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四十八章 武人像
我心里正疑惑,就听队伍后排的仉二爷说:“在第二个大殿外面也有这样一个石墩子,我弄死的那只马腹就是顶开了石墩,从地底下钻出来的。”
我没有停留,绕过大殿之后就继续向前走。
李壬风依然跟在我身旁,他沉思了一阵子,又对我说:“这应该是天葬镇的布局了,一世祖封住炁场,大概是为了防止地宫中的邪物逃窜出去。”
我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奇门遁甲,有开、休、生、伤、杜、景、死、惊八门,八道门两两相对,生门被封,死门应该也被封住了。
李壬风也说,在残尸上面压石椁,是将生门做成死门,也就是说,这里的风水局,生门和死门应该是重叠的,为了维持平衡,另外六道门,应该也是两两重叠。杜、开,伤、惊,井、休,六道门合成三道门。
生死门被合并,两者都无法发挥原有的作用,其他六道门也一样。
而“杜开”门对应的是阴火和****伤惊”门对应的是阳木和阳金,“井休”门对应的是阳火和阳水,“生死”门对应阴木、阴金、阳土和******师父给我的那本秘籍上提到过,要想建立阴阳五行的平衡,有一个万金油的办法,就是引导天地大炁南入北走、西进东流。说得通俗点,就是让天地灵韵从正南方向入局,从正北方向离开,再引导这股灵韵从正西方向再次进入,从正东方向离开。这样一来,就能在短时间内让小范围内的阴阳炁场达到相对的平衡。
我们进入墓口之后,大致的行进方向是从南向北走的,只要找到了“休景”门和“伤惊”门,应该可以确定东、西、南、北四个正方向。
由于我对风水方面的东西了解确实有限,暂时也只能想到这么多了。
我问李壬风:“像这样的风水,你布置过吗?”
李壬风摇头:“没有。别说是我了,估计我师父和师祖他们也没有布置过。其实像这样的风水,双门开、双门封,也就是说,生门一封,死门也会被封住,为了维持格局的平衡,生死门封禁以后,另外六道门一样会被封住。除非是要镇压特别厉害的邪物,不然像这样八门全封的阵法根本没有任何用处。哎,师叔,你听说过封门村吗?”
我一边走着,一边回应他:“我不光听说过封门村,在我们这一脉,有一种阵法就叫封门阵。”
李壬风正想继续说下去,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就挥了挥手示意他闭嘴,最后回过头去问师伯:“师伯,咱们这一脉的封门阵,也是从道家传过来的吗?”
师伯思考了一会,摇头:“不知道呢,咱们寄魂庄的典籍上也没说封门阵是从什么地方传过来的。”
对了,这就对了,地宫里的这些布置,和封门阵中蕴含的易理是相通的。封门阵,原本也是通过将几道门的位置调转,来达到迷魂的效果,而且在封门阵中,八道门都是可以被暂时封闭的。
一般来说,按照奇门遁甲布置出来的阵法,只要有一个门被封住,阵法的效果就会大打折扣,可封门阵就不会,而且还能通过封住不同的门,让阵法中出现多种不同的变化。
我试着推想,如果地宫大阵的结构和封门阵近似,那它就应该和封门阵一样,只有一个阵眼,而且在阵眼附近还有灵韵强悍的东西来压阵。也许九星观顶局所在的位置就是阵眼,也许,葬教之前不是遗留下了某个重要的东西,而是那个东西原本就在阵中,他们只是离开得太匆忙,忘了将它一起带走。
也不知道李壬风是发现我的表情有变,还是意识到了别的什么,他戳了一下我的胳膊,试探着问我:“师叔,你是不是想到怎么破阵了?”
我说:“确实想到了一个办法,但不一定能成。你现在还能分辨出方向吗?”
李壬风回头朝我们走过的地方看了看,又从背包里拿出罗盘,随后朝我摇头:“不行,罗盘不正常。”
我看了眼他手中的罗盘,就见中心位置的指针一直在疯狂地转动着。
这时候李壬风又变得疑惑起来:“怪了,这地方的磁场挺正常的呀,怎么罗针转得这么快呢?”
他说磁场正常,那这里的磁场肯定就是正常的,加上在这里我暂时也感觉不到不正常的炁场,能让罗盘失灵的,也只能是大阵中那股看不见摸不着,也无法被天眼感知到的特殊力场了。
途中,我甚至拿出了琉璃卵,想看看附近到底有没有异常,可琉璃卵只是朝罗有方那边移动了一小段距离,在这个地方,琉璃卵能感知到的最强的邪气,就是罗有方身上的那股阴气了。
来到第二座大殿前的时候,我看到殿门前的地面上有一个两米宽的大洞,洞口周围的土壤和石板都是外翻的,看样子,曾有一个庞然大物从这个地方破土而出,而在离洞口不远的地方,还落着一个石椁。
绕过大殿之后,我看到了马腹的尸,它已经死了好几个月,可看上去却像是活生生一样,在我从它旁边走过的时候,它表皮上的长毛还随着我带起的风晃动着。
《山海经》上说“马腹,其状如人面虎身,其音如婴儿,是食人。”,眼前这具尸体,看上去就像是一头体格巨大的猛虎,身上的毛皮也和老虎一样,呈现出一深一浅两种不同的颜色,至于它的脸,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和人类相似,只因为那张脸已经被整个打扁了,干涸的血和碎骨碎肉就这么粘在地上。
看到它惨死的样子,我又想起了小时候和仉二爷切磋时的情形,心里不由地哆嗦了一下。
当初二爷的拳头要是砸在我的脸上,我的下场绝对比这惨多了。
二爷看到马腹的尸体,问了句:“它怎么没腐烂呢?”
