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迟到了两千年……

  “结束了？”石涛伸手掸了掸胸口，点评道：“威力不错，进步了许多，看来你这两千多年也不算虚度啊……”
  炅剑叹了口气：“你可是一点未变，还是个打不动的老怪物……”
  两人相视一眼，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这诡异的场面，让众人都有些大脑短路……这炅剑说话怎么不那么文诌诌了，还有还有，听他们的话，似乎早就认识？
  “你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尹霜已经混乱了：“难道说，这个炅剑其实是假扮的？”
  “谁说的？”一听这话，炅剑不乐意了：“货真价实，如假包换！”
  “可是你的口气……”
  听到尹霜提说话语气，炅剑顿时蔫了下去，反倒是一旁的石涛哈哈大笑，对着炅剑勾了勾手：“怎么样，我说什么来着？那些文邹邹的竹简流传到后世，后人肯定以为咱们平时就是这么说话的！你还不信！来吧，我记得当初还打了赌，拿钱吧！”
  炅剑一脸的不情愿：“老子如今哪有钱！再说谁知道那赌约还真有验证之日！”
  石涛贱笑着拍了拍炅剑的肩膀：“说实话，看你一出现又是吾啊又是尔等，说话和唱大戏一样，我就想笑啊！幸亏老子定力好忍住了！”
  两人嘻嘻哈哈，一旁的尹霜伸手颤抖着指向石涛：“也就是说……你们，其实两千年前就认识？石涛你活了两千年了？”
  “比那还早！”炅剑道：“在我那个年代，他就已然是不知年岁的老妖怪了！”
  “我不信！”尹霜还是无法接受，转头问赵景元：“赵教授，这个炅剑一定是假的吧，哪有这么白话的古人啊……”
  赵教授摇了摇头：“未必，古时候竹简沉重，纸张希贵，为了节省材料，书面记录多半言简意赅，生活中的口语交流，除了个别词语意义不同，大体应该和现在差不多……”
  “而且这货是个大老粗，根本不会写字！”石涛拍了拍炅剑的胸口：“刚才装文化人肯定废了不少劲吧！”
  炅剑牛眼一瞪：“用你多话！”
  得知原来炅剑是自己人，众人顿时松了口气，蒋毅泽还抱怨道：“炅剑前辈，你可吓死我们了，弄得那个什么比武，万一我们华夏输了怎么办……”
  炅剑哈哈一笑，拍了拍石涛：“你们队伍有这个老妖怪，想输都难。而且……”说着，他抬手勾起一把长剑，目露凶光：“那帮罗刹人输了还算幸运，要是赢了，一个也别想活着离开！”
  这杀气让众人不由一哆嗦，心道果然是个不讲道理的主。一旁的老刀走上前来，对着炅剑俯身便拜：“感谢前辈点化，让我的异能更上一层楼！”
  炅剑摆了摆手：“客气甚么，我也是看你天赋不错，是块好材料……”说着，炅剑一脸不忿的看了看石涛，对老刀小声道：“你定要勤加训练，老子是没机会咯，终有一日，你要让那个老妖怪流点血……划一道红印子也行啊！”
  “等等！”这时，尹霜突然想到一个关键的问题，小碎步跑到石涛面前，瞪大了眼睛盯着他：“你活了两千多年，还认识炅剑，也就是说……你也见过齐异公本人吧！”
  这也同样是其他人的疑问，大家齐齐的看向石涛。而石涛，则一改嬉笑的神情，表情沉重起来。
  大厅里的气氛，也仿佛石涛的脸色一样，瞬间低了下来。
  炅剑叹了口气，拍了拍石涛的肩膀：“进去看看吧……”
  石涛点了点头，走到角落里，扛起了那个大包裹，走到了石门前，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推开……
  随着吱纽纽的声音，石门打开，出现在众人眼帘的，是一个宽敞的方形大厅。
  与之前那些石室迷宫不同，这里的墙壁上都雕刻着精美的图案，一块块，一格格，似乎都是人物故事。有的是家长里短的写实故事，也有一些牛鬼蛇神的志怪神话，还有纵情山水的游记，也有列军打仗的战争纪录……总之，一桩桩，一件件，铺满了四周的墙壁，粗粗一数，足有上百幅之多。
  而在这厅堂的中间，有一座高台，上面坐着一具穿着华贵服饰的骷髅……
  “那是战国诸侯国君的服饰，看细节应该是齐国的没错！那就是齐异公的遗体！”赵教授激动得想要上前，却被炅剑横剑拦住：“莫要妄动，我允许他进去，可没允许你们！”
  “哪有那样的道理？”赵教授怎么肯放弃：“我们千辛万苦来到这里，就是为了齐异公的陵墓，都到这里了怎么能放弃，你……”老教授有些激动，老刀抓住了他的肩膀：“冷静一点，这里，可不是我们说了算的……”
