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随遇而安

  按说以方笑语的感知,是不会轻易撞上他人的。只是因为她有心事,心不在焉,所以才会犯下这样的低等错误。
  她总觉得太子这边的事情有什么东西是她疏漏了的,可是一时间又有太多想不明白的事,有点抓不住头绪。
  初撞上人,方笑语立刻警觉起来,下意识的已经做出了避让的动作,只可惜有些迟了,还是不可避免的碰到了对方。
  这宫里到处都是贵人,指不准随便一个人就是什么娘娘公主的,遇上那得理不饶人的,事情恐怕会纠缠很久。
  可是方笑语最先感觉到的却是冰凉。
  她似乎是不小心碰到了对方的手,那双手唯一给她的感觉是就是凉,那种仿佛是碰到了冰水一般的触感,让她有些在意。
  “原是方小姐,一别数月,别来无恙啊。”对方似乎认出了方笑语的身份,说出来的话也有些轻佻的意味,但是却不怎么让人讨厌。
  方笑语微愣,这声音似乎并不是出自某个娘娘与公主,因为那是一个男性的声音,那种平时不怎么听到的少年音,透着点朝气,就是语气里充满了挑逗。
  方笑语抬头,对上的正是一张几乎要贴近她的大脸。
  方笑语很自然的退后一步,微微躬身行礼道:“见过五皇子殿下,方才是臣女不小心,冲撞了殿下,还请殿下切勿怪罪。”
  “当真是无趣!”五皇子撇了撇嘴,仔细打量了方笑语几眼,道:“还以为你是不同寻常的,不想也是无趣。当初宝相山庄严寺中那个将商可人当球踢的方大小姐何处去了?”
  “五皇子殿下是不是觉着当初的臣女特别像个泼妇?”方笑语先是微微发愣,心说你怎么就不记点我文静优雅的时候呢?那些黑历史你总提它做什么?
  “怎会?”五皇子也是顿了一顿,没想到方笑语竟然会这么形容自己。但他所言却也不是假话。
  虽然那时候的方笑语当真是豪放不羁,可是与泼妇之间还是有些差距的。只不过很少有人会在大臣以及女眷都在时如此不顾形象的动手,所以方笑语给她的印象十分深刻。
  见方笑语一脸不信的撇撇嘴,五皇子忽然笑到:“见方笑语方才一路思索,竟是连撞上了人都不曾发觉。可是有什么困扰小姐之事……?”
  “没什么,只是在忧心京中瘟疫蔓延,是否会让心怀不轨者有机可趁。”方笑语只是敷衍的笑了笑。她自不会将心中疑惑说给五皇子听。且不说她俩不熟,何况关于她疑惑之事。就连她自己都还思路不清,又如何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方小姐倒是关心百姓安危。”五皇子很显然是不相信方笑语的打发,但却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再纠缠下去,道:“方小姐接下来要去何处?”
  “去见皇上。”方笑语淡淡的看了五皇子一眼,却只看到五皇子眼里那轻佻的笑意。
  “既是如此。本皇子就不打扰方小姐求见父皇了。”五皇子意味深长的看了方笑语一眼,随即突然欺身而上,将整个脸都凑到了方笑语的身前,突然道:“若是方笑语有闲,改日本皇子相邀,一同游玩如何?”
  方笑语被五皇子这突然的举动给噎了一噎,随即笑道:“只你我二人?”
  “就你我二人。”五皇子调笑道:“莫非,方小姐还怕我吃了你?”
