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一抹娇小的身影落下,迅朝缝隙处冲了出去,苏翎等人在她出来的那一刹那,迅撤了法器。 . .
偶有追随而至的修罗蚁,嘭地撞上闭合而上的山门大阵,消散成灰,众人围了过来,程清河站定,嘴角流血仰面倒了下去。
“清河。”她看了头顶上方的苏翎几眼,终于闭上了眼睛。
“苏峰主有何打算?”
“无当典籍,愿意同各位共享,但是上面的文字暂时无人识得。”苏翎无奈道。
“剩下弟子可有去处?若是暂时没有安排,不如去风家暂住?”风家主事说到。
苏翎笑而不语,虽然掌门已经仙去,但是不代表龙虎山就此落寞,只要有无当典籍在手,壮大龙虎山不过是个时间问题。
这不是第一个主动邀约的世家,风家上一任家主已经失踪,前段时间新任家主继位,新官上任三把火,难免急于伸手。
此次新任家主派遣的是继位前的随从,看着出生并不高,但是行为举止老成稳重,也怪不得受家主器重,见苏翎的表现他也知晓这事怕是不成,过后自是不再提起。
龙虎山五峰之中,最难搞定的并非严厉冷情的容姣,也非看似固执的澹台安,而是这冷冷清清,极为低调的笑面虎苏翎。
出了议事厅,主事当即传讯回风家,栖雙苏翎还活着,吞并之事只能搁置。
而仍躺在床上的程清河不知这些暗潮汹涌,睡得正是香甜。
“清河,这是什么东西?”小府懒懒地蹲在她的边上,眼睛专注地看着她手里的书籍。
正是程清河的识海当中,她摸着玄金色的书籍边缘,心中有着一种奇妙的感觉,仿佛,这就是她的东西,而如今终于通过命运之手送回她的手中。
“它是功法。”
“哦。”小府用蹄子挥了挥,闻言是什么劳什子功法,显然不怎么感兴趣,当下浮在半空之中,永远空落落地踩不着实地,当下有些后悔进入成为程清河的一部分。
“不如放我出去嘛,我受伤了,需要进食。”
“你可以去。”后者点头应允,小府本就是灵体,虽然噬梦绫本体已经与程清河融为一体,然而理论上并不受束缚。
小府闻言喜悦地原地踱了几步,喜不自胜道:“我吃饱了就回来。”说着嘀溜着跑了出去。
陪侍的小道童正持着水壶呆,忽觉气息一撞,手旁的绿色植物动了动,他清醒过来现盆栽之中水满溢出,连忙搁了水壶,按照惯例又去检查了程清河有没有醒来。
识海清静下来,程清河松开手,书籍静静地浮在识海之中,须臾光芒大盛,轻轻地翻开了一页。
……
“这就是人间界?”小府在人群之中穿梭,这时还是夜间,也有人已经入睡,它曾经吃过无数个灵兽之梦,但是没有一个有如修道者这般精彩纷呈,不过一会儿便迷失在梦境之中。
待三更过后,程清河察觉到小府已经许久没有回来,不由有些担忧,当下想站起身来,然而她手指动了动,眼前一片黑暗,像是感觉不到自己的肢体一般,她叹了一口气,接着轻轻一挣,跳出了识海,朝房间之外游走而去。
她走在人群之中,他们看不见她,偶尔自人体之中穿过去,倒是有些有趣。
“你是谁?”
“我是小府!”
“你是谁的灵宠?”
“唔,我不是灵宠,你愿意把梦境给我吃吗?”
听着对话,程清河从民宅之中穿行进去,见小府正趴在石桌之上,半透明的身下压着茶壶,青瓷,质地十分讲究。
江南工会的杨培安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这个后辈,稍稍一惊讶,看了看这二者之间,点头道:“原来是程小友的灵宠,这识人性的灵宠倒是少见,不知可否割爱?”
程清河见他还如现实一般品茶,仿佛并未意识到自己还在做梦,当下也并不决定戳破:“这并非灵宠,而是一只灵魄,夜已深,便不打扰副会长品茶了!”
