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寻衅
落霞山紫菡院之役,一共五人在血泉鬼族的yin谋之下挺身而出,救下了满院被困的伏魔同道,挫败了鬼族的图谋。 最终脱困而出的紫菡夫人对这五人怀有深深的感激之情。
鹤羽门孤山先生最终气化魂逝,以无愧宗师身份的力战自戕弥补了先前犯下的错衍,而他的大弟子俞师桓与师尊并肩苦斗,亦是舍生忘死,所以,紫菡夫人以四大奇宝中的《降妖谱》借阅一年为礼,既是铭感其与孤山先生的恩情,也存了延续鹤羽门师字门玄术的善意;佛门高僧定通大师不萦俗事,很快孤身下山而去,甚至都没有拜别辞行,紫菡夫人本yu相谢却也未得其便;火鸦乾君池棠化开鬼冰悬棺,救出锦屏公子公孙复鞅,又以一人之力与几名残灵鬼将厮杀甚烈,紫菡夫人乃以四大奇宝中的云龙宝剑相赠,感谢池棠的大恩;所有五人之中,便只有那年岁最幼的苑芳菲殊为不易。
她本身的术法低微,可面对法力超卓的残灵鬼将凝然不惧,尤其在ri灵鬼将yu轻亵紫菡夫人之际,更是奋身相抗,几乎把自己都搭了进去。紫菡夫人深以为异,更感念苑芳菲的相护之情,另眼以吸灵之术将四大奇宝中的万年蚌妖之华转渡入苑芳菲之身。
人体所载有限,万年功力只有已入仙格的超圣之质才可消受,寻常体格,即便是紫菡夫人自己也万难容纳。所以以苑芳菲娇弱之体,也决计承受不了万年元灵的功力,还是紫菡夫人替她开了任督二脉,冲破玄关,堪堪的输入了三千年的蚌妖之华。也正因为如此,苑芳菲现在功力通玄,且不说远在其父苑天南之上,即便放眼整个伏魔道,单以功力而论,只怕只有屈指可数的几名伏魔仙师般的人物才可相提并论。
苑天南对于女儿这一次奇遇可说是极为欣慰,女儿不仅一举成为伏魔道的顶尖人物,自己这覆水庄也得以声名大振,与伏魔大宗紫菡院的来往也多了起来,而苑天南自己心里甚至也萌发了想当一当伏魔道盟主的念头,这倒不是野心,纯粹是人显于世的功名之心罢了,当然,这一节可没有让任何人知晓。在从女儿的口中,苑天南又知晓了乾家弟子池棠(当时池棠其实还不是乾家弟子)在紫菡院对女儿的诸多相助救护,故而也对荆楚乾家好感ri甚,这次乾冲和郭启怀登门造访,苑天南可谓尽心竭力,更是心感甘斐孤身犯险的壮举,当下便要女儿以她的高深内力一解甘斐之厄。
现在,苑芳菲正很好奇的注视着床榻上双目紧闭的甘斐,为了不影响她运功,父亲和乾家的几位师兄都退了出去,想必正很焦急的等待着自己的施术结果呢。
这是一个红脸无须的胖大汉,长的怪怪的,不好向对形貌挑剔的苑芳菲这般想道,很奇怪,自从在紫菡院见过那鹤氅如仙,丰神俊朗的俞师桓之后,苑芳菲每个男子总是不自禁的将那男子的形容去和俞师桓比较,自己的师兄陈典是这样,今天那个妖艳的绝浪老怪也是这样,最终得出的结论自然是都不如俞师桓的,唉,也不知这位俊逸潇洒的炼气士现在去了哪里,还是那般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傲孤绝么?
