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受之有愧
陈卓此话一出口，让天空中的所有长生仙门的仙人，都愣住了。
其中也包括了徐景。
“陈卓！阿卓！”
就在众人愣神的功夫，林非带着一大群林家人，陆续赶了过来，看到陈卓以后，他立即拍在了陈卓的背上，说道：“你这小子，一百年不见，现在怎么样了？带这么多人来看小姐，派头挺大啊！”
林如烟在古巫族总坛所经历的事情，可没有和他们说。对于这些林家人而言，他们看待陈卓就像是乡村里出了一个高考状元一样，当年就是林如烟带着这群陕北马贼，千辛万苦把他供出来的。
“滚！”
陈卓心情不太好，怒斥了一声。
林非微微一愣，和后面的一众林家人面面相觑，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他哈哈干笑了两声，继续说道：“阿卓，你怎么回事？一百年不见，你不记得我了还是怎么？我是林非啊！上一届的仙门大会，还是我亲自送你去的长生仙门，你在长生仙门修炼这么刻苦，把老子都忘啦？”
“我叫你滚你没听见吗？”
陈卓右手一抬，青色能量瞬间聚集，他随手一拳挥出，直接将林非给击飞，让林非的身躯在空中划过一道如流星般的火光，好在被林如烟及时接住。
此刻他注意力全在慕诗寒身上，心不在焉，否则他稍微聚点气，一摆手就能把林非直接打死。
“林非，你怎么样了？”林如烟紧张地看着他。
林非吐了一口血，委屈地说道：“不是，他怎么回事？他是不是在长生仙门修炼，把自己练傻了？”
在所有林家人的脑海中，陈卓依然是那个温文尔雅，笑容和煦的读书人，对于他现在的举动，只会归结到他修炼把自己练傻了。
“他……”林如烟神色复杂地看了陈卓一眼，见到后方林家人皆是挠头不解，似乎希望在她这里得到解释，林如烟只得勉强一笑，对林非说道：“可能……可能是阿卓修为快到瓶颈期了，情绪有些不稳点，你伤得有点重，我扶你回去用些内丹吧。”
“这家伙……待会我要好好敲打他！让他知道轻重！没大没小，有点修为了不起啦？”林非骂骂咧咧。
“哎。”林如烟点头跟着笑了笑。
直到现在，林如烟依旧为陈卓编造着谎言，她不忍心看到这些林家人会和她一样失望，她搀扶着林非，望向陈卓的目光中，带着祈求，似乎是希望陈卓现在不要揭穿。
陈卓不耐烦地偏过头，说道：“你们这些马贼少和我攀关系，我不认识你们。”
此话一出口，所有林家人难以置信地看向他，便是林非也面色僵住，瞪大眼睛看着林如烟。
林如烟将头低下，听到陈卓此番话语后，她终于掩饰不住，眼泪直往下掉。
林非咬牙切齿，看到林如烟此刻的表情，他瞬间全明白了，怒吼道：“陈卓！”
“闭嘴！再乱讲话，我现在就把你们杀光！”
陈卓用手指了林非一下，随后转过头，不再理会那些林家人的目光。
他在看向林如烟的时候，立即换上了另外一种语气，宛如温润如玉的公子哥一般，十分温柔地说道：“轻寒仙子，到底怎么回事？你的元神怎么不在体内？”
“我的元神在不在我体内，管你什么事？”慕诗寒对陈卓厌恶至极。
“你……当然关我事了，你现在修为这么出色，我怕你元神不在，生命会有危险，会让我和师兄弟们担心的。”陈卓看上去有些着急，但语气还是尽可能的平缓。
对于长生仙门的仙门圣女而言……
因为极灵之体的缘故，她们修行的天花板便是合体期，且只存在于理论上。古往今来的历代仙门圣女，仅有慕诗寒一人到达了这个程度，其他人大多都是炼虚期，乃至化神期，但即便如此，她们也是最佳的“天材地宝”，慕诗寒到达了合体期三层，简直就如同奇迹一般，让陈卓尤为兴奋。
但察觉出她体内没有元神之后，无疑又是对他们泼了一盆凉水。
元神不可离体太久，元神不附体，意味着慕诗寒的寿元，最多不超过一个星期！
并且——
在元神不附体的状态下，她可以随时动念头泯灭自己的元神，只要她想，立即就能自杀。
“陈卓，她元神真的不在体内？”
