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末唐07

  在他眼中,朱温会是个治国的奇才,定然能够将黄天派发扬光大。
  一个月后,天气渐渐变暖,整个中土大地开始回春,冰冻的土地已经开始缓释。
  自从那日谈话后,朱温一直未与谢瞳有过多的接触,对于谢瞳收留洪晔一事也没有多问。
  这一日,谢瞳正在自己的营帐中与老赖饮酒,突然传令兵来报,朱温着他们到帅营议事。
  二人面面相觑,或许又要打仗了。
  众将领来到朱温的大营中,朱温见人已到齐,道“霍将军那边传来消息,已经完全封锁了黄巢的粮道”。
  众人听闻大喜,霍紫辛果然不负众望,完成了这艰巨的使命。
  朱温似乎心情颇佳,道“即日起,本侯要对兵力做一下部署,谢瞳,老赖两部人马,放弃长安与潼关之间的阵地,部署在长安南部。”
  老赖不解的道“将军,这阵地是我军将士浴血奋战才打下来,如此轻易的拱手让人,是否有欠考虑”。
  朱温脸色一沉,道“这是取胜之道,你们要明白,预先取之必先予之”。
  谢瞳问道“师叔能否说的明白些。”
  朱温不悦道“谢瞳你是怎么搞得,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明白!真让本侯失望。自个儿回去想想,究竟是何原因。明日开始撤退。都回去吧!”
  谢瞳几人返回自己的营帐,老赖不高兴道“谢瞳,你师叔最近变化有些大,不就是解释一个问题么”。
  谢瞳唉声叹气道“小子也没有办法,喏,几****不是也挨骂了么”。
  洪珊道“不知你们发现没有,师叔他最近以侯爷自称了,而且一副颇为享受的样子,按理说,他也是贵族了,与黄天派的宗旨相反,他不会是腐朽了吧!”
  谢瞳摇摇头,道“自从他去了一趟成都后,情况大变,仿佛变了一个人,哎,似乎真的对贵族身份感兴趣了。”
  采薇幽幽的道“或许没有你们说的那般,师傅他或许是在虚与委蛇,骗取圣上和宋文远的支持吧!”
  老赖摇摇头,有点点头,他一改方才的怀疑的态度,道“采薇说的有道理,朱前辈或许真的是演戏给他们看。我们不要在怀疑了。”
  谢瞳疑惑的看了老赖一眼,他对老赖甚为了解,老赖方才的话,无疑暗示了许多东西。
  老赖瞥见谢瞳的目光,哈哈一笑,道“谢小子,明日就出发了,你还不陪老哥我到处转转,发布下施令。”
  谢瞳道“走吧!”
  二人一前一后的走出大营,每到一处,便将朱温的命令传达下去,让各个营的营长开始准备。
  “不错”,老赖也站了起来,
  转了一大圈,来到一处无人的地方,谢瞳道“老赖,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老赖道“你师叔他确实变了,变得和贵族一模一样,对此,你怎么看。”
  谢瞳苦笑道“小弟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但是实在不晓得怎办才好,他是我的师叔,是我的救命恩人,看样子,我只能逆来顺受,待天下统一后,携美隐居吧!”
  老赖又问道“贤弟你想过没有,如果朱前辈与宋文远携手的话,有可能令奄奄一息的贵族阀门死灰复燃,成为你黄天派的对立面,到时候,你是袖手旁观,任由天下百姓受苦,还是振臂一挥,与朱前辈决战沙场呢!”
  谢瞳大吃一惊,道“我师叔他该不会如此吧!他还是本着师门为重的观念,无论如何也不会背叛师门的!”
  老赖继续道“谢瞳,你要做好谋划全局的打算,朱前辈在非当年那个忠肝义胆的英雄人物了,他现在一半的血液已经被贵族的生活腐朽了,不然,嫉恶如仇的他,为何迟迟不肯对宋文远下手,大局为重已经不是借口了,即便宋文远现在死了,你确信川蜀会发生大面积的暴动么!”
