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我家主子可丑了
方笑语独自坐在房中,桌上几道素菜,虽无荤腥,看起来却也能勾起食欲。
白天的事看似就这么过去了,皇帝没有惩治商可人,只是对待商经纬的态度却绝不算好。可尽管表面上商可人似乎是逃过一劫,但是其他人却都知道,商可人的日子不会好过。
先不说她在那么多人面前丢了脸面,就是被那个号称胡搅蛮缠起来简直不是人的梅春水惦记上,商可人今后的好日子还有的受。
断崖下那令人心悸的死亡威胁,梅春水这一生都会牢牢谨记。有仇不报非女子,她要是能让商可人过得舒服了,也白瞎了她兢兢业业装了那么多年的蠢!
这件事却已经无法影响方笑语了。她对商可人这种废物不感兴趣,但是却确定了商经纬确实是特别的讨厌方剑璋。
他们之间究竟是因何而结怨,这需要详细去查。
“小姐,这东西是从门外的柱子上找到的。”丝竹将一把十分小巧的飞刀递给方笑语,飞刀上还绑着一张纸条。
“你先下去吧。”方笑语接过飞刀,将纸条打开,眉头不自觉的微微皱起,似乎是在想这纸条上究竟是谁的笔迹。
她们需要在庄严寺住上几日,所以,所有人都被安排进了一个十分别致的别院,与普通的香客分开。
毕竟是帝王出巡,庄严寺即便是百年古刹,也不敢拿帝王的性命安危玩笑。
而这些人都是些名门贵胄,一个个含着金汤匙出生,身边没个人伺候也不方便,故而,那些丫鬟奴才们在傍晚左右已经全部由僧人带领上山。
她们无所谓得不得主持召见,伺候主子才是她们的任务,之前皇帝将人齐聚,都想在皇帝心上留个好印象,这才都舍弃了婢女。哪见过皇上都未带婢女,一群大臣却前呼后拥的?
方笑语没有让解语跟来,反倒是换了丝竹。丝竹不是将军府的丫鬟,没有将军府的卖身契,她自始至终都是方笑语自己的人,是她一手训练出来的武婢。
这次跟来了丝竹和墨痕,这是方笑语要将她们正式放在身边。她身边只有解语一个人实在是不够用。
纸条上的字迹有些娟秀,但是方笑语还是一眼就看出了这娟秀的字体是刻意模仿所致,书写这张纸条的人本身字迹很可能趋向于大气,所以才会显得这些娟秀的小字有些不伦不类。
纸条上的字不多,只寥寥四字,上书:“后山一见。”
方笑语笑了笑,将纸条握成一团直接扔了。先不说这是否是别人要引她上钩的阴谋,就算不是,凭什么叫她去她就去?
再者说了,你写纸条就算了,竟然还不署名,你不署名鬼知道这是谁写的?她一个还未及笄的姑娘,三更半夜的跑去后山跟一个不知道是男是女是人是鬼的鼠辈幽会,让人知道了会怎么看她?
方笑语打定主意不予理会,只是慢条斯理的吃着眼前精致的素菜,可是却不怎么高兴的起来。
食欲虽有,可终究没有肉,感觉像在吃草一样,只是摆盘精致不少而已。
好想回家啊。好想回家吃肉。
正在方笑语为了吃不到肉而纠结的时候,后山那人左等人不到,右等人不到,天气又冷的刺骨,人难免就暴躁起来。
跟在这人身后的人低着头,也暗暗的搓了搓手,心里可是将方笑语骂了无数遍了。
“你确定将那纸笺交到了她的手中?”某人皱着眉,虽冷却也要继续等下去。
“主子,我将那纸绑在飞刀上射在了她的门柱子上,她的婢女会功夫,立时就发现了,我可是亲眼见着她将那飞刀拿进屋中,她当是看到了才是。”说话的人撅着嘴嘟囔。
“再去一次。”这人口中的主子发了话,他不得不顶着寒风又跑了一趟。
此时,方笑语已经用膳完毕,墨痕命人将碗碟都收走,刚欲回屋,就听见‘铛’的一声,又一支飞刀自她脸颊处划过,射到了旁边的门上。
墨痕摸了摸险些毁容的脸,一气之下就追了出去。她是方笑语亲自训练的,虽然时日尚短,但每日都如活在地狱中一般,面临的都是生死的考验。
而且,她们所练的功法都是小姐亲手给的,比之江湖中那些赫赫有名的功法还要胜出一筹,今日首次跟着小姐,竟然两次被人在眼皮子底下射了飞刀,这要说出去,她们可真没脸再待在小姐身边了。
墨痕愤怒之下的全力出手,招招带着杀意,轻功卓绝,脚下生风,那射飞刀之人竟发现他甩不脱这个一直紧随其后的小丫头。
此人暗道变态,主子变态连丫鬟也变态!最重要的是,他不过就是来传个信的,用得着这么不依不饶的追着他打吗?
