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人头的话
四方苍凉，不见人烟。
顾青山靠在椅背上，将手中的刀插在一旁，舒服的伸了个懒腰。
夜如曦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饶有兴致的摆弄着一件精美的女式战甲。
——妖魔鬼怪们已经走了。
它们欢呼着、雀跃着、以极大的热情重归五行炼狱。
五行炼狱本就是极度危险之地，妖魔们又善于隐匿和伏杀，以有心算无心，总是能找到机会干掉那些仙人。
一颗仙人的人头，就可以换大批的财宝。
正如顾青山所说，这是一笔好买卖。
所以它们都走了。
仓库门口，除了顾青山和夜如曦，就只剩一只白毛老鼠。
这只白毛老鼠抓耳挠腮，在仓库门口走来走去，不时停下来看顾青山一眼，又望向他身后那堆成山的宝物，神情中充满了暴躁与焦虑。
顾青山心知它必定有事，但就是不开口问，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夜如曦聊着天。
白毛老鼠终于忍不住了，大声道：
“顾爷，您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
顾青山随口道：“这是个秘密，你出钱，我就告诉你。”
白毛老鼠讪讪一笑，转而问道：“顾爷，除了仙人的人头之外，难道没有其他买卖了？”
“你想跟我做什么生意？”顾青山笑着问道。
白毛老鼠顺着刀背爬上去，跳到刀把上站稳，献宝似的道：“我们风魔妖鼠不擅长拼杀，但打探情报却是一等一的好手，其他魔怪想知道什么，常常都先来问我们。”
“哦？”顾青山重视起来，问道：“关于五行炼狱，你都知道些什么？”
“那要看顾爷想知道什么了。”白毛老鼠精明的道。
顾青山懒得跟它绕圈子，直接道：“不如这样——你每说一个情报，我就按照情报的价值给你算酬劳。”
白毛老鼠一蹦老高，兴奋的道：“成交！”
它想了一会儿，先说道：“五行炼狱由五种特异五行构成，里面包含了六道的各种考验，必须是真正出色的圣选者，才可以从中脱颖而出。”
顾青山朝夜如曦使个眼色。
夜如曦手一招，仓库里顿时飞出来一块巴掌大小的绿色仙玉。
“拿去。”
夜如曦将仙玉丢在白毛老鼠面前。
白毛老鼠失望道：“才给这么一块仙玉啊。”
顾青山俯下身，认真道：“兄弟，你刚才说了一件众所周知的事情，它几乎没有任何价值，我给你一块仙玉，已经是看在我俩交情的份上了。”
他语气加重了些，又道：“鼠兄，你想发财的话，就拣些重要的事说，否则下一条情报我就懒得再听了。”
白毛老鼠立刻把仙玉收了，高声道：“别——顾爷，我跟你说一件秘密，兽王道的圣选者们，早已暗中投靠了天界，那些神兽都是天界的爪牙。”
“真的？”顾青山问。
“真的！”
“发个誓来我看看。”
“这都是天界与兽王界心照不宣的事儿了，我绝不骗顾爷，发誓就发誓！”
白毛老鼠当着顾青山的面，发下了六道誓约。
顾青山微微颔首。
——之前在五行战争之地，那麒麟分明是一头神兽，却是奉天界命令而来，想要诛杀自己。
还有，那些原本的兽王们，想灭杀兽王道的人族们。
山海栖霞他们就遭遇了这种事。
看来是真的。
顾青山问道：“那些兽王道的人族，是不是也投靠了天界？”
白毛老鼠冷笑道：“人族？兽王们可不想让他们继续活，天界也觉得兽王们更好控制，所以也就由得兽王们去想办法灭杀他们。”
顾青山点点头。
他自己不碰仓库里的那些财宝，只是又朝夜如曦使了个眼色。
夜如曦起身，从仓库里抱出来一个装满了灵宝的大箱子。
她把箱子稳稳放在白毛老鼠面前。
白毛老鼠朝宝箱里略一打量，顿时有些满意。
“顾爷，我跟你说一个更重要的秘密。”
“什么？”
“仙人们这次进入五行炼狱，其实是有着一项重要图谋。”
“说下去。”
“顾爷，他们要为天帝做一件大事——毕竟大家都知道，天帝乃是圣选者之首，是天下共主，早已远远把其他人甩在身后；仙人们这次进入五行炼狱，就是为了帮助天帝把优势进一步扩大。”
顾青山认真起来，问道：“仙人们究竟打算怎么做？”
“我不知道——如果我知道这种秘密的话，现在恐怕已经死了。”白毛老鼠缩着身子道。
“那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意义？”顾青山无奈的问。