枯藤长老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也从天空中飞来，站在了慕诗寒的另一侧，在细细打探后，证明陈卓所言非虚。
“轻寒仙子，你这是什么意思？”枯藤长老皱眉看着她。
慕诗寒言简意赅道：“我要你们放过青景宗。”
她语气十分冷淡，对于这些自己的同门师兄弟，她没有半点感情起伏。
“你将自己的元神离体……是为了要我们放过青景宗？”枯藤长老冷笑了一声，那张饱经沧桑的面庞上，表情令人难以琢磨。
“你们应该没损失什么吧？”慕诗寒淡淡地看着他。
枯藤长老积蕴着怒火，但没有立即表露，对慕诗寒问道：“行！但我想知道你把元神放到哪里去了。”
慕诗寒反头看了一眼徐景，说道：“你说放哪去了？”
“你把元神放在徐景那了？！”陈卓目眦尽裂，身上青芒大动，双眸中仿佛燃烧着嫉妒的怒火，恨不得在此刻将徐景碎尸万段。
慕诗寒之前不但将所有能量都传输给徐景，甚至把元神都藏居在了他的气海丹田当中，这意味着，慕诗寒的性命也系于徐景的一念之间！
慕诗寒跟着徐景来青景阁，几乎是掏空所有，按照她原本的计划，徐景会获得她当前所有能给出的能量，并且控制她的元神，她仅仅会留一个垂垂老矣的老妪躯壳，带着她极灵之体的毕生灵气，留着回去给陈卓突破。
但只要她的元神控制在徐景手中，长生仙门就绝不敢对付徐景。
等这些人全数回到长生仙门，陈卓再利用她突破至合体期九层巅峰，九名大仙人打开昆仑天门，迈入大乘期看到另外一个世界，自然也没有空档来管束徐景了，而除了那九名大仙人以外，长生仙门的其他人员，应当不会是徐景对手，可确保徐景平安。
这也是她这一生的命运在走到尽头前，能为徐景做到的极致了。
“轻寒仙子，历届仙门圣女入世规矩的第一条，便是不许在世俗间沾染情感，你为徐景做到这种程度，是否已经逾越规矩了？”枯藤长老声音十分阴沉。
“你们要是嫌我乱了规矩，杀了我便可，我毫无怨言。”慕诗寒娇俏的面庞上没有丝毫畏惧，双目如神，显得分外坦然。
“轻寒仙子，那这么说来，你的确是对徐景动了情？”枯藤长老问道。
“是又如何？”
慕诗寒挺胸仰首，目光似是讥讽般的扫向了枯藤长老和陈卓一众等人。
这一次，她终于没有在徐景面前掩藏内心所想，不再口是心非，大大方方承认。
仿佛也是她为自己的命运反抗出的最后一声呐喊。
“呵呵。”
枯藤长老笑了一声，慕诗寒依仗着极灵之体，对他乃至整个长生仙门都在挑衅，他依旧不愠，只是看了徐景一眼后，对慕诗寒说道：“轻寒仙子，你能成为历届仙门圣女之最，不是没有道理的，你是唯一一个敢对我们说出这种话的人，的确有过人之处！可惜，你付出苦心，徐景未必会理会。”
枯藤长老此话一出口，慕诗寒俏脸一白，面庞上的骄傲之色逐渐消失，就连持着长生古剑的手也在轻轻颤抖。
慕诗寒不敢反头看徐景。
她此刻面庞上的神情，与之前陈卓让林如烟难堪的神情，好像并无太大差别。
“刚才我们到的时候，我似乎听到他叫你滚了，徐景，你承认有这回事吗？”枯藤长老将目光放到徐景身上。
徐景深吸了一口气，点头说道：“有。”
枯藤长老哈哈一笑，说道：“我仙门圣女为你付出这么多，换你一个滚字，你拿她的元神苟且偷生，好像受之有愧吧？”
徐景低头沉默，闭口不言。
“徐宗主，现在只要你开口，说你受之无愧，我立即带着轻寒仙子及我门下弟子离开，我只要你一个答复。”
枯藤长老拂了拂白尘，轻蔑地仰起头。
慕诗寒嘴唇一颤，心中顿时慌张起来，她似乎知道徐景会作出什么答复，迅速偏过头，神色带着一丝央求。
又一次像极了林如烟之前望向陈卓的模样。
徐景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道：“我把元神还给她，我受之有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