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清淡公子
在一场针对方守的栽赃,被告破之后,格局门内外,皆是暗潮涌动。
格局门西岸,那外形如一条双头巨龙般的恢宏建筑——长老堂外,乃是无垠的崖海,在夕阳下闪动着粼粼的波光。
黯淡的金色,仿佛被洗炼的金沙池,在成为无数掘金者的天堂的同时,也化身为了白骨森森的修罗地狱!
“数十万年前,崖海上罕无人迹,得益于修者崛起,才使得这淼淼之海出现了人烟,慢慢地群雄并起,九州上的无数大型势力都试图来分一杯羹,只可惜最后反倒让我们这个小小的岛宗持续坐大,不仅称雄崖海,甚至取代了上古派成为了九州的新一代九大势力之一!你知道,这说明了一个怎样的道理吗?”
此刻,正是在天光逐渐黯淡、夕阳落入海平面之际,浩瀚汪洋上,有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点,正随着海浪起伏。
将视线拉近,入眼的,乃是一艘孤帆,帆舟前端,盘腿坐着一名清淡的公子,乌发束着白色丝带,一身绸缎雪白。
他身后不远,船尾端,坐着一平凡的少年,有规律地拉动船桨,推着小船不断地向格局门筑造在海岸边的宏伟闸关划去。
听了前面那公子的疑问,这少年思索片刻,而后沉吟道:
“这说明了,群龙不压地头蛇?”
“这道理没错,但还是太过浅显。”
清淡公子摇了摇头,给出了他自己的结论:
“在我看来,放弃海洋,就等于放弃了整片大陆!”
“为什么呢?”少年侧着脑袋不解。
“因为崖海上资源之广袤,就算是九州与山海界加起来都无可比拟,依托着如此丰厚的资源,我天煞宫岂有不坐大的道理?反观格局门,明明紧邻崖海,却竖起高墙,虽说阻挡了外敌,但同时却也将自己关进了牢笼!这在我看来,无异于慢性自杀!毕竟,哪怕是参天壁竖在这里,也不过是一道墙罢了,岂能挡得住我辈修士?”
在说这话时,清淡公子的面上充满了孤傲,他嘴角勾起的淡淡的弧度,也无时不刻地在流露出一股强烈的自信。
到底是没能理解清淡公子话中的深意,少年所幸不再多虑,而是停下了手头的动作,道:“天煞,那接下来呢,我们还要继续靠近吗?再往前,想必便会为格局门长老堂所察觉,到时候我们可就危险了!”
“喂喂!你也太小瞧我魏天煞了吧?区区一个格局门的长老堂,他们能拿我怎么样?”
原来,这一身白衣的清淡公子,正是轻装简行出海的天煞宫当代天骄之首——魏天煞。
而天煞宫天骄分为三等,人煞,地煞,天煞。其中人煞最多,地煞零丁几个,至于天煞,则是万年一出的绝世天才,方能配得上此称谓。
这魏天煞原名魏明,但自从成为天煞后,便更名为魏天煞,非是姓魏的天骄只他一个,而是如今的天煞宫最高天煞序列中,便唯有这魏明一人!
不过话虽如此,魏天煞依旧听从了少年的建议,在离格局门近海尚有百十公里时停了下来,他从拇指上的储物扳指中取出了一柄油布伞,撑开后对着斜上方转了一圈,待经过某个位置时,伞面忽然亮起,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口中振振有词道:
“宝伞宝伞,听我号令!收!”
咻地一声,从格局门的天空窜起了一道连神念都无法捕捉的念体,骤然落入了油布伞的伞尖,随即一副画面,自伞布的内测亮起,其中所展现的,正是从格局天骄战开始至今所有发生的场景。
值得注意的,这场景的视角来源,竟似出自某个“大人物”,只见在其身周频繁出现的,不是老猿等格局门的首座,便是像无相能者这般的各宗派强者。
“嗯,不错,天行老儿还算是明事理,如实地传回了消息,看来不灭宫,可以暂且多存活一段时日了。”
在说罢了这句,魏天煞突然从快进的画面中发现了某个好玩的身影,不由得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只见画面中的这人,乃是一名面容刚毅的青年,额上有一块鼓包似的伤疤微微肿起,好像闭合的眼睛。
他望着这名青年,口中惊异连连:
“哦?这便是格局门当代的天骄第一‘方守’吗?嗯,值得关注,竟连一念沙的传人都能击败,看来本身也是个机缘了得之人。”
接下来,他又是不住地发出了自语:
“嗯,实力尚可,但仍不配我亲自出马。”
“七十二洞妖行事前,为怕牵连到我等,故私下联络天煞宫等部分与格局门交恶的宗派,让我们毋须出席,但果然不出所料,他们搞砸了,不仅内应出了问题,连唯一的援军龙族都给气跑了,这简直就是在胡闹嘛!”
“山海妖主简直愚蠢!竟放任格局门的大本营不来攻,转而去追杀格局老祖?哼,格局老儿要是那么好杀,那当今世上,还有格局门吗?”
......
魏天煞边看边点评,而看到后面,他竟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陈浪天那不中用的家伙,竟然死了?”
画面在眼前跳过,魏天煞几乎是以千倍于正常节奏的速度,看完了天行能者传回的最后的场景,不过突然间,他的笑声戛然一止,脸色也变得极为地难看!
“可恶!”
油布伞上的画面一滞,停在了萧紫铭接收了方守连理草的一幕上,只见他额上青筋暴突,明显在压抑着自己的怒火:
“萧紫铭这个贱女人,尚未过门,就敢如此折辱于我,当着无数人的面,跟一个泛泛之辈勾三搭四!哼!”
周围水面骤然惊起了一道巨浪,暴躁的气流席卷半空,激起了无数的水箭,噗噗射入了海面,顿时海面上便翻起了成群的死鱼,翻着白眼,口中吐着泡泡。
很明显,若萧紫铭只是单纯接受了方守的礼物,那只收下连理草即可,但中间有一个细节,却被魏天煞视为了对自己人格极大的羞辱!那便是——
“你这贱女人!竟敢将连理草一分为二,代表你与那方守永结同心了是吗?好!好一个两情相悦!呵呵呵呵......”
发着低沉的笑声,魏天煞面上沉稳不再,眉头不住地狂跳,五官都开始扭曲,似在酝酿着暴风雨前的宁静。
最终,就当船尾少年以为暴风雨即将来临前的一刻,魏天煞全身气机,骤然一松,像是突然间释然了,表情重归于清淡,脸上挂起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似乎代表着一种深入到骨髓的强烈的自信:
“罢了,那我魏天煞,便与你方守,公平竞争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