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9章 为生民立命

  “轰隆隆……”
  江枫头顶上方,虚空被剑气完整切割。
  江枫感悟至深,这一剑终极真意呈现,纤毫毕露,触及他此前未曾触及到到究极真意。
  练剑百日,也比不过这一霎那的顿悟。
  于是江枫就更多感慨,他眼眸微眯,抬头仰望头顶上的那一方虚空,当然江枫什么都看不到。
  不过江枫良久都是未曾收回视线,脸色有着从未有之的复杂。
  “原来是这样?”
  “居然可以这样?”
  ……
  乔无际三人面面相觑,心中一震再震,他们不是剑修,感触方面远比不上江枫来的直接和深刻,但也并非一无所察。
  因此他们莫名震撼起来。
  舒静琀未必是第一个这样做的,但从未有哪一尊圣人,如舒静琀这般张扬和跋扈!
  他们意外不已,惊诧不已,心想原来可以以这样的方式传道,如此不拘一格,或许也就只有舒静琀,才会做出这般行为了。
  震惊的不只是乔无际三人,天下修士都是心情无法平静。
  伴随着那一道道冲霄而起的剑光,一个个道统和宗门内部,一人接着一人朝外走出,每个人都是思绪不定,到底是明白过来,他们对圣人的理解,终归是浮于表面,他们对舒静琀的指责,是莫须有,是最大的笑话。
  不过他们更多的是沉默,不约而同沉默。
  “府主,你……”白棂看着周显宗,猛然发觉,她竟是看不透周显宗的深浅了。
  白棂常伴周显宗左右,是周显宗最为倚重的左膀右臂,从来都是对周显宗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从未有过这样的陌生感。
  “舒圣人,多谢!”
  周显宗没有理会白棂,他双手抱拳,朝着那虚空之上作揖。
  一会过后,周显宗方才开口说道:“直到今天,我方才明白,何为圣人?”
  “何为圣人?”白棂就是问道。
  “立心于天地之间,就是圣人!”周显宗正色说道。
  白棂听懂了,但她听不明白,周显宗这话的含义很显然不只是字面意思那般简单,不过不明白白棂也不强求,她撇了撇嘴,说道:“只恨,我不是剑修!”
  “这才是舒圣人最为伟大的地方,往昔圣人,无一人能及!若舒圣人最终成功,她将站在一个想象不到的高度!”却听周显宗如此说道。
  “你……这……”白棂傻眼。
  “不用多久,你自会明白,用心去感受!”周显宗说道,也没打算解释。
  如果这话是别人说的,白棂理所当然会认为对方是在故弄玄虚,但这样的话是周显宗说的,白棂当然知道不是故弄玄虚,至少周显宗不会在她面前故弄玄虚,也没有在她面前故弄玄虚的必要!
  白棂惊疑不定,但很快就摒弃杂念,沉下心神去感受。
  “怎么……怎么会这样?”数分钟之后,白棂磕磕巴巴的问道,脸色略显惊慌。
  她终于明白为何周显宗会对舒静琀那般推崇,那绝不是对舒静琀的奉承,而是肺腑之言,白棂整个人都是惊呆了。
  她本以为,舒静琀传道,是为天下剑修传道,但并非她所想的那般狭隘,舒静琀是传道于天下,为天下万民传道!
  “竟会有这样的人?”白棂如呓语一般的说道。
  “所以,这才是舒圣人的伟大之处。”周显宗如此说道。
  白棂没有反驳,也根本没办法反驳,纵使她不愿意承认舒静琀是伟大的,也必须要承认,因为赫然,舒静琀是站在了一个为天下万民请命的高度,不止当世没有这样的人,以前也没有,以后,则未必有!
  白棂对舒静琀并不了解,可这绝不妨碍舒静琀的伟大。
  “为生民立命!”白棂在心中默默说道。
  因为舒静琀的缘故,当世必然会涌现更多的剑修,因为只有剑修,才能沾染更为直接的因果。
  但舒静琀传道,她的因果是与这天下万民的因果。
  哪怕不是剑修,哪怕是那普通人,也都将因此受益,尽管是间接受益,但那样的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
  时间不长,天下修士就也都是察觉到了此点,无数人为此目瞪口呆,万万没有想到,舒静琀竟是传道于天下万民。
  有修士感知到了舒静琀的野心,当然更多的则是一份不可以言语形容的伟大。
  为此,掀起修炼狂潮,没有人愿意落后于人,原本认为舒静琀传道天下剑修,一度不甘和愤懑,既然得知了舒静琀的用心良苦,理所当然,不能辜负!
  “虚伪,彻头彻尾的虚伪!”齐翰很暴躁。
  “闭嘴,滚出去!”伸手指向门外,祁予呵斥道。
  齐翰的话太多了,让祁予失望不已,堂堂天尊,竟是不分场合,如此失分寸,成何体统?
  “那是小人行径,哗众取宠,枉为圣人!”齐翰没有滚,冷冷说道。
  他不愿意相信舒静琀的伟大,更倾向于那是算计,算计天下万民!
  “轰!”
  祁予出手,直接驱逐。
  “不如多矣!”一会之后,祁予轻语道。
  这世间自私自利之人太多,伟大之人则太少太少,因此故,伟大反而成为另类,不被容纳和接受,更是被拒绝!
  祁予不清楚舒静琀是不是真有那么伟大,但她感受到了舒静琀的伟大,或许也就足够了,具体缘由,何必深究?
  真相十有八九不如人愿,但凡深究,往往是自寻烦恼!