  谢瞳摇摇头,表示不知。
  老赖坚定的道“我告诉你,不会的,自宋奎死后,川蜀的情况已经发生根本性的变化,原本的信仰已经随着宋奎的死而消失殆尽,川蜀百姓遵从的是皇帝唐僖宗,宋文远在他们心中的已经失去了地位,显而易见的是,朱温必然与宋文远达成了某种协议,没有人知道协议的内容”。
  谢瞳听得冷汗直流,对于老赖的话,他已经信了八分,唯一那二分,是对朱温的缅怀。
  老赖继续道“这段时间,由于朱温的加入,你已经习惯于听他的指令,唯他马首是瞻,一切大小事务全部交由他去做,以前的你,同样也消失了!”
  谢瞳点点头,老赖说的不假,他已经从当年那个叱咤风云的谢瞳,变成了一个朱温的跟班。他想了许久,道“老赖,说实话,我现在迷茫的很,不晓得该如何去处理这些事,哎,对于师叔,我始终是下不了手的。让我好好考虑一番吧!这实在是个头疼的问题。”
  老赖道“你最好抓紧时间想一想,还有,这些事切记不能让采薇知道”。
  谢瞳点点头,采薇对她师傅朱温简直到达崇拜的地步,就是朱温一句话,她可以立刻去死。
  谢瞳闷闷不乐的返回营帐,凑巧的是,洪珊正在营帐内等他。
  见到他回来,洪珊笑盈盈的迎上来,道“瞳哥,可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谢瞳点点头,又摇摇头。
  洪珊晒然一笑,道“就是你不说,珊儿也能够猜到,朱师叔变了,由一个寒门的英雄变成了侯爷,这让他与你站在了对立面,因此你才不开心是不是!”
  谢瞳看着眼前这个深爱的女子,她是如此的聪慧,以至于每个细节,都一丝不差的落入她的眼眸中,对事态的把握十分到位。
  谢瞳长叹一口气,道“珊儿,我该如何是好!”
  洪珊依偎他坐到方案边,声音极为温和的道“瞳哥,请恕珊儿冒昧,师叔他已经被贵族的生活麻痹了,宋文远完全用酒色权利将他迷惑住,古往今来,草莽英雄都难以抵抗这种诱惑,黄巢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如果他那时一鼓作气,唐王朝早已覆灭了,哪还轮到朱温今天作威作福。”
  谢瞳明白,洪珊和老赖的想法是一致的。
  谢瞳道“珊儿,我现在很痛苦,不晓得该如何去做!”
  洪珊思虑片刻,道“瞳哥,我明白你的心境,但是有些事,不是我们做与不做的问题,而是他们针对和不针对你的问题,师叔与宋文远同流合污,已成事实,宋文远难道不会撺掇师叔来对付你吗?”
  谢瞳听得遍体生寒,他不相信师叔会这么对他,难道为了权利和荣华富贵,真的就可以放弃一切,背叛师门吗?此刻,他已经彻底丧失了心绪。
  洪珊继续道“瞳哥,我们必须要严加防备,做好一切打算。”
  谢瞳心绪已乱,道“珊儿有何高见!”
  洪珊道“第一,此事要绝对保密,只有你我和赖大哥知晓,尤其要提防采薇。第二,要不动声色的培养自己的势力,即便与师叔翻脸,我们也要保证有足够的兵力,能够与之抗衡。第三,制造声势,让全天下百姓对你产生一种英雄的感觉,使朱温感受到压力,不敢对你轻举妄动。至于后事,看情况说吧!”
  谢瞳听罢大喜,洪珊的建议十分有效,他不禁拉住洪珊的小手,道“珊儿真是我的女诸葛!”
  洪珊娇羞的道“瞳哥,你是当局者迷嘛!哎,珊儿也不愿意与师叔为敌,只是他真的要站在我们的对立面了!”