  方笑语的神色充满了探究,最终皆化作一笑,道:“这世上还没有什么是是我方笑语不敢做的。如此。臣女对此事该万分期待了。”
  “方小姐是爽快人。”五皇子倒是没想到方笑语答应的如此痛快,倒也不再纠缠,而是直直擦着方笑语的身旁离开,背对着方笑语时还不忘顿上一顿,不曾转头道:“本皇子也甚是期待。”随即迈着大步,瞬间便消失在视线之内。
  方笑语转过头来看着五皇子已经离开的方向,紧皱的眉头稍稍舒展,随即紧握了握拳,也转头离开。
  先是去求见了帝后,只是却隐瞒了太子装病和突然真的染疾之事。只道情况不太乐观,但却暂时并无性命之忧。并保证定会想法子保太子平安,这才让帝后心中平静些许。
  倒不是她怀疑皇帝和皇后有问题,只是隔墙有耳。这御书房还有皇后的宫苑都未必是铁板一块,各方耳目不知藏了多少。少一个人知道真相,就会少一分暴露的危险。
  若只是太子装病一事,倒没什么可隐瞒帝后的。可是方笑语此刻心中有几点疑惑想不清楚,故而还是将一切先瞒下了。
  皇帝将圣旨交给了方笑语,便打发她回去了。
  说是圣旨。其实算是一份手书。手书上盖的并非是玉玺的印子,而是皇帝的私印,这东西只是为了将来若有人以此来攻击她和太子有些什么猫腻而做的预防。
  方笑语将这份皇帝手书放入怀中,径自出了宫。宫外的马车一直停着,解语坐在马车上,等小姐等的十分心急。
  虽说小姐武功高强,比之寻常人不容易得病,可太子得的毕竟是瘟疫。若是一不小心染上了,这该如何是好。
  解语望眼欲穿的看着宫门处,期待着小姐能赶快回来,也好了了她的心思。
  方笑语倒也没让她等太久,她一出宫门,就看见解语那一脸忧心的神色,心中泛起暖意。不论如何,被人关心的感觉总是好的,回想起来,她真的很久很久都没有享受过那种被人关怀的感觉了。
  这一世这样的日子,似乎也不错。
  坐上了马车,方笑语这才从袖出取出一物。
  只是一张薄薄的纸片,折叠了两三层,所以到她手中时她依旧能感觉到微微厚实的质感。
  这张纸片是她在宫中得到的。被人以极快的速度递到了她的手中。
  她慢慢打开纸片,怕用力过度毁坏了其中内容。可当纸片打开时,那洁白的纸上却只有短短的几个字:随遇而安
  方笑语紧皱着眉头,一时间弄不明白这纸上的四字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要她随遇而安不要随意插手某件事?还是说这四个字之中还隐藏着别的什么意义?
  “这就是他对我的提醒?还是警告?”方笑语歪着脑袋想了很久,最终有些恼怒的将纸条揉皱道:“多写几个字会死吗!”
  方笑语有些无奈。这五皇子怎么尽搞些脑残电视剧里的套路呢?明明有话可以直说,好吧,当时她二人碰面时她确实感觉到有人的目光集中到了她们的身上。可是既然你已经动笔了,难道就不能将事情的始末都说清楚讲明白?
  这么大块的纸片,能写的字迹颇多,偏偏就要玩神秘吊人胃口。只拿四个莫名其妙意义不明的字来让她猜,这是觉着她比较闲所以给她找事做吗?
  但是不得不说,五皇子此次的出现真的颇为蹊跷。
  上次庄严寺之行他就已经发现了,五皇子虽养在梅贵妃的名下,但实则与梅贵妃却有着不小的仇怨。他表面上与太子不对付。可实则私下里却是太子的人,他支持登上帝位的人自始至终都是太子而非是叶书成。这一点,她曾在叶西辞那里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既然是太子的人,他就不可能不知道她与叶西辞的关系甚至都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程度了。如此,他本不该对她提出单独游玩的提议,所以这所谓的二人游玩,其中定然有着什么猫腻。
  他明明身负重仇,可每每都以轻佻来掩饰自己。今日他如此‘巧合’的撞上自己,一再言语上挑逗自己,又暗中塞了这张意味不明的纸条给自己。就足以证明,他是想向她传递些什么事情。只是这事情她一时间还未想得明白罢了。
  而真的让方笑语比较在意的是,这五皇子的手未免也太冷了些,冷的甚至都不像是一个活人。
  这几天天气虽有些凉爽,却并不寒冷,就算是一直待在温度极低的地方,也不至于冰寒成这副摸样。
  何况,他好说也是个皇子。虽然生母位份背景都极低,可现在毕竟是养在梅贵妃名下的,竟然有人在暗中监视他。这实在是不得不让人觉得有些可疑。
  他塞给自己纸条,就代表有些话他不能口说,因为有人监视他,他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了某一人的眼中。所以才用极快的速度,借着言语挑逗的动作将纸条塞入了自己手中。
  事情定然是紧要之事,否则他不必如此。可这样的话,问题的关键却又绕了回来,既是事出紧要,又为什么不讲事情写清楚。却只留下四个字来给自己猜测?