白毛老鼠压低声音道：“顾爷，我虽然是风魔妖鼠一族中最拉风的存在，但我势单力薄，根本不敢探听那种程度的秘密——可是你敢啊。”
顾青山一怔。
他靠在椅背上出神的想了一会儿。
夜如曦观察着他，出声道：“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如果谁敢来惹你，我就杀谁。”
顾青山点点头，默然不动。
忽然，天地变得昏暗。
一阵接一阵的风沙降临下来，在广袤无垠的大地上肆虐。
虚空中响起许多诡异的声音。
风劫起！
顾青山徐徐站起身，高声问道：“来的可有天魔？”
虚空中所有声响顿住。
一道声音答道：“原来是顾爷啊，这次好像没有天魔一族。”
“哪就都散了，我再来一次。”顾青山道。
“是。”
虚空中响起许多道回应声。
霎时间，风沙尽去，天地恢复清明。
顾青山心意一动。
——再一次发动风劫！
狂风再起！
顾青山等了数息，又问道：“可有天魔一族？”
虚空一动。
只见数名妖娆妍丽的女子从天而落，屈身行礼道：“顾少，可是有事吩咐？”
“去找离暗来，就说我有要紧事，等下次风劫的时候，要她过来见我。”顾青山道。
“是。”
天魔女们身形一动，飞上天去，消失不见。
顾青山朝漫天虚空挥手道：“各位，都散了吧，我这里办点私事。”
风再次平息下来。
等了数息。
顾青山再次发动风劫。
虚空顿时一动，一名清妍女子从天而降，迤逦而行，款款来到他面前。
“你有急事找我？”她问道。
“是。”顾青山道。
这时虚空又是一动。
只见几头妖鬼狂笑着钻出来，将一颗头颅丢在顾青山面前。
“顾少，生意成了！”
它们高声叫道。
离暗转头一望，惊讶道：“你们在杀天界的那群垃圾？”
“其实是一件更重要的事。”顾青山道。
他就把事情一说。
离暗静静听了，走到那颗人头前，用手按在上面，低声念了一句咒语。
那人头突然活了过来。
“说。”离暗催促道。
人头看着她，满脸恐惧的道：“天帝……要我们……发掘……”
蓬！
人头上暴起一团血雾，再无动静。
“这是怎么回事？”顾青山问。
“天界的神魂枷锁，能阻止他说出那个秘密。”离暗道。
“也就是说，没有办法了？”顾青山问。
“是的，这是天界的看家本领——在神魂枷锁之下，任何天仙都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离暗道。
这时地上那人头一阵变幻，化作一颗青面獠牙的凶恶魔物头颅。
夜如曦感兴趣的道：“死了还会变化？”
离暗一哂，说道：“这才是它本来面目——它本就是恶鬼，只不过扮作了天仙，事实上这个时代哪还有什么仙人，早都死绝了。”
顾青山看她一眼。
——仅剩的天仙一族，就是天魔们。
所以师尊才把离暗带在身边？
应该是这样。
顾青山一面想着，一面谨慎的问：“离暗，你确定任何天仙都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情报？”
“对，我虽能指定他们说出情报的某一方面，但他们顶多说半句就会死。”离暗遗憾的道。
“那总归是说出半句，对嘛？”顾青山问。
“是啊，这你还不放弃？”离暗呆了呆。
顾青山迟疑道：“我有一个小小想法……”
……
数个时辰后。
一片无人的荒野中。
这里距离那个巨型仓库已经很远了。
“我不能确定你的方法有效，但可以一试。”离暗道。
“可以了，我们开始吧。”顾青山道。
在两人对面，十几个人头整整齐齐码成了一排。
夜如曦没来。
——她守着仓库，负责给妖魔们发钱。
离暗深吸口气，喃喃道：“我从未想过这样的事。”
她飞身上前，伸出手指，飞快的在一颗颗头颅上点过，口中疾速念颂咒语。
那一颗颗人头开始张口说话。
“天帝……要我们……发掘……”
“五行炼狱里的……功德之石……”
“……它是用来建造……五行之城……”
“六道快压制不住末日了……”
“……五行之城……可以庇护……”
“圣选者……”
“天帝……已经有……”
“一座城……他需要……”
“……更多的功德石……”
“作为城的统治者……可以获得……最好的……”
“进化机会。”
人头一句句吐露着情报的秘密，每说半句就直接炸裂成一团血雾。
但是下一颗人头紧跟着说出后面的话。
团团血雾次第炸裂，直到最后一句话说完——
整个情报完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