  次日清晨,大军开始徐徐南撤,依照朱温的命令,撤到长安的南面。
  这一次撤退,将长安到潼关方向的道路完全让了出来,令黄巢集团大为诧异,但黄巢决定之余,终于放弃了长安,全军倾巢而出,往潼关奔去。
  这位在过去二十年叱咤风云的枭雄,在长安称帝,短短不到两年的时间,便放弃长安,往关外撤退。
  谢瞳等人看着苦苦经营来的阵地,心中充满了无奈的感觉,他们目送着黄巢如丧家之犬的跑过。
  忽然,朱温来了命令,令谢瞳等人立刻尾随追击,击杀黄巢的有生力量。
  黄巢着实被朱温玩了一手。
  谢瞳与老赖率领人马,追着黄巢打了三天三夜,黄巢几乎扔掉了一切可以扔掉的东西,沿途将士人马损失惨重。
  直至逃进潼关,才改变了这一状况。
  然而谢瞳同样伤亡很大,他与老赖的人马合到一处,至少有五万人,这一仗,伤亡一万多。
  面对黄巢入驻潼关,谢瞳也是颇有些无奈,朱温三次下达命令,让他们强攻潼关,其目的再明确无误,减少谢瞳的有声力量。谢瞳以兵力不足为理由,拒绝攻城。
  三日后,朱温的大军抵达了潼关。
  朱温见到谢瞳军队精神抖擞,哪里有一丝一毫的疲惫,心中大为不悦,道“谢瞳,你简直让我失望,那些年,缺兵少将,纵横南北的哪去了。”
  谢瞳笑而不语,静静听着朱温的呵斥。
  朱温看了一眼潼关,轻蔑的道“传本侯的命令,明日起三军并进,强攻潼关,违令者,谢瞳率你部打头阵,为全军开通歼灭黄巢的道路,肝胆后退着,立斩不赦。谢瞳,你有意见否。”
  谢瞳苦涩的一笑,道“谨遵大将军指令”
  朱温看都不看谢瞳一眼,转身返回了大营。
  毫无疑问的,他对谢瞳的反感已经拿上了台面,不再拘泥于私下。
  谢瞳忙与众兄弟返回大营,营帐内气氛十分不佳,个个垂头丧气,却没有人说一句话。
  采薇率先道“师傅的语气怎么如此古怪,不行,我要去找他,评评理!”
  谢瞳本想拦着他,却欲言又止,采薇单纯,还未朱温惟命是从,有他参与的境况会是相当的不乐观,只好任由她离开。
  采薇离开后,大营内只剩下谢瞳,洪珊,老赖和夜莺。
  老赖看了众人一眼,道“谢瞳,看来今次你师叔是彻底的死了心,要将你铲除了。”
  夜莺白了老赖一眼,道“或许朱前辈是怕谢瞳做大吧!有意铲除他的实力也说不定。哎,争来争去有何意思,不如谢瞳你就放弃吧!你不是那种眷恋权利的人,既然生无所恋,为何不主动一点,难道还与你师叔争个你死我活吗?这样太没有意义了。”
  谢瞳长叹一口气,苦涩的道“哎,我谢瞳并非是执着于权利,拼搏至今,只为师门的道义,只为给天下百姓一个说法,师叔这样做,等于背叛了师门,我怎能视而不见。”
  众人全部沉寂,谢瞳这样说,等若要与朱温公开撕破脸。
  过了好久,洪珊才道“瞳哥,这一切都源自于宋文远对他的蛊惑,只要除掉宋文远,在对师叔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未必不会改变他的态度。邪恶的内力源自于贵族的腐朽,宋氏一族作为阀门的最后力量,不如就直接扼杀在我们手中吧!”
  老赖道“我们要把握好时机,最好能将宋文远诱骗到中原来,在成都,我们毫无机会。”
  话音未落,采薇已经哭着脸跑入了大营。
  谢瞳道“采薇,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与师叔吵架了吗?”
  采薇哭了好一阵子,才道“我本是与师傅理论,谁知他竟然不听我的劝告,还说我不学无术,失去了温文尔雅的东西,让我好好学一学,将来把我许配给宋文远。”
  众人大吃一惊,朱温的举动太过分了,采薇与谢瞳一事,人尽皆知,只是没有公开罢了,要把她嫁给宋文远,这是师侄二人之间再无任何的缓冲了。
  “太过分了”,谢瞳一怒之下,一掌将案角拍个粉碎,道“我这就找他理论理论。”
  “慢着”,洪珊拦住谢瞳,道“瞳哥,你不能这么鲁莽。师叔他既然这么做,肯定想好了借口怎么对付你,你这么去,是不会有任何结果的。难道要与他火拼吗?这样岂非正中他下怀。”
  谢瞳一腔热血涌入大脑,却不知该如何发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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