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亡命之举
午夜将临，烛光虚晃。
在一间刚被整理出来的新客房中间，材料收集小队的成员纷纷围在一张小桌周围。
泽拉尔沉默着坐在正对大门的椅子上，双眼看着桌上一张发黄的羊皮纸始终没有言语，洁白的法师风衣一脚被他踩在脚下却也没有发现。
琼森队长则坐在床边，身子挺得笔直，目光始终盯着泽拉尔，不发一言。
阿尔泰斯和威廉的争吵声越来越大，惹人心烦。
黑椒一会看看泽拉尔，一会看看琼森队长，一会又将目光撇向了阿尔泰斯和威廉，顺手揉了揉身边的暗虫的柔顺长发。
“泽拉尔，领队大人！我坚决反对这个计划！”约翰斯顿双手支着桌面，他正站在泽拉尔的对面，整个人的身子向前倾斜。
“不管守门人所说的秘密是什么，但他们整整数千人都死在了里面！”约翰斯顿摇了摇头，手指几乎将木质桌面捏碎：“你现在告诉我们，你想要孤身一人闯入其中！”
“你这不是在救人，你这是在赌命！”
约翰斯顿的咆哮声打断了阿尔泰斯和威廉的争论，并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他的身上。
威廉推开阿尔泰斯，靠上了墙边的橱柜，夸张的嚷嚷道：“什么赌命？真是可笑！这完全就是一种自杀行为！”
阿尔泰斯此时却罕见的没有进行反驳，他将目光投向泽拉尔劝道：“你在重新考虑一下吧，这件事成功的概率实在太小了！”
阿尔泰斯的话音落下，泽拉尔起身将守门人留下的秘境入口地图重新收进了口袋。
“我们还有其他的选择么？”泽拉尔面色平静的向众人反问道。
“正如威廉所说，这很可能是一个十死无生的决定。”泽拉尔继续向众人说道：“除了那个守门人之外，谁也不知道秘境里面究竟有什么样的危险。”
泽拉尔的目光划过这里每一个人的面庞：“一个人去，最多一个人死，所有人去，可能所有人死。”
“我是领队，我不能将所有人你都带入绝境，我是领队，这种时候我责无旁贷。”
泽拉尔向众人点了点头，向大门方向走去。
“露易丝的时间不多了，我必须尽快出发。”泽拉尔抿嘴笑了笑道：“我不清楚那个守门人的消息是否有价值，也不清楚此行还能不能回来，更不清楚这一路上究竟会遇到什么。”
“但也没有别的选择了，时间也不允许我再犹豫下去了，与其这么多顾虑需要考量，不如就去赌这一次，将成败对错全部交由命运安排吧。”
“露易丝曾经救过我的命，在所有人都放弃救治我的时候，她没有放弃我，所以我现在也绝不会放弃她。”泽拉尔推开房门向走廊走去。
“如果我最终没有回来，请诸位无论如何都不要再进入秘境试图寻找我。”
泽拉尔的脚步声在走廊中越传越远，阿尔泰斯的目光中满是哀伤，琼森队长捏了捏剑柄却又无力的松开。
约翰斯顿愤怒的锤了一下厚木桌面，心中无比憋屈。
黑椒静静的看着泽拉尔转过墙角的背影，将暗虫搂在了怀中。
即使是一只怀疑泽拉尔领队资格的威廉，此时也不由皱起了眉头，目光中满是迷茫。
泽拉尔平静的走到隔壁的房间前，轻轻敲响了露易丝的房门，他想要在离开前多看露易丝一眼。
房间的木门不一会便被拉开了，开门的是玛奇朵，这个来自卡迪拉的异国女子此时双眼有些红肿，看向泽拉尔的目光满是钦佩。
“你都听见了？”泽拉尔一边问着，一边向房间内走去。
“这间小旅馆的房间隔音效果不太好。”玛奇朵勉强笑道：“大家的讨论声恐怕整个旅馆都能听见，我们应该庆幸这里的老板提前逃跑了，整个旅馆没有其他人入住。”
“露易丝的情况怎么样了？”泽拉尔走到床边坐下，转头向玛奇朵询问道。
玛奇朵没有回话，洁白的被子下被一只苍白的小手撩起，露易丝虚弱的握住了泽拉尔的右手。
“让我跟你一起去。”
露易丝的生意几乎微不可闻，但却清晰的传到了泽拉尔的耳边。
泽拉尔感受到手心的一丝冰冷，连忙将目光转向床前。
“让我跟你一起去。”露易丝再次说道，声音虽然虚弱，但却前所未有的坚定。
泽拉尔的视线触碰到她的目光，下意识缓缓摇了摇头：“好好休息，等我回来。”
“从一名医者的角度来说，我建议你带上露易丝。”
玛奇朵挥手阻止了刚要反驳的泽拉尔，认真解释道：“她的精神海坚持不了多久了，如果太阳泉是唯一的希望，那么你就只能带着她一起去秘境，并且在三天内攀上绝望峰之巅。”
“如果你将露易丝留在这里都由我照看，那就等于彻底放弃了希望。”
“往来于沃顿森林中心的路上你就将花费三天的时间，真等你带回太阳泉，那是一切都晚了。”玛奇朵最后到：“如果这样的话，你现在冒险去寻找太阳泉还有什么意义？”
泽拉尔张了张口，却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语。
玛奇朵叹着气摇了摇头道：“如果你选择要赌这一局，也起码要给自己留下一丝赢的可能吧。”
“可是。”泽拉尔犹豫道：“露易丝现在的身体允许么？”
“我可以坚持下去。”露易丝布满冤魂烙印的手指突然用力握住泽拉尔的掌心：“让我跟你一起去吧。”
玛奇朵向泽拉尔点了点头，这是唯一的希望。
“你没有时间再犹豫了。”玛奇朵最后说道：“我会向其他人解释这件事的，但你最好立即行动起来！”
泽拉尔咬了咬牙，有看向病床之上的露易丝，诅咒已经蔓延至她的双肩，但却改变不了她清澈的目光。
“我去备马。”泽拉尔顿了一下才说道：“等一下来接你。”
露易丝已经摘去了面纱，她毫无一丝血色的苍白面颊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连眼角也微微弯了起来。
泽拉尔起身向玛奇朵点了点头：“绝望峰上布满暴风雪，请给露易丝准备条厚一点的披风。”
“我已经将所有东西都准备好了，包括用来暂时压制诅咒的圣水。”
泽拉尔郑重的向玛奇朵鞠了一躬，转身快步走向旅馆的破烂马厩。
一切准备工作很快便收拾停当，在玛奇朵的搀扶下露易丝走出了旅馆的大门，身上披着厚实的熊皮斗篷，这一次她没有再带面纱，而是将精致的容貌展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泽拉尔牵马过来将露易丝扶上了马背，转身向玛奇朵道：“请转告琼森阁下，我不在的这段时间，请他暂任领队一职，如果我们最后没有回来，请他立即带队撤回加斯伯禄。”
“我会转告琼森队长的，但我希望你们能平安归来。”
泽拉尔点了点头，跟着翻身上马，握住缰绳挥动了马鞭。
感受到身前的露易丝轻微一颤，而后无力的靠在了自己的身上，泽拉尔怜惜的帮露易丝将熊皮斗篷又裹严实了几分，并逐渐将所有的忧虑抛诸脑后。
战马温顺的开始了慢跑，而后逐渐加速，马蹄在泥泞的道路上溅起尘土，载着两人的身影逐渐向小镇大门方驰去。
玛奇朵小姐站在旅馆的大门前看着远方的小点越来越模糊，不由叹息道。
“露易丝小姐，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