杨培安笑眯眯点头,又看了看小府,眼里含有惋惜之色,他是个商人,不管是现实还是在梦境之中。
程清河朝小府使了一个眼神,后者站起身甩了甩脑袋,极为配合蹦上她的肩膀。
“唉。”杨培安眼神迷蒙了一瞬间,接着叫住了正要离去的程清河,“龙虎山气数将近,如果小友若是还有些想法,不如来江南工会,机会会比留在这里多得多。”
“好。”程清河闻言点点头,脚下有些沉,如一匹小马一般的小府还是有些重量的。
眼前景色褪去,二者退出了他的梦境。
“你现在可以看到梦境了。”小府还有些惊讶,它第一次看见这么多的人类,也是第一次和人类融为一体。
“嗯。杨培安为何能看到你?”他不止能看到它,还能同它聊上天。
“他没有梦境,认真地说,他的梦境就是现实的延续,也是一种生活……”说着小府跺了跺脚,转眼就忘了方才讨论的话题。
“我想要吃更多的梦境,我好了,你也就好了,修为越高的道修,梦境越是让我充满力量。”
见它忘性极大的模样,程清河无奈地摇摇头,脚下不停,但是不觉不觉之中,她已经来到了白家善堂的门前。
白家善堂大门禁闭,如今多事之秋,四大家族既是相互联络,又是互相戒备,门前守了两个弟子,更深露重,她想了想,无声无息地从门前穿了进去。
“这里有好吃的吗?”
程清河想了想,点头嗯了一声,就见小府乐滋滋地下了地,噔噔噔跑开去。
白家善堂还是当初那般模样,她扫视了一圈,脑海之中浮现出当初借宿的情景,李茂修和李忠痕,到了现在也不见他们的踪影。
小府踏了踏脚,顶开一道房门:“来这里,这里。”
后者循声走过去。
“怎么?”她推开方面,眼里显出一片愕然,因为,她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但是又并非完全的自己,“她”穿着一套白色的睡裙,眉眼显得比真实的她还要柔和,“她”此刻正坐在椅子上抿茶。
长及腰,潋滟的眼睛里倒映着窗外的明月,红艳艳的唇,冰肌玉骨,当下“她”看着半开的房门,扫视过去,竟是对真正的程清河视而不见,是的,这是一个梦。
程清河第一次以第三者的眼睛如此清晰地看见旁人眼中的自己,不由得更加好奇“她”接下来会做的事情。
“清河。”屋里青灰色的床帐之后一道低醇的嗓音响起,听得程清河连忙压下应声的**。
白石?
“嗯?我吵醒你了?”“她”回头问道,语气清冷之中又有些娇憨。
“来我身边,我想你了。”他轻声道,仿佛害怕吓着她一般。
“她”点头应声,走近床沿,这时自帐后接过来一双强健的手臂,将“她”拥入床中,反身压在身下。
“清河……”白石满足地叹息一声,又仿佛怅然若失,其中满含的情意……
小府将程清河震惊的神色尽收眼底,不由走过来蹭蹭她的手指,“他梦到你了唉,你们是配偶吗?”
在灵兽的世界,如果是配偶的话,梦里出现这个倒是极为正常。
“不是,我和他,并不熟悉。”算上小时候的师兄之情,他们说过的话,一只手都能细数出来。
“走吧!”她回身往来时的路走去,走了几步又若有所觉地停下回头看去,一帐之隔,白石清逸的目光正静静凝视着她。
“唔,唔,等等我。”小府甩着四只小蹄子连忙跟上落荒而逃的程清河。
他,看见她了?
