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不用死了
配合着孙元化的吼声，女真人的第三次炮击也到了。呼啸的炮弹砸在棱堡上发出一声声闷响，打得棱堡墙上石屑乱飞，就连坚固的棱堡都在这惊天动地的攻击中轻轻的晃动。
张斗大踏步的来到孙元化的面前说道：“世叔！您怎么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来了？”
“我不来，你小子就不会开炮了吗？此时还不还击更待何时？”说着孙元化推开张斗径直向炮位跑去。
“小侄这不是看看建奴的千斤佛郎机有多厉害嘛！小侄这就还击！这就还击！”张斗跟在孙元化身后说道。
孙元化没有搭理张斗，跑到炮位旁测量了下，又微微调整了下火炮的射击角度，当即下令“开火！”
李柱尴尬的看了眼张斗却没有动作，孙元化怒视李柱道：“怎么？老夫的命令不管用了不成？”
他是真的怒了，自己冒着被火炮击中的危险亲自指挥发炮，结果却没人听从他的命令。这让孙元化的老脸往哪搁，就在孙元化要爆发的时候，张斗给李柱解了围。
“世叔！火炮发射有炸膛的危险，你在这他们怎么敢开炮呢？咱们还是到后面观看为好！”张斗的话说的孙元化的脸色好看了几分。
“老夫铸造的火炮心中有数，你们尽管开炮，绝不会炸膛伤到老夫，用心的打！”孙元化说完，还是往后退了几步。把炮位留给了李柱和一众炮手。
随着李柱的一声令下，6门6磅炮和10门3磅炮发出怒吼，向着女真人的火炮阵地射出了炙热的炮弹。
看到明军棱堡升腾起一阵白烟，皇太极的心里就“突！”的一下，他叫了声不好就向着自己的火炮看去。
明军的火炮打得实在是太准了，几乎全部落在女真人的火炮阵地上。呼啸的炮弹瞬间就把女真人的火炮梳理个遍，炮弹带着巨大的动能击中正在忙碌中的炮手。
巨大的力量瞬间就把人撕扯成碎片，刚才还是完好的大活人转眼就变成了碎肉，这场景太吓人了。
那些被炮弹击中的火炮，一下子就变形飞起老高。落下的时候还砸死了4个炮手，那4个人瞬间就被压成了肉泥！
皇太极的炮手被这突如其来的炮击给打懵了，很多人都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他们这群人以前不过是明军的炮手，一向都是从容不迫的发射火炮，哪里经受过炮战的考验。
看着狼藉的火炮阵地，也不知谁尖叫了一声，抱头就向后跑去。其他的人也被这声尖叫惊醒，慌慌张张的向后跑去。
他们怕了，从来都是他们用火炮轰击别人。还没有没有让火炮轰击过，尤其是被这么猛烈的火炮覆盖。
赵小四刚才推炮的时候出了不少的力，满头大汗的他受到了女真老爷的赞扬，获得了宝贵的休息机会。
刚才看到己方的火炮不断的攻击长生岛的棱堡，他也是欢呼中的一员。而他的牛录章京范宽就要淡定不少，他也是点起一支烟袋锅“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悠闲的看着炮手射击表演。
而那些负责保护火炮的同牛录汉军旗的士兵，也是成了炮手们的苦力。被同样是汉军旗的炮手指使的团团转，动作稍慢还会挨上一脚。
赵小四从心里万分的佩服他的牛录章京范宽大人，要不是他的提点自己不但是忙的团团转中的一员，一不小心还会被炸膛的火炮送上天。
刚才就有一个笨手笨脚的汉军旗，没有放好佛郎机子铳的位置。结果一点火，炙热的火药没能从炮口出去，而是从炮尾的子铳口喷了出来。
那个点火的汉军旗一下子就被喷个正着，那人惨叫着就地翻滚。后来周围的同伴看不下去了，抽出刀给了那个人一个痛快。