不过这个胖大汉,则使苑芳菲连比较的念头都没有兴起,因为委实差别太大,她只是听说这个乾家的胖大汉乔装改扮,混入妖魔群集的巢穴,不管怎么说,总算是胆气过人,所以苑芳菲还是挺尊敬甘斐的。
要是哪一天,那个俞师桓也像这般遭了困境,我会怎样去解救他呢?苑芳菲转着少女的心思,脸上泛起了一抹绯红,手则伸到了甘斐的头顶,醇厚的灵力如江cháo绵延,源源不断的输入甘斐体内。这是苑芳菲从紫菡夫人处学来的传输之法,她现在已经是紫菡夫人的记名弟子了。
灵力滚热,渐渐缠住了甘斐体内两道yin寒妖力,生生将妖力的激突压制了下去,甘斐胸臆间募然一畅,疼痛锐减,神思遽然一醒,竟然微微睁开了双眼。
高挑的身形,瘦削的双肩,棕sè的长发,而同样棕sè的眼眸正含情脉脉的注视着自己,甘斐只觉得从头到脚满是温馨的暖意,羽媚,你来了,真好……
甘斐迷迷糊糊的想到,咧开嘴一笑,疲惫和伤痛却又使他闭上了眼睛,再次陷入了人事不省的昏迷。
※※※
“嘭”!铁枪的枪尖刺在了树干上,深透其内,高大而又不知其名的树木被震得晃了几晃,陈嵩提了真力,才将刺入的枪尖拔出。
这样的ri子一天天的逝去,明知光yin飞渡却不知山中岁月的生活ri复一ri,难道我陈嵩大好男儿,就真的只能在这个妖魔群聚的奇幻世界中终老此生?既不得重还人世,也不能手刃仇雠?
陈嵩费尽了心思,除了那个大力将军言之再三的神息崖地界,他在其他方向都用尽了各种方法,可是仍然未能找寻出任何可以逃离此地的讯息。
熊兄曾说过,他想念能使人进展到怎样的地步,可我的信念没有过一丝一毫的减弱,甚至是与ri俱增,然后仅仅凭借着坚强的信念,就真的能使人激发无穷的潜能吗?陈嵩越来越不敢肯定,当他在凌绝峰畅勇淋漓的施展完一套枪法,并宣泄的将枪尖刺入树干的时候,他忽然涌起一丝颓丧。
高大的树木发出喀喇喀喇的声响,在陈嵩拔出枪尖后,枪尖刺入的创口迸裂出一道道皴纹,终至横里断裂开来,树木抵受不住铁枪中蕴含的雄浑内力,缓缓向后栽倒。
“嘿嘿嘿,真是强大的力量。”一个拿腔作调的声音从凌绝峰的山崖边响起。
陈嵩心中一震,他听出来这声音是什么人的了,事实上,从月夜刺君的那个晚上起,他就没有忘记过他们之中任何一人的声音。
山崖边黑气一闪,露出一个长发披散体格瘦削的身形,正是虻山四灵中的苍狼嗷月士。
今天的凌绝峰很安静,大力将军和他的弟子将岸灵风都赶去了虻山的军营之中,据说是有要事处断,整个凌绝峰上只有陈嵩一人。
陈嵩握紧铁枪,一脸怒意:“你竟然还敢来到这里?自从上次让你们逃脱后,我无时不想再去找你们,如果不是……”
“如果不是大力将军劝阻的话。”嗷月士冷笑着替陈嵩补充,从他悠然自得的神态,显然没把陈嵩的勃然怒意当回事,“我不知道你哪来的自信?一个飨食之会的活肉,一个只是由于我们的宽恕而侥幸活下来的人,不去好好珍惜自己存之不易而苟活的xing命,却还想着对随时可以cāo控你生死的我们进行不自量力的复仇?你忘记了那天晚上的恐怖了吗?你以为有大力将军的宽纵,我们就真的对你束手无策了吗?”
这番话一说,反倒使陈嵩从怒气勃然中冷静下来。他可不是血气方刚的毛头小子,在江湖上也多有阅历,嗷月士的做作令他觉得极为反常,今天嗷月士的出现似乎便是来寻仇挑衅的,并且故意在大力将军不在凌绝峰的时候,这样的举动内中也似乎大有深意,尤其现在还是虻山的敏感时期,陈嵩几乎是一下子就想到,嗷月士今ri此来必然隐含着yin谋。
所以,陈嵩脑中开始了飞快的转动,仔细思忖嗷月士此举的深意,同时嘴角冷冷一笑:“你现在显得有恃无恐,是想用这样的言语来使我因怒火中烧而丧失理智吗?”
嗷月士耸耸肩:“我不喜欢一个凡人用这种语气来和虻山的圣灵对话,你那一天的表现使我们铭记于心,该给你点教训了,放心,你毕竟是大力将军的门下贵客,出于对大力将军的尊敬,我不会要了你的xing命,我只会给你留下点印记,作为你对虻山圣灵不恭的惩戒,我要生生吃掉你的一只手,让我想想,是左手还是右手呢?”
