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八章 不接受投降
“大小姐,这阵法……可容易学?”赵三吞吞吐吐的,最终还是问出了口。
“阵法一道,复杂的很,易学难精。”方笑语回答道。要学一些简易的小阵不难,但若是遇上大阵,脑子不好使可不行。光是推演,就足以耗死无数的脑细胞。
赵三耷拉着脸,有点幽怨。他最怕的就是动脑子,可偏偏这又是个太费脑子的事儿。
他不由叹息,什么时候开始,打仗也成了一个技术活儿?
“赵队长,麻烦去给我备上一份笔墨纸砚。”方笑语笑了笑,暗说赵三想得太多。阵法虽然厉害,局限性也大,可不是什么地方都能够布置阵法的。何况学习阵法也很挑人,不是所有人都能够轻易上手的,阵法一道,就算将来会利用在战争上,也不过是那少数人之间的战斗,战争的精髓,最终还是勇猛无前真刀真枪的对决。
就比如这一场战争,她用一兵一卒就将对方耍的团团转,但这都是因为天时地利人和皆在,再加之将阵法用于战争乃是第一次,对方根本就没有想到。出其不意之下才有现在的结果。但是,往后若是再想要复制这一战的成功,那可能性微乎其微。
赵三也不再自找打击,倒是乖乖的命人下去备笔墨纸砚去了。他有些好奇,大小姐要笔墨纸砚做什么?难道又有了什么有趣的鬼点子?
与城楼上方笑语等人的悠闲姿态不同,城楼下的残兵们却几乎已经被磨光了耐心与棱角。
这两日发生的事实在是太过诡异,他们与北燕守将这种猎人与猎物的角色突然互换,让人猝不及防。
经历了连番的埋伏厮杀,他们已经疲惫不堪。在树林中又因为急于逃命,一天一夜没有合眼,一直在摸索着逃跑。好不容易出路,所有人都有一种逃出生天的轻松,可老天似乎就是不放过他们,兴奋化作哀叹,脸上高兴的神情瞬间萎靡,他们的灵魂都开始战栗。
就如同仙神的游戏,他们逃不过神仙的手掌,所以竟然兜兜转转的,又转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这是一种很可怕的认知。他们明明一路上都在直走,甚至中途做了记号,一路下来也并没有再己做的记号,但偏偏却一直在原地打转。
所有人的心上都蒙上了一层深深的阴霾,就如同被影子吞噬的人,丧失了所有的勇气与决心。
这对于信奉神佛的古代人来说,这样神秘的事情,就像是遇见鬼一样可怕。
想要投降。因为没有了胜利的希望,为什么还不投降!
这些残兵剩将之中大部分都是大周人,他们对于那弱小的流沙国没有任何的归属感。若不是皇上命令,他们甚至都不愿意千里跋涉,跑到这种地方去给一个弹丸小国指挥。
流沙国灭与不灭,他们一点兴趣也没有。所以也不会有将军那种无法与仇人妥协的障碍。
这个将军很无能。这是他们此刻所有人心中的想法。
城楼上的方笑语拿过毛笔,在一张有些发黄的纸上写写画画,只不过几个呼吸,一张诙谐逗趣的画作便大功告成。
众人都心生好奇,于是连忙凑过去眼,可上的内容时,所有人的脸色都精彩万分。
方笑语的蔫坏在他们心中又有了新的提升。
“箭。”方笑语边将纸叠好,一面伸手接过后头递过来的长箭,三下五下将纸条绑在箭上,然后又从槐南的手中接过那把沉重的弓,轻松的就将弓拉开,瞄准了下方将军所站的位置,手一松,那箭就如同一道流光,瞬间就射了出去。
槐南对于方笑语的力气颇为惊叹。这张弓,是他寻常所用,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拉得开的。即便是军中这些大老爷们,也未必能拉开这张弓,可方笑语这一箭射的却似乎异常的轻松。
最为可怕的是,在城楼上与流沙国残兵之间隔着一段不小的距离。若没有大力气和准头的,很难将箭射到那群残兵之中去。
但是,那群残兵败将们的突然的惊呼声,证明和方笑语这一箭,无论是力道和准头,都无可挑剔。
而那样远的距离,箭还沿着将军的肩膀擦了过去,可想而知这道箭射出去的力道有多大。
将军被突如其来的箭矢吓了一跳,好在他作战经验还算不错,下意识的就偏了下身子,箭沿着他的肩膀擦过,正好射在了他身后那人的喉咙之上。
将军大怒,却也意识到这会对方的挑衅。且他刚刚似乎隐隐箭尾处似乎绑着什么东西,他立刻转身将箭尾处绑着的纸条拆下来,粗暴的打开,而后额头上手臂上青筋乍现,显然是气得不轻。