梁厚载说:“马腹是古时候的三种金刚体之一,它的肉身不但坚如精钢,而且死后不腐烂。这东西的尾巴是可以做成法器的,如果咱们能安全离开的话,可以将尾巴带走。”
这时候李壬风也看到了马腹的那张被打碎的脸,问我:“这东西的肉坚如精钢,那它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
接着我就听见仉二爷在后面笑。
我拍了拍李壬风的肩膀:“这种事你得问仉二爷。”
李壬风回头朝仉二爷那边看了一眼,朝我吐了吐舌头:“那个老爷子一身的煞气,怪吓人的,我可不想和他有啥交集。”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向前走。
绕过最后一座大殿之后,我们又走了大约两个多小时,高耸的石塔终于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仉二爷说过,这地方极可能潜伏着厉害的邪尸,我不敢怠慢,抽出青钢剑,又解开了包裹番天印的火蚕丝布。
番天印的炁场一出,李壬风的脸色就有些不自然了,他放慢了脚步,下意识地和我拉开了距离,仉二爷则快走两步,来到了我身边。
九座塔之间的间隔距离很大,狐火的光亮所至,也只能照亮其中一座。
二爷指了指不远处的那座塔,小声对我说:“邪尸就是从这出来的。”
我将天眼完全开启,仔细感应着地宫中的炁场,没有尸气。
来到塔前,二爷拿出了手电,将光束打在了石塔的顶端,又朝光线的落点扬了扬下巴。
我抬头望去,就看见在石塔的尖顶处立着一个黑漆漆的石像,那是一个倒持长剑的武人像,我看到剑柄的位置有个鹅蛋样的装饰物,立即反应过来,那把剑应该是照着天罡剑的样子刻出来的,而石像所刻画的,就是周烈本人。
二爷压低了声音对我说:“这个石像才是地宫里最怪异的东西。”
我皱了一下眉头,朝二爷投去一道疑惑的眼神。
仉二爷接着说:“这姿态,这模样,都和我们老仉家世代供奉的祖师爷一模一样,上次从墓里出去以后,我还专门找过祖师爷的画像,就是一模一样。”
我心里一惊,问二爷:“仉家的祖师爷,是不是姓周?”
二爷十分惊讶地看着我:“你怎么知道?我们老仉家这一脉的祖师爷,叫周仲安。”
周仲安,不是周烈啊?不过,仲安,也有可能是周烈的化名或者表字。
错不了了,天罡剑是周烈的佩剑,石塔顶端的人像和仉二爷家中的祖师爷画像,应该就是周烈的。如果说仉家曾得到过周烈的传承,这完全说得过去,甚至我现在都在怀疑,老仉家其实原本是老周家来着,他们根本就是周烈的子孙。
周烈天生神力,仉二爷的力气也完全超出了人类的极限,周烈百毒不侵,仉二爷也是,周烈曾经得到过长生丹的配方,而仉二爷体质远超常人,会不会是因为那股药性,随着周烈的血脉流传了下来……
我一边想着这些,一面盯着仉二爷看。
二爷大概是被我看得有些不自在,就问我:“你怎么这样看我呢?”
我这才回了回神,说了声“没什么”。
目前来说,我还不打算将周烈的事情告诉仉二爷,毕竟现在不是聊天的好时机,可二爷又问了我一次:“你怎么知道仉家的祖师爷姓周的?”
我岔开了话题:“二爷,你为什么说这尊石像是地宫中最怪异的东西呢?”
“就因为这是祖师爷的雕像啊,”二爷说:“在汉代的时候,寄魂庄和老仉家还没有什么交集呢。我琢磨着,塔顶上的这些石像,有可能也是在明朝年间被放置上去的。”
我摇头:“不是,这就是汉代的东西。”
二爷:“你怎么就认定它是……有动静!”
不用仉二爷说,我也听到石塔的另一侧传来了缓慢的脚步声,那声音就像是一个跛足的人正顺着塔身朝我们这边绕过来。
仉二爷的听觉和刘尚昂差不多,罗有方的听力比他们两个还好好很多,可现在我都能听到这阵脚步声,他们刚才却都没有察觉到异常,说明这阵声响是刚刚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