  方笑语重新将这纸条捋平,企图从中看看是否有什么机关在其中,却均告失败。而她再次将目光对准了这‘随遇而安’四个字,却发现这字写得着实有些歪扭。
  若是她没有记错,她曾在叶西辞那里听过,五皇子最善书法,因为为人‘轻佻’,对于这些能吸引姑娘目光的事物他是下过功夫去练习的。
  虽然五皇子的轻佻是装出来的,外头给人的无欲无求的印象也是装出来的,可是为了这些伪装而刻意练习的技能却是货真价实的保留在那具身体中的。既如此,那他的字迹当是不差,又缘何会将短短四字写成这般模样?
  方笑语有些头疼。心说五皇子你这熊孩子究竟是想要表达个什么?哪有平白无故给人出谜题玩儿的?
  正当方笑语还在努力的梳理着知道的有关于五皇子的一切时,马车突然一阵摇晃,随即忽然就停了下来。
  外头传来车夫有些害怕的声音,似乎是车被什么人拦截了下来。
  方笑语就突然觉着这事儿怎么就这么熟悉呢?
  之前叶书成被叶西辞找人揍了一顿,一开始就是这流程吧?难道是叶书成不忿他挨了揍,又怀疑是她所为,所以依样画葫芦的来找她报仇了?
  叶书成见识过她的武功,虽然只看了个皮毛,可是应当不至于脑残到会派人来打她的地步吧?
  如此小儿科没有营养的作战策略,至少前世的叶书成应该不会这样做。
  那么,敢拦她车的又是何人呢?
  “解语虽然有些怕,却还是先将头伸出了车外,喝道:“车为何突然停下?”
  车夫战战兢兢道:“回了小姐话,这……这有人拦车……”
  在车夫眼里,解语是大小姐的贴身丫鬟,解语问的话就等于是小姐要问的话,他这么回倒也没什么不对。
  “是何人拦车?”解语或许自己都未曾发现,她的话中都带上了几分颤抖。那是因为她已经看到了车前几个高矮胖瘦不一的大汉,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立在车前,眼含煞气,一副来者不善的样子。
  她寻常哪会常见这样的事情?这才难免有些紧张。
  方笑语笑着将解语拉回车中,而自己探出头去,语气平淡问道:“几位来自何处,拦下这马车又意欲何为?”
  “我家主子想见小姐一面,还请小姐赏脸跟咱们走上一趟。”那车对面其中一人开口道。他们的脸上并无任何表情,一张张苦瓜脸反倒是更显阴狠的气势。
  方笑语暗自猜测这些人究竟是什么人,却并无头绪,干脆开门见山的问道:“你家主子又是何人?”
  “小姐去了便知。”对面的几人当真是惜字如金。
  “你们主子要见我,却摆出如此架势,倒是颇有诚意嘛。”方笑语冷笑道:“莫非你主子不知道?只派几人酒囊饭袋,是无法成事的。”
  对面几人依旧面无表情,似乎完全不为方笑语话中的挑衅之意所动,道:“主子知道方笑语武功高强,就是派出主子手下最厉害的人也未必能劫了方笑语前去相见,既如此,不如随意派几个废物试上一试。成与不成,皆无妨。”
  方笑语哭笑不得,哪有将自己被当做废物这事儿说的如此轻描淡写理所当然的人?难道就没有一点尊严与追求吗?
  “你既如此说,我倒是对你主子有了些兴趣。既如此,你们前头带路吧。”说着,方笑语要求车夫拉着解语先回将军府。解语虽然害怕却执意要与方笑语一同前去。
  只是解语不会武功,跟着去了也是累赘,好一番劝慰,这才让解语听话先回了府。而方笑语则不紧不慢的跟在身后,随着几人去见那个神秘的主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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