墨痕是铁了心的要将人抓住,可她从未说过要自己将人给抓住。那前头逃跑之人一直防着墨痕近身,却并未发现,什么时候,丝竹已经绕到了他的身前,来了一次双人围截。
愣生生的被包了饺子的‘信鸽’欲哭无泪,正在考虑着待会儿见到了方笑语该如何解释才好,恐怕这次回去,他主子知道他这么容易就被对方俘虏了,一脚踹死他的心都有。
墨痕揪着这人的衣领,直接拎回去送到了方笑语的面前,而此刻方笑语的手中却拿着另一张纸条,一脸好笑的看着被拎小鸡儿一样拎过来的‘信鸽’,摆了摆手里的纸条,道:“原来是你,三更半夜鬼鬼祟祟的跑到我的禅房里来显摆飞刀技术,你还真是悠闲。”
被抓住的某人嘿嘿一笑,显得有些傻愣愣的说:“未来主……呃,方姑娘,主子想请姑娘后山一见。”
“你主子是哪个?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是人是妖?是美是丑?”方笑语明知故问。在看到这位信鸽同学的一刹那,她就已经知道要见她的人是谁了。
‘信鸽’哭笑不得,心说这都是什么问题,与见不见有什么直接的联系?
“我这个人有个习惯,做事全凭喜好。比我年轻的不见,比我好看的不见,不男不女的不见,不是人类的不见。你主子想要见我,他为何自己不来?反倒要我一个姑娘家乌漆抹黑的天色里跑到后山去见他?”方笑语冷笑。
信鸽同学一脸我哭给你看的表情,脸都皱在一起了说:“方姑娘放心,我家主子可丑了,怎敢与姑娘的美貌相比?”为了能完成任务,信鸽同学卖主子卖的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反正主子也不在,不会有人听到的。
“原来如此,那倒是可以一见。”方笑语一愣,随即松了口。
当来到后山时,等待的人已经有些不耐烦了。要邀请的正主不出现不说,派去的人也没回来,难道被人抓住杀人灭口了?此人不由得想开了。
而正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身后的脚步声引起了他的警觉,他猛然转身,就看见方笑语站在他面前,目光交错间,他看到了方笑语眼中的笑意。
有些奇怪的笑意。
好吧,方笑语承认,她只是想到了某个人方才说过的‘我家主子可丑了’,有点憋不住了罢了。
“什么事不能白日里说,非得三更半夜跑到这种地方来受寒受冻?”方笑语对待此人却没有什么谨慎的态度,仿佛是老朋友相见一般,没有一点拘束。
“白日里人多眼杂,不方便。”
“我与安王世子也不过只一次交集,有何不方便?”方笑语看着叶西辞那有些闪躲的目光,有些好笑道:“叶心柔跟你说了什么?”
“嗯?”叶西辞没反应过来方笑语这突然一句话的意思。
“你不是真打算听她的话,想要用美男计来勾引我吧?”方笑语一脸‘来,给妞儿笑一个’的架势,痞子味十足。
叶西辞庆幸自己没喝水,否则他怕忍不住喷对方一脸。一个千金大小姐,怎么就能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这么彪悍的话呢?真是太……有趣了!
