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二十八章 确实有隐情

  一直到了临晨一点多我们才各自回屋睡觉,刘尚昂在我们家待了一晚上,第二天也回家探亲去了。
  直到刘尚昂回来,我们才开始着手调查张小攀的事。
  自张小攀自杀至今,已经过去了好多个年头,要查她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粱厚载觉得,应该想办法将张小攀的尸检报告弄到手,我则更倾向于去了解一下张小攀家人的情况。
  当然,我们两个只是提出这样的意见,具体实施调查的人是刘尚昂。
  他一边托人寻找张小攀的家人,另一边,又设法找到了当年给张小攀做尸检的法医。
  那个法医姓张,原本是从地级市调过来支援的,可他经历了张小攀的案子以后,没多久就辞职了,现在开了一家茶行卖茶叶。
  张医生是个有头脑的人,这些年他靠着茶行赚了不少钱,但认识他的人都说他为人非常低调,也没多少朋友。
  刘尚昂找到这个人之后就去寻找张小攀的家人了,而我和粱厚载则拿着刘尚昂提供给我们地址来到了茶行。
  这就是一个很普通的茶行,一个柜台,一个验茶的小厅,装着各式茶叶的玻璃瓶就陈列在货物架上,整座房子里散发着浓浓的茶香味。
  在柜台前当班的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女人,我们进来的时候,她将视线从手机屏幕上挪开,朝我们这边看了一眼,然后又低下了头,继续玩她的手机。
  她不理我们,我和粱厚载也不理她,径直进了放着茶几的小艇。
  一看我们往那边走,女人才抬头脸来冲我们喊:“哎,你们两个干么的啊?”
  我坐在沙发上以后才回应她:“来验茶的,跟你们老板约好了的。他什么时候过来?”
  女人显然不太相信我:“今天没有人来验茶啊,你们俩走错地方了吧?”
  我冲她笑了笑:“我们真是和你们老板约好了的。这样吧,你联系一下你们老板,就说……冯队那边来人了,有事要找他商量。”
  女人皱着眉头问我:“冯队,是哪个冯队啊?”
  我依然笑着:“你别管是哪个冯队,你按我的原话跟他说,他知道什么意思。”
  女人迟疑了一会,最终还是拿着手机上了二楼。
  没过久,而楼那边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身材略显消瘦、脸色有些颓然的中年人从那边走了下来。
  之前刘尚昂给我们看过张医生的照片,所以我一眼就认出来了,眼前这个中年人,就是当年给张小攀做尸检的张医生。
  他看到我们之后的第一句话就是:“老冯让你们来的?”
  我笑了笑,站起身来,可还没等我说话,他又说了一句:“我记得你,有一段时间,你经常到局子里来。你是……老冯的亲戚来着吧?”
  听到他的话,我顿时安心了很多,时隔这么多年,他依然能认出我来,说明他的记忆力很好,张小攀的事情想必他也不会忘。
  我点头:“对,有段时间经常去局子那边。”
  张医生从外面拿了一些茶进来,烧水、沏茶,然后靠在沙发背上,看了看我,又看看粱厚载,说:“当初的事情,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老冯怎么又派人来了呢?”
  当初的事情?他指的是什么?
  我沉思了片刻,才对他说:“我们这次来,主要是想了解一下张小攀当年的情况。”
  张医生“哦”了医生:“你是说,几年前自杀的那个高中女生吧。我对她有印象,记得她死后,尸体出现了很多异常状况。呵呵,我有个同事说,那就是尸变,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尸变呢,简直是无稽之谈。”
  他的话让我感到十分意外,我还以为,他之所以离开法医这个行当,就是因为张小攀的尸变对他造成了极大的心理冲击,可现在看来,好像不是这么一回事。
  既然他不认为张小攀当初是尸变,为什么至今还记得张小攀呢,有什么事情给他留下了深刻的记忆吗?
  我心里正琢磨这些,就听张医生说:“老冯怎么又想起那个张小攀来了?”
  我问他:“你和我冯师……大哥最近没联络过吗?”
  张医生无奈地叹了口气:“出了那样的事,我哪还有脸联系他呀,反正他呢,有事就会让人来找我,我平时是不敢麻烦他的。”
  我点了点头,将话题牵引到张小攀身上来:“张小攀到底是怎么死的?”
  “摔死的,”张医生很快回应道:“这一点,当初尸检报告上写得很清楚。”
  我说:“我的意思是,她的死是不是有隐情?”
  张医生沉思片刻,说道:“隐情嘛,其实也不算。就是在尸检的时候,我发现张小攀长了脑瘤,我给那个肿瘤做过切片分析,那百分之百是一颗恶性肿瘤。这么说吧,张小攀在跳楼之前就已经得了癌症,而且是晚期,当时我就推测,她可能就是因为知道自己命不长了,才跳楼自杀的。”
  我问他:“冯大哥知道这件事吗?”