将军狠狠的将纸扔在地上,不解气的还踩上了两脚,纸上一只栩栩如生的乌龟,却用一种很特殊的画法呈现在眼前,那乌龟眼神中的轻蔑,伸着舌头做着鬼脸,将军就觉得气血上涌,仿佛对方**裸的嘲笑着他的狼狈。
方笑语很调皮的在纸上画了一只萌萌的乌龟,且还用很现代的画法给这个乌龟画了个q版。一张脸上轻蔑与嘲笑都生动无比,这种胜利者对于失败者的刺激,让对方将军险些气死过去半条命去。
对方的将军忍无可忍,脸上的表情狰狞的如同恶鬼,他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大吼道:“给我杀过去!”而后带着头的就开始向前冲。
后头的人虽然有很多都想要投降了,可此时骑虎难下,他们也不能公然违抗将军的命令,否则也是一死的下场。已经被气疯了的将军早已毫无理智可言,任何背叛他,违抗他命令的人他都会先一步将之斩杀,免得他们乱了军心。
“大小姐是为了挑衅他们,引他们进攻?”周安早在幅画中萌萌的乌龟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方笑语的用意。
将这样的画送给对方是挑衅他们,还能是为了什么?
“他们似乎上钩了。”方笑语来了精神,死死的盯着那些正朝着城楼冲过来的这群人。然后她很不厚道的勾起了嘴角。
似乎是在配合方笑语这神秘的表情,就见战场上突然的瞬息万变,砰砰哐哐声音不绝于耳。
那些冲在前头的人毫无预兆的踩了个空,然后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洞中,一群人叠人,摔得众人七荤八素,坑里人满了,后头的人却刹车不及,干脆的又摔了一批人。
好不容易停下了脚步,没有掉坑里的人小心翼翼的张望着四周,他们开始不敢轻举妄动了。
这几个洞,让他们想起了一天之前,在营帐之中发生的那些惨案,此时更是给那些心智动摇的人又一次狠狠的打击。
但是,这样的打击似乎并不让方笑语满足。方笑语笑着下十万人的狼狈,随即又道:“火箭。”
然后便有人将带着火星的箭递给了方笑语,方笑语接过,轻松无比的拉开长弓,将箭头对准了那些坑中叠成罗汉的敌军们,冷酷的松开了手指,火箭在空中留下一道破风声,而后稳稳的射在了其中一个洞中。
洞口立刻便被引燃,里头的人哇哇的大叫着,铠甲被烧的通红,皮肉变的焦黑,惨叫声划破天际,有一种颤栗的情绪疯狂滋长。
这时,还没被烧着的洞里的人才发现,这洞里头油乎乎湿漉漉的,再一闻身上,竟然全是火油的味道。怪不得那洞口如此容易引燃,他们似乎死神正在向他们招手。
他们挣扎着想要起身,奈何人太多,速度实在是如同龟爬,而方笑语却完全不给他们机会,蹭的又接过三支火箭,同时拉弓上弦,分别对准了三个不同的坑洞。
手指一松,又是无数的惨叫冲天而起,战场上大火弥漫,一个坑连着一个坑,那些摔入坑中的人难有幸存之人。
周安槐南他们似乎趣的事物,也开始摩拳擦掌起来。每个人都拿来了一张弓,箭上的火星跳跃着,奏出了胜利的凯歌。
而那些及时止住脚步的残兵们终于怕了,再也不敢超前冲,反而大叫着往后跑。但是,一声什么东西洒落在地的巨大声响之后,后退的那群残兵突然就像是在上演木偶戏般,动作滑稽的摔成了一片。
细他们发现,地上竟然被撒上了无数的圆形铁球,小小的,形状也不那么规则,但是很显然,因为如此,踩在上头就会有一种十分硌脚的感觉,且铁珠子是会到处滚动的,一个稳重不及,就会一屁股摔在地上,那时候,屁股可就真的是遭了秧。
身上的铠甲能护住身体重要的部位,可屁股之类的部位却依旧脆弱得很。狠狠的摔倒在地,坐了一屁股的铁蛋子,这种感觉,就跟太监进宫后被割了宝贝一般,疼的撕心裂肺。
而梁薄等五人目瞪口呆的前的一切,没有想到,这种陷阱竟然让对方自己就损失了几千几万人。而直到此刻,他们五人竟然连动手的机会都没有。
梁薄远处摔得一片哀嚎的敌军,跟身旁的四人对了对眼色,就顺着方笑语曾经说过的安全的路径绕过去,对着那群摔倒在铁蛋蛋上疼的直不起腰来的残兵举刀就杀。
瞬间,他们杀敌的数量轻而易举的就超过了往前的数年。
“这就是大小姐叫咱们准备铁珠子的原因?”赵三目瞪口呆的乱的城下,对方那凄惨的模样让赵三都起了恻隐之心。
“真可怜。”赵三摇摇头,但神色中哪半点他可怜人家的样子来?