  大厅中，石涛看了看那枯败的骷髅，叹了口气，背着巨大的包裹，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了台前，轰隆一声将包裹放下，伸手从中取出了出发前网购来的青梅，肉干和黄酒，又拿出几个塑料碗碟摆上，将这些吃食分别装盘摆好。
  做完这一切，石涛跪坐在台前，看着那枯骨，眼中流露出一分悔恨，二分惋惜，但更多的，倒像是老友重逢的无限感慨……
  “姬允啊……来，这些都是你爱吃的……”沉默良久，石涛终于开口：“你终究没有等到我回来……我当年还去鲁地的假陵墓去祭拜过你，谁知去错了地方……”说着，石涛双手扶膝，对着齐异公的遗体深深的低下了头：
  “抱歉，我……迟到了两千年……”
  远在门口的众人，看着佝偻着身体，微微颤抖的石涛，都露出了有些不忍的神色。
  “原来，他也会伤心……”尹霜美目流转，轻轻叹息：“我还是第一次看他流露出这种情感……”
  “他再怎么样也是人……”别璃华轻叹道：“只要是人就免不了有喜怒哀乐，掩饰得再深，也总有显露出来的时候……”
  尹霜看向炅剑：“石涛，和奇异公当年到底是什么关系呢？他也是当年那一万八千门客之一么？”
  炅剑摇了摇头：“一万八千？哪有那么多，后世讹传吧……说起门客，主人手下是有不少异士门客，但他不是。他不是齐国人，也不住在齐国，常年闲云野鹤一般四处游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到齐国住上一阵……硬要说的话，那家伙是主人一生的挚友。齐王常说，酒后误事，平日里素来极少饮酒，但如果石涛回来，他一定会亲自抱着一整坛子好酒跑去找他，石涛也必然带着游历时得到的土产，两人一醉方休。旁人要是用此事讥讽他，齐王便会说：＇饮酒误事，非遇知己不饮酒！＇”
  “哦对了，有时候齐王也会随石涛游历，当年齐王收服我的时候，就是他帮的忙，要不然就凭那些侍卫，哪里挡得住我的焚剑？”炅剑语气中透着一丝得意，似乎回忆起了当年意气风发的年少岁月。不过很快，他的脸色又暗了下来。
  “后来，齐王突发怪疾，无人能医，就连医疗的异士也束手无策……石涛闻讯赶来，见过齐王病情后，说听到过传闻，西极之地有起死回生的神药，他要去西方求药，要齐王撑住，等他回来……”
  “可是齐异公没能撑到那个时候……”尹霜有些伤感的道：“史书上记载，他发病后几个月就去世了，等石涛回来的时候已经下葬了吧……他只找到了鲁地的假陵墓，一直没到真陵拜祭，所以……他才说自己迟到了两千年……”
  “没想到，石涛先生竟然和齐异公有如此渊源，其情可悲，可叹啊……”赵教授感叹道，其他人也都为两人的友情而感动，大厅里笼罩了伤感的氛围。
  就在这时，石涛面前的那具骷髅突然动了，抬起了骨手，对着石涛低头的后脑就拍了下去！
  “你也知道自己迟到了啊！”
  这突兀的一声怒吼惊动了所有人，大家抬头望去，只见齐异公的骸骨正张着骷髅大嘴，晃着被石涛的脑壳撞散了的骨手，张牙舞爪的咆哮着……
  “这怎么会……”众人都露出了惊恐的表情，就连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石涛也被吓了一跳，摸着脑袋，抬头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骷髅。
  “你是……姬允？”
  “不是寡人还能是谁？”
  “真的是你？”石涛又惊又喜，冲上去就是一个熊抱：“你居然还活着？”
  “哎呀呀，轻点轻点要散架了！寡人这可是两千多年的老骨头了！”骷髅费了好大劲挣脱了石涛的熊抱：“再说了寡人如今也不算活着吧……”老骷髅咔吧着嘴，将身上有些散架错位的地方拼了回去，对着石涛一伸手：“当年你说的起死回生的药呢？”
  石涛一听，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药倒是找到了，我还特意带到你鲁地那个假陵墓去了，可惜保质期不够长……而且，就算留到了现在……”
  说着，石涛打量了一下齐异公的骷髅身体：“让你长出肉来恐怕也难……对了，你这幅样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变成骨头了，还活了两千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