从那件事起，赵小四就坚定的跟在范宽的身后，绝不离开半步。
刚才的这顿炮火把他也吓到了，呼啸的炮弹击中火炮阵地并没有停下来，反而向着他们休息的地方打来。
就在他呆在当场的时候，一声“趴下！”的喊声提醒了他。出于对声音主人的信任，他扑倒在地。把头紧紧的贴在地面上，根本就不顾地面上的尘土。
听着啸音不断的从头上飞过，他在心里暗自庆幸，自己又一次躲过一劫。范宽大人又救了他一次，自己一定要找机会报答他老人家。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一切恢复平静的时候，他稍微抬起头向着一片狼藉的火炮阵地望去。
只见那里到处都是残肢断臂，火炮的残骸到处都是。不时还有火药殉爆，发出一声剧烈的爆炸。眼前宛如到了世界末日，再没有一个活人站在原地。
他心里暗自嘀咕：明军到底打出多少炮弹啊？他们难道不需要给火炮装填火药吗？
带着疑问他回头看了眼同样惊呆的范宽，说道：“范叔！咱们也跑吗？”
范宽没有马上做出回答，他用手向着赵小四一挥说道：“跟上！”说完就跑向那片狼藉的阵地。
赵小四不明白范宽这个精明的牛录章京为什么要去前面送死，但是出于信任他也在后面紧紧的跟上，生怕被范宽甩下。
二人快速的来到火炮阵地，范宽快速的在地上的尸体中来回的巡视。
忽然！他眼前一亮，用手一指一具残缺的尸体说道：“小子！背上这个！”
赵小四闹肚子的疑问，但他知道现在不是问问题的时候，一声不吭的来到那个尸体主人旁，伸手拉起那具半截的尸体背在身上。
这具尸体的下半身已经被打的不知道去了哪里，所以赵小四背的还算轻松。
而范宽也是背上一个没了一条大腿的人，那人似乎还有一口气。范宽没有过多的解释，说道：“快走！”
他们二人急急忙忙的往大营方向跑去，路上从背后人身上滴下的鲜血几乎把他们都染成了血人，但二人却顾不得这些，一个劲的要命的奔跑。
他们跑到刚才藏身的地方，身后的炮声又响了。连续不断的炮击差点吓得他们趴在地下，还好他们回来的及时，不然就有可能成为一堆烂肉。
当他们跑到安全区域的时候，赵小四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范叔！咱们为什么要冒着去背两个死倒儿（尸体）回来？”
“救你命！”范宽没好气的回答，就刚才那短短的距离，几乎耗光了这个年近40人的体力。
他们放慢了脚步，边走边大口的喘息着。现在到了安全的区域，他们俩才感到脚下一阵的发软。要不是范宽没有发话，赵小四都想立刻丢下身上的死倒儿。
不多时从前方来了队女真甲兵，这些人呼喝着冲到二人的身前。有些人已经拔出了马刀，赵小四见到这种情景一下子就瘫倒在地下。
范宽比赵小四好点，他用并不熟练的女真话说道：“人还有气，……背上……带回来……”
这些女真人听到范宽的话，也注意到他们身上的人。几个女真人跳下战马，先查看了下范宽背后那人的伤势。
见到那人还有一口气，不由的赶紧把人从范宽的身上卸下。然后再轻轻的放到马背上，向着大营的方向而去。
在看到赵小四身后那半截尸体的时候他们就是一皱眉，范宽赶紧说道：“刚才……活的……！”
这时从后面过来一个身穿白色棉甲的女真人，范宽一见到这人赶紧就跪了下去。口中忙称呼：“大人！”
赵小四也跟着跪了下去，把头埋的很低，不敢起来。
那个女真人用生硬的汉话说道：“你们很好！救回了伟大的女真勇士，贝勒爷会赏赐你们，你们可以不用死了！”
听着这个白甲兵的话，范宽终于长出了一口气。自己这一番的忙活终于得到了回报，终于不用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