  张医生摇头:“不知道,肿瘤的事我没往报告上写。”
  “为什么没写?”
  他叹了口气:“那时候,我之前做下的一些事东窗事发,实在是没有心思工作啊。”
  这时候粱厚载开口了:“如果张小攀不跳楼的话,还能活多久?”
  很少见粱厚载主动和陌生人开口说话,这一次,他的语气中虽然还有一些放不开,可总归是张口了。
  张医生摇摇头:“这我可说不好,不过应该不会太长了吧。可以确定的是,那时候张小攀肯定知道自己活不长了,这么重的病,她没理由不去看大夫。”
  我端起茶杯了喝了一口,试图用清淡的茶水抚平内心的巨大波动。
  此时在我的脑海里反复闪动着几个问题,让我完全无法平静下来。
  罗有方很可能在炼尸之前就知道张小攀快死了,他大概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才将张小攀选为了炼尸材料。
  不管张小攀是不是快死了,但在她被炼化成尸的时候,还是个活人。
  也许张小攀在尸变以后没有完全失去意识,她是在有意识的情况下跳楼身亡,也就是说,她的死,属于自杀行为,和罗有方没有直接关系。
  罗有方应该知道张小攀会死,她死后成邪尸,一定会逃离太平间,这样的话就能闹大声势,引起我师父的注意。这样一来,即便王大朋没有来找我,我师父一样能找到王倩,了解到罗有方的所作所为,从而得知葬教已经掌握了炼化邪尸的法门,另一方面,我师父也有办法治好王倩。
  也许张小攀是在自愿的前提下被炼化成尸的,罗有方找到了她,将一部分计划告诉她,让她配合。
  可她为什么要配合罗有方?是因为罗有方给了她什么承诺,还是给了她好处?
  这些杂乱、毫无规律的问题一直在我脑子里回荡着,张医生给我倒茶的时候我还在走神。
  张医生大概是觉得我有些魂不守舍,就问我:“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我稍稍稳了一下气息,对他说:“哦,没什么,就是想到了一些事。对了,张法医,你当年是因为什么事,才退出这个行当的呢?”
  他看着我,慢慢眯起了眼睛:“老冯没跟你们说过吗?”
  我一看他好像对我们起了疑心,就装模作样地笑了笑:“没有啊,来之前冯大哥还嘱咐过我,让我不要多问,可我就是忍不住好奇。”
  张医生这才叹了口气:“唉,也真是难为老冯了,帮我瞒了这么多年。”
  说完这句,他就陷入了沉默,默默地泡茶,斟茶,很长时间都没有说一句话。
  我们坐了大概有十来分钟吧,正当我打算告辞的时候,刘尚昂打来了电话,说张小攀的家人找到了,让我过去看看。
  我就趁着接电话的机会起身,一边做出一副急匆匆的样子向张医生告辞,一面拉着粱厚载走出了茶行。
  我和粱厚载打车到了城北的一个商业小区,小区的具体名字不说了,只能说,在一零年之前,那曾是我们那个小城中唯一一个高档社区,张小攀死后,她的家人就搬进了这个地方。
  刘尚昂说,张小攀的父母原本在城乡结合部那边开了家小商铺,生意还凑合,勉强能供两个孩子上学。可在张小攀死后,这家人却一夜暴富,张小攀的父亲在城里开了一家饭店和一个文具店,还在这个小区买了这样一套房子。
  至于张小攀的弟弟,在两年前就出国留学了。
  有人说,张小攀的父母是在她死后得到了一大笔来路不明的钱,虽然他父亲说钱是自己做生意赚的,可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不是做生意的料,饭店一直在赔本,文具店不赚不亏,更关键的是,他几乎是在一穷二白的时候开了这两家店,没向任何人借钱,两个孩子上学,他本身也没有什么积蓄。
  我们三个人站在小区门口讨论着张小攀家的情况时,刘尚昂的电话响了,他接起电话来以后,一句话也不说,我们只能听到电话另一侧传来的说话声,但那声音很小,我也听不清具体内容。
  片刻,刘尚昂放下电话,对我们说:“现在查清楚了,这家人的收入来源有两个,一个是七八年前的大笔汇款,另一个,则是国外一家上市公司的股份,他们是那个公司的隐藏股东,每年光是分红就很多钱。”
  我问刘尚昂:“谁给他们弄来的钱和股份?”
  刘尚昂说:“这种东西我没法查。其实我觉得也不用查了,如果真的是罗有方做了这些事情,他绝对不会亲自上手的,那笔汇款估计也是转了好几道弯,才到了张小攀的家人手上。”
  不得不承认,他的话是有道理的,罗有方如果真的是我们的内线,他做这些事情之前,肯定要将痕迹擦拭干净,以免被葬教的人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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