这些集贤苑仆婢们的好感,无论什么时候,他们对于仆婢们恭敬谦卑的行礼都是还以回礼,并且总是以真切的笑容相对,从没有把仆婢们人一等的下人们,不像某些自以为是的门客。所以,尽管这么晚了,仆婢们依然热诚的为新来的乾家门人做了丰盛的晚饭,当然,说晚饭并不合适,这个时辰,该当是宵夜了,或许是仆婢们对于谦和亲近的乾家弟子们的一次回报。
甘斐回了礼,还有些愕然,无食却是眼睛一亮,这时分还有东西吃,可算是弥补了今晚不曾好好吃饭的缺憾,当下飞奔入室,一阵哄笑立刻从室内传出。
退出门外的一位婢女还对甘斐打了个招呼:“贵客远至,不曾用饭,我们让厨下的庖子随便做了些,本是要在正堂用饭的,可是董姑娘说就在憩室里吃,也随意些。你们聊着,我们先退下了。”
甘斐忙拱手躬身:“这可给你们添麻烦了,叨扰叨扰。”
那婢女嫣然一笑,摇了摇头,示意不妨,这才趋身退下,甘斐向室内一张,只见一个短髯的大汉靠着绣榻,居于正位,正在摸刚蹿入的无食的脑袋,却不正是嵇蕤?
董瑶和姬尧分着左右坐着,么晚还能用着丰盛的膳食确实是件极为惬意之事,圣人虽有语“不时不食”,可那说的是不吃不是时令生长的东西,料来在夜深之际小酌浅饮还是无伤大雅的,对于董瑶这个地方豪户的千金小姐来说,甚至也是难得的机会,所以董瑶和姬尧很欢快的用象牙箸不住搛着珍馔入口。
颜皓子隐去了背后双翼,斜身靠在绣榻上,手里拿着翠绿的胡瓜,正咬的嘎嘣作响,斐进来,甚至都没有起身:“哟,老二回来啦。”
倒是嵇蕤斐,便停箸要站起身来,他是最重同门礼节的:“二师兄。”
甘斐把他要站起一半的身体按了按:“坐下,先吃。”
董瑶和姬尧也一起招呼:“师兄。”
甘斐点点头,他没想到嵇蕤也来到了大司马府中,心里颇有些打鼓,自己孤身犯险的计划若是被他得知,只怕大有波折,他本是让无食不要对董瑶和姬尧说的,否则他们一回去告之乾冲等人,自己就多半去不成,现在嵇蕤已在这里,可千万不能让他知道,也不知那臊狗子会不会旁生枝节,甘斐无食,还好,这家伙一口叼去了桌上一块大肉,正吃的不亦乐乎。
恰好董瑶这时问起:“师兄,那个妖怪如何了?已经除去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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