嗷月士扫视了陈嵩一眼,再次yin测测的笑了:“右手吧,练武的人右手很多时候要比左手重要。”话音刚落,嗷月士的身形便刷的一下消失了。
陈嵩轻哼一声,又是这般妖术之法,在月夜刺君的那晚,自己也算是见识过了,那么这个苍狼怪的下一步必然是……
不出所料,嗷月士的身形转瞬间就在陈嵩背后出现,并且戏谑的伸出手,在陈嵩的肩头拍了拍。只待其下意识的一回头,便一口咬住他的咽喉,当然,既然不准备要他xing命,那就不必吸血了,令其动弹不得,而后在他有知觉的情况下啃啮他的右手,多么有趣的事情?嗷月士想到这里,露出得意的笑容。
嗷月士的笑容很快凝固,陈嵩并没有下意识的回头,而是一把拿住了自己拍在他肩头的右手。
“我以为你应该知道,我已不是昔ri的我。”陈嵩的话语中含着一股傲意,猛的一个背摔,嗷月士右手被制,身不由己,被陈嵩狠狠的摔到了地上。
陈嵩并没有放手,趁嗷月士被摔的头晕目眩,对着他的小腹一脚踏下,嗷月士躲闪不及,小腹间如被重锤猛击,这一下怕不有千斤之力。若是凡人被这一踏击中,早已是肠破肚烂之厄,总算嗷月士千年修炼之体,硬生生的扛下,不过此一踏显然蕴有破御之力,嗷月士虽未遭重创,但腹下却是一阵剧痛,五脏六腑仿佛掉了个个。
嗷月士大惊,这武学高手竟然进展到如此境界?当下便要遁地脱身而出,陈嵩铁枪一指,枪尖泛出青气,逼住了嗷月士咽喉。
“你不知道我哪来的自信?那么我可以告诉你,你们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高明,我只要掌握了这种方法,要杀了你们根本就是易如反掌。”
嗷月士掠过一丝惊诧,但很快又现出冷笑:“倒真的是小,在虻山的这些ri子没有白呆。”说话间,嗷月士的身上现出一层黑烟,黑烟缭绕漂浮,很快就飘到了十几步开外,翻腾显形,竟然又出现了个嗷月士。
陈嵩眉头一皱,下所制的嗷月士此刻已变成无灵无知的黯淡躯壳,并渐渐化作飞灰。
“巧术分身,没见识过吧?你也一样小们,虻山四灵可没你想象中那么好对付。”黑烟所化的嗷月士笑道。
陈嵩昂起头,将铁枪摆了个进手的姿势:“那就再来试试?我不想给熊兄惹什么麻烦,在今天,我不会要你的xing命,你刚才说,要吃了我的右手,那么我给你回报是……留下你的两只手。”
“嘿嘿,你还挺替大力将军着想的。放心,这是我自己找上门来的,你若真杀了我,大力将军也不会有什么麻烦的。”嗷月士龇了龇牙,用瘆人的语调说道。
“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陈嵩淡淡的说道,铁枪平直向前,身形忽然一晃,整个人像是贴地滑行一般,猛的就出现在嗷月士的面前,泛着青气的枪尖带着雄浑的力道,直刺嗷月士喉间。
嗷月士面sè一变,对方的攻击防不胜防,已不是昔ri那只凭武勇枪术颉颃妖魔的绝煞铁枪了,自己以一敌一,长斗下去还真未必是他敌手。
枪势雄浑,嗷月士不敢硬接,还是以瞬隐移形的方式飘退开去,但他的身影才刚刚在十余步开外现形,陈嵩又是贴地一滑,转眼间又出现在面前,铁枪飞舞,将嗷月士笼罩于枪影之内。
黑气猛然一盛,嗷月士现出了苍狼本相,引项长嗷,气劲迸发,堪堪震开了陈嵩的铁枪一击。
好厉害的陈嵩,不过两招,就逼的自己现出了暴绝之态,嗷月士再不敢掉以轻心,一攻势稍滞,便又闪身飞遁,躲到了凌绝峰的边缘,离陈嵩足有十数丈远。
“你不是说我可以杀了你吗?逃的倒好生利落。”陈嵩讥讽的说道,还是保持着进攻的姿势。
“这里的场地未免太小,不如换个地方再决生死如何?跟我来,如果你有这个胆子的话!”嗷月士忽的将身影一晃,黑气直往北方而去。
陈嵩白,嗷月士飞去的方向正通往那神秘之地---神息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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