  祁予无意自寻烦恼,她盘膝而坐,闭上双眸,静心参悟……
  ……
  虚无尽头,一道身影孑然而立,万丈剑芒卷动雷霆,虚空炸碎,仿佛九天神雷在那里炸响。
  金光在喷薄,更多灿烂,丝丝缕缕的金光加快了构建的速度,只是那样的速度,未能让舒静琀完全满意。
  因为,还是太慢了。
  至于伟大,舒静琀自然不会认为自身多么伟大,她只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仅此而已,如果因此,让一些人过度解读的话,并不是她的问题,而是别人的问题。
  既然是别人的问题,何需理会?
  这时候,舒静琀秀眉忽的一蹙,她看向前方,在那喷薄而出的金光最深处,忽然发生了一些变化。
  金光在构建的同时,也在不断的崩毁,始终无法成型,那金光内部所酝酿的东西,因此多了一些杂乱。
  “真的会那样吗?”舒静琀低语道。
  早在出手接续圣道路之前,舒静琀就心知肚明,这一过程会横生诸多的枝节,注定难以顺利,但这时候眼前所见,依旧是让舒静琀的眼神中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如果阻止不了,那么便只能顺其自然!”舒静琀说道,眼神重复清明,杂念尽皆被抹去,她专注于手中的剑,继续以剑,诠释她的道理!
  大道至简!
  这样的道理,被舒静琀用一种至为浅显的方式阐述,恰如此前的天花乱坠一样,降临于天元大陆的每一个角落。
  普通人感悟那样的道理,开灵智,除蒙昧,延寿元。
  修士感悟那样的道理,破壁障,断枷锁,得升华!
  “你的野心,到底是藏不住了!”虚余说道,他并不意外舒静琀的野心,相反很多时候,感同身受。
  只是这不代表虚余能够接受。
  新圣已经是一座高峰,这座高峰在圣道路接续之后,未必不能超越。
  此时舒静琀的行为,在虚余看来,分明是要抢占先机,将一切好处,统统揽于手中,无论将来有几人能够成功证道,舒静琀都将是第一圣人,所有的圣人,统统被她踩在脚下,仰其鼻息。
  这正是虚余对舒静琀不满的地方。虚余不清楚舒静琀的算计是不是正在于此点,但即便舒静琀没有这样的算计,舒静琀也是这样做了。
  这让他情何以堪?于是断然接受不能!
  “为万民立命,你真能代表天下万民吗?说到底,是你一厢情愿而已,牵扯如此之大的因果,你就不怕,灰飞烟灭吗?”虚余恶狠狠的说道,一脸的狰狞。
  因果一旦沾染,便斩不断!
  天下剑修皆以与舒静琀沾染因果,与有荣焉,但那被被动的因果,而牵扯天下万民,则是主动的因果。
  这样的因果更惊人,如果舒静琀最终成功,她将一人,承受天下气运,哪怕舒静琀无意立圣庙,那圣庙,也将遍布天元大陆的每一个角落。
  那样一来,甚至能够让舒静琀在圣人位上更进一步,证有史以来第一圣!
  “呼!”
  想着这些相关之处,虚余的呼吸,渐渐火热,他的心情,也是躁动不已。
  和虚余一样,李存善感慨连连。
  越是接近圣人位,就越是能够切身感受舒静琀此举何等的惊心动魄,在李存善看来,舒静琀这是要超越前一世,成就无上圣名!
  舒静琀的前一世李存善一无所知,或许鼎鼎有名,但更多的可能性则是籍籍无名,淹没在那百圣序列,不被关注。
  因为如果前一世舒静琀圣名在外的话,那么舒静琀的身份,将会在很久之前就暴露,不至于直到证道前夕,才露出端倪。
  李存善的思绪就很复杂,哪怕他很早之前就知道他不是新圣,将很长一段时间,活在新圣的影子之下。
  但李存善也是没能料到,那不是影子,而是阴影!
  “呼!”
  李存善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无奈的很。
  “轰隆隆……”
  一道道剑气朝着前方撕裂过去,金光喷薄的速度更快了几分,与此同时,舒静琀横掠往前,朝着虚无的更深处踏步而去。
  那里已经能够肉眼看到一些东西,虽然尚且不算明显,但湛湛金光太过显目,导致很多的东西都变得无所遁形。
  那里终究出现了一条路。
  那条路弥漫着恢宏的气息,舒静琀感觉再往前数步,就能踏上那条路,但那不是一条真正的路,而是一种映射。
  那是圣道路的映射。
  这条路在完全成型之后就会消失,然后以不一样的方式呈现,随后至强天尊将相继踏上这条路,奋力往前!
  无上灿烂的金光倒映在舒静琀的眼底深处,让舒静琀的眼中神采飞扬,流露跋扈的气息,舒静琀停下了脚步,没有再继续往前。
  她看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在那金光都不曾照亮的更深处,那里出现一道道的暗灰色的影子。
  那似乎也是一条条的路,但还未能显露出来。
  看在眼里,舒静琀微微沉默,她知道,到底是不同了,那是她无法影响的变数,一旦那样的变数显现,会发生什么事,谁也无法预知。
  “我只做我该做的事情!”沉默过后,舒静琀说道。
  这一世果然极其的不同,没有哪一世,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正这样想着,舒静琀脸色悄然一变,然而剑气激荡而起,但反应虽快也是来不及了,一股无法形容的力量,突如其来爆发。
  “轰!”
  舒静琀朝着后方倒飞出去,胸前凹陷,吐出一口精血。
  她证圣人位,完美能量体,可是这样都承受不住那样的力量,肌体崩碎,能量溃散,舒静琀脸色陡变,她所担心的事情,到底还是发生了。
  然后舒静琀就是看到,金光不曾照亮的最深处,像是有一层原本裹着的面纱被揭开了一条,随之一缕缕的金光将那里照亮,等到那里,全部被照亮之后,舒静琀脸色又是一变,纵使心境已不染尘埃,这一刻,舒静琀也都是心神微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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