方笑语有些遗憾道:“原本这些珠子是为他们的骑兵准备的,谁知道对方逃跑的时候竟然弃了战马。”导致她只能将之用来对付步兵。
效果比原来设想的好些,她已经很满意了。
不过毕竟对方人数不少,并非是所有人都中了招的。但他们的心中早已被埋下了深深的恐惧,有些人就站在战场上大喊着投降,可惜,方笑语一句‘不接受投降’,粉碎了他们所有的侥幸。
那群一开始投降后被京畿卫绑了的一万多人,在他人这惨烈的模样之后,开始庆幸他们投降的早,否则拖延下去,就是如今这种‘不接受投降’的下场。这一切,不过是心情罢了。
方笑语的那句‘不接受投降’传出了很远很远,几乎每一个流沙国的残兵们都能听得到。这句话所伴随的绝望远远不是众人想象的那般寻常。方笑语的话,就如同一个魔咒,诅咒到了每一个人的心里。
于是,许多人崩溃了。
还能闻到战场上烧烤皮肉的焦糊味,还能五个门神突然杀出来,随意的收割着人命。
他们想要拼了,于是殊死反抗,可五人越战越勇,虽受了不轻的伤,却完全不停下手中的动作。
他们神情狰狞,出招狠辣,每一招都是一击必杀,而后全不做停留,转手就是一条人命。
他们杀的起劲,流沙国的残兵们虽有想逃的念头,可却知被这五人逮着之后会是什么下场,于是一群人迅速的达成了协议,一起出手,想要将这五人射杀在此处。
终究是悍勇架不住人多。梁薄等五人用尽了全力,每一人杀敌都足有上百人,那些因为铁珠子倒在地上而暂时爬不起来的人,都将人头慷慨的送给了他们。
但他们也知道即便如此,也难以与几万人周旋。
每个人身上带着大大小小的伤,生命也都奄奄一息。除去被方笑语威胁着必死,今日杀敌当真是痛快无比。
对方那如同一盘散沙的队形也给了他们许多的发挥空间。可以说,从狐狼草原的出兵流沙国,到大裕朝半路堵截,到中途遭方剑璋带队埋伏,到营帐被毁,到两面夹击,再到逃走后转回原地。每一步都是为了瓦解他们的意志,让他们生出绝望的情绪。
而战场上那些之前完全破绽的坑洞,还有脚下那些圆圆的铁蛋子,都是为了更加彻底的扰乱他们的阵型,也侵蚀着他们的决心。
但是,这一场战争的胜利他们却了。
梁薄感觉到眼前一阵模糊。伤口的疼痛似乎都已消失,长时间紧绷的神经突然松弛,梁薄陷入了黑暗之中。
见梁薄五人战死。流沙国的残兵们竟然生出了一种畅快感。那种一直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的心酸与愤怒,随着梁薄等五人的死,让他们找到了宣泄口。
他们疯狂的踢打着几人的尸首,城楼上方笑语目光阴沉道:“竟敢杀了我大承的将军,他们都该死。”
众人别过头去,眼神飘忽,心说明明是你让人家下去送死的。但他们不敢说出来。
而流沙国的残兵们还在发泄着自己的憋屈时,他们所站立的地底下突然伸出了一只手,这只手抓住一人的腿狠狠一拽,竟然将整个人都拽入了地下。
这一幕来的十分突然,却又十分频繁。众人都还未反应过来时,又有十几人被拖入了底下。
恐慌,继续蔓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