身后又是一声叹息。
“醒了,醒了。”小侍童起夜倒水,见躺在床上的程清河睁着眼睛,不由得搁了茶壶跑去寻苏翎峰主。
手指动了动,程清河目光无神地看着头顶的房檐,好一会儿才有了焦距,这时苏翎已经推门进来。
“感觉怎么样?”他关切道。
“还好。”程清河撑着手坐了起来,她本身外形上并看不见伤痕,但是任谁见她吐血倒地的模样就知她受伤不轻。
察觉到她已经清醒,腰间乾坤袋爬将起来兴致冲冲地站在床上舔了舔她的手指,又对床边的苏翎闻了又闻。
恩,是陌生人的味道。
“乾坤袋。”
后者闻言将无当典籍悉数吐了出来。
“都在这里了。”
“好。”苏翎意味不明地看了看乾坤袋,又看了看无当典籍。
先前那道神秘的气韵之光……但是见她并没有解释的意思,若有所思地止住了话头,每个人都有秘密,他也并不例外。
“如果你吃得消的话,明天还有一个例会,历时你会以丹霞峰峰主的身份出席。”
程清河闻言并不惊讶,她知晓如今龙虎山内忧外患,已经接近消解边缘。
“好,我知晓了,明天会出席的,但是我需要知道一个人的下落。”
“谁?”
“李忠痕。”
苏翎点点头,爽快应到,“好。”
论办事效率,苏翎绝对是言出必行,出了房门之后,他便下令下去搜索李忠痕。
房间一静,程清河又躺会了床上,看着头顶沉思,渐渐入眠。
“苏峰主,不知道掌事去了什么地方?”丹霞容姣的大弟子叶北城问道。
容姣已经仙去,峰主之位空闲下来,他近来频繁地在苏翎面前动作,想来动了心思。
“无须担忧,掌事外出办事,过段时间便会归来。”苏翎道。
然而其实掌事在事的那时已经销声匿迹,然而不论如何,这般说也是为了当前的局势,当下人心浮动,给门下弟子打上一定心针十分重要。
“今天苏峰主召集大家是为如何?”
“待会儿你便知晓。”苏翎笑了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苏翎坐在大堂的椅子上喝着茶,笑意盈盈地看着底下议论纷纷的弟子们。
这些大多立场不坚定的弟子们,对于今天的召集的本意,既是紧张又是期待,毕竟在这当口,他决定的任一个事件都有可能牵扯到四大家族的利益。
须臾听见房门轻轻一推,一个长相惊艳柔美的十六七岁的姑娘一步一步走了进来。
这个人,在座的人都认识,便是那日拖延了所有的修罗蚁,并且带着无当典籍成功逃出山门大阵的女道修。
裙踞翻涌,犹如繁华盛开,那一幕美不胜收,但是她严肃的神情让所有人都生不出轻视之意。
程清河一步步走上前,人们不由自主地让开一条道来。
她在苏翎身边站定,接着将手举高,将指尖的扳指展现给大家看。
“这是,掌峰信物,我,将接替容姣成为下一任丹霞峰峰主。”
在扳指出现的那一刹那,叶北城的脸色僵了僵,怪不得苏翎对于他的试探总是笑而不语,他先前还以为他一方面是想稳住他,另一方面是想取消峰主的职位,或是直接宣布自己成为下一任掌门。
毕竟原掌门已死,掌事失踪,任一个有些志向的人都不会不花点小心思。
没想到,原来还有一个程清河等在这里。
但是掌峰信物一出,无论他还有何意见,程清河成为下一任峰主,已经板上钉钉的事。
叶北城咬了咬牙,跪地道:“程峰主在上,受丹霞席大弟子叶北城一拜。”
见原席弟子了话,剩余弟子又何有不从之理?当下全部跪于程清河下方,起声高呼“请受丹霞峰弟子一拜。”
“起来罢,余下弟子不必多礼。”程清河道,笑容晏晏。
苏翎见状抿了抿唇,容姣没有选错人。
“不知道前容峰主可有留下什么话?”叶北城又接着道。
来了。
不论是谁接替峰主,都要拿出一定的实力,不然难以服众。
程清河笑了笑,取出一本书籍,道:“这是容峰主传给本峰主的丹方,希望各位可以潜心炼丹修道,让龙虎山重现往日辉煌。”
叶北城哑了声,脸色顿时难看起来,既然如此,便再没有了旁的理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