叶西辞注视着方笑语的眼睛,笑道:“我若说是,你又当如何?”一双丹凤眼魅惑天成,不绷着脸的时候竟是带着几分妖孽,让方笑语有些看的呆了。
方笑语你冷静啊!都九十九世了,帅哥见的多了,你花痴个毛线啊!方笑语表面不动生色,内心里简直要抓狂了。
好不容易让自己冷静了几分,立刻换上一副邪魅的笑容,手指朝着叶西辞的方向勾了勾,然后说出了一句十分贱的话,她说:“不如何,知道本姑娘还是这么有魅力,我就放心了。”
叶西辞觉得他败了。
这个女子,绝不是以往她见过的任何一个名门千金。没有千金的矜持多礼,却也不是完全的放肆无礼。似乎她的一举一动都是卡在一个不惹人厌烦的线上,多一分显做作,少一分显庸俗。
最重要的是,打不过她就算了,竟是言语上也占不上便宜。
“夜深人静的,你就打算这样调戏本姑娘到天亮?你找我来绝不会是说几句无关痛痒的玩笑话而已。说吧,什么事?”方笑语收起了玩笑之心,她差不多已经可以想象到叶西辞想问她什么了。
叶西辞心里微微有些失落,这感觉连他自己也觉得奇怪,只是方笑语说的对,他选在这个时辰约见她确实是有事相问,于是他叹气道:“今日上山的迷阵之中,是否发生了什么事?”
“为何这么问?”方笑语深深看了叶西辞一眼。皇上白日里看太子和二皇子的眼神总有些探究的意味在里面,恐怕叶西辞发现了。而太子可能也发现了,所以才会觉得不安,这才派叶西辞来探探口风?
“今日上山路上,太子遭遇刺杀。”叶西辞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
“什么?太子也遭遇刺杀?”方笑语这次是真的愣了。她一开始以为这件事是太子自己策划的,可又觉得事情存在蹊跷,如今来看,真是越发有意思了。
太子被刺杀一事,会不会也是自导自演呢?
“也?”叶西辞捕捉到了方笑语话中的重点。
“我一直觉得奇怪,原本皇上与皇后一同上山,可入寺之后却被告知皇后和心柔一同回宫了。何况你的弟弟是叫……皓之?也不在了,就连一直随侍在皇上身侧的苏公公也不在了,若非是路上出了什么不为人知的意外,当不会如此。”叶西辞说出了他的推测。
方笑语深深看了叶西辞一眼,神色中闪过一抹思虑,最终她还是决定开口道:“一字杀。”
叶西辞眉一挑,本能的觉得有些不对。一字杀是太子的专属暗卫,这事儿不算是什么太秘密的事,可也不是什么人都能知道的。
先不说方笑语如何知道一字杀的存在,就是此时,她特意提及一字杀又是为何?
“世子爷,在我回答你之前,我也希望你诚实的回答我一个问题。”方笑语注视着叶西辞的表情,希望能从中看出破绽。
“你问。”叶西辞点头。
“今日刺杀皇上之事,可是太子为了陷害二皇子布下的一局?”方笑语的话说的很直接,并未有特意留下一块遮羞布,那种**裸的质问一般的语气,让叶西辞狠皱了皱眉。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叶西辞目光深沉。
“你只需回答我是,与不是。”方笑语坚持。
叶西辞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但最终还是回道:“至少我不知道此事。太子若真的为了陷害叶书成而使用手段,我信,可若是刺杀皇上,我不信。”他的语气自然,并不像是谎话。
方笑语舒展了眉头,道:“我也相信太子不会做这等糊涂事,一旦事情败露,他的储君之位就成了风雨飘萍。就算叶书成再是对储君之位觊觎,只要太子不犯错,储君之位就不可轻废。有你在身边,当不会让他做这种自毁城墙的傻事。”
“你方才说,这次的刺杀是为了陷害叶书成?”叶西辞皱眉,若是皇上也这样想,那太子不是更危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