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亚里欧斯的中二之魂(二合一)
深夜，回到家中的哈罗德·海瓦斯感到今天一天有些身心俱疲。
因为上午在阿尔摩利卡村中发生的某件事情，导致他整整一天都不在状态，换句话说，就是有些心不在焉。准确来讲，是那个来自帝国的少年掏出名片时，无意中掉落的那张照片，深深地冲击了哈罗德的心情。
这件事直接导致了他之后一整天的浑浑噩噩，先是去提那辆自己精挑细选的导力轿车时，忘记了自己把支票放在了哪里，最后手忙脚乱地找了半天，让后续等待着同样手续的人好一阵不耐烦；随后又在晚上同那些商业圈内的大亨朋友们聚餐时不胜酒力，几乎失态。
若不是哈罗德本人一直以来以亲切和善而在克洛斯贝尔商业圈子里享有一定的名气和声誉——那天在餐桌上的表现，已经足以让一些性格暴躁的商人们把他写上拒绝交易的黑名单了。不过哈罗德这副样子本身也就十分罕见，众人也只当作他最近遇到了些不太顺心的事情，也没有过分追究他的失态，这让他很是感激。
然而这一切的不顺心，都比不上哈罗德回想起上午那张图片上的内容时，来得内心震惊不已。
那张照片上那个一闪而过的紫罗兰色，和那个怎么看怎么感觉亲切的笑脸——那分明是，分明是——
“亲爱的？”索菲亚有些担心地看着自从回到家中，便瘫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的丈夫，“你这是怎么了？”
妻子关切的话语，让哈罗德猛地从执念当中惊醒。然而这份理智的回归不仅没有让他冷静下来，反而更加导致了他的失态。哈罗德浑身抽搐地紧紧抓住了妻子的双手，嘴唇蠕动着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口中说不出话。
“索菲亚，亲爱的，我……”哈罗德慢吞吞地，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你……今天……”
“……你喝多了？”索菲亚闻到了哈罗德身上的独属于酒精的味道——按理说自己的丈夫酒量还算不错，而且他今天是一个人回来的，不应该是喝到神志不清的样子。
“我……”哈罗德再次开口，嗓子中充满干涸的感觉。但是不知为什么，看着妻子关切中夹杂着疑惑的眼神，他忽然发现自己能够正常说话了。
“我今天……看到一张照片。”
“一张照片？”索菲亚不明白丈夫在说什么，“一张照片，有什么奇怪的吗？”
“照片上的人……总感觉……看起来很像……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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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就是这么回事。看来我们之前的推断并没有错。当我故意让哈罗德看到玲的那张照片的时候，他的眼睛都直了。”
“是吗……”菲轻轻叹了一口气，“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做？”
“等。”海利加悠然地喝了口茶，“这件事情只能等……等哈罗德自己主动找上门来。如果他真的在乎女儿，在乎事情的真相，必然会主动寻找这个他所在意照片的拥有者，也就是我。之前我特意模仿那些商业大亨印了一张类似名片一样的东西，并且创造了机会很自然地递给了他。如果不出意外，这段时间内他应该会找上门来吧。”
“是吗……那，要让玲知道吗？”
“……那边就交给莱维吧。他比我更清楚要什么时候和玲交代清楚。”海利加轻轻叹了口气，“现在说的话，玲说不定会觉得我在多管闲事。”
“……说得也是。”
“总之，先去亚里欧斯那里吧——我记得他好像说过，今天会有绫纱夫人特制的晚餐。”
“是吗……”菲眼前一亮，“那可不能错过。”
“嗯，走吧。”说着，海利加放下茶具，起身收拾衣装。
“啊……等一下。”菲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那么，最后你是怎么向村民那里圆了你的谎话的？”
“很简单啊……让他忘记我来过就行了。”海利加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在他带我逛了那大蜂园之后，施加了点小小的暗示，总之是不用担心了。不过他给我试吃的各种蜂蜜倒是真的很甜……”
“……不知为什么，忽然很想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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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这个的确很好吃。之前好像没见您做过。”海利加一边吐出嘴里的骨渣，一边含混不清地说道。桌上那盘他从未见过的奇特肉类勾起了他的好奇心，之后他就沉迷其中不能自拔。
“啊，那个啊。”绫纱笑了笑，“那是从小被特定菌类喂养长大的饲养型魔兽，好像是供应给帝国西部贵族的特定的好东西。不过托朋友的福，我也得到了其中的一些——原本是打算等小滴生日再拿出来用的……”
“没关系，妈妈。海利加哥哥和菲姐姐来做客比生日更值得高兴呢。”一旁的小滴一本正经地说道，“而且，主日学校里的教师说了，生鲜的肉类是不能保存太久的。”
“老师教得没错。”比起海利加，亚里欧斯的吃像就文雅多了，虽然他也觉得那盘从未出现在餐桌上的肉类美味异常，但无论如何他也拉不下脸和比自己小了十几岁的人抢肉吃，“小滴猜猜看，你妈妈是用什么方法来延长肉类的保质期的。”
“唔……让我想想。”小滴很认真地进入了思考状态，“肉类会腐败是因为空气中的细菌滋生……而阻止腐败的方法……应该是阻止细菌滋生吧。冰箱中的冷气会让细菌生长变慢，但是不足以杀死细菌。”
“思路很正确，用的是排除法啊。”海利加和菲相视一笑，“小滴有很认真地在学习呢。”
“那么……妈妈应该是采用了什么方法杀菌，对吗？”想了半天，小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扭扭捏捏地给出了这么个不算结论的结论。
“说起来……团里带着的行军粮里，肉类制品都是要经过脱水、熏烤和香料处理的。”菲善意地提醒道，“一来可以减少肉类食品占用的包裹空间，二来也能够保存更长时间而不腐败。”
“原来是这样啊……啊，没错，老师也说了，使用风干之类的处理方法，可以防止肉类腐败。”小滴眼前一亮。
“真聪明。”绫纱笑眯眯地摸了摸小滴的头，“妈妈是用从东方人街那里买来的复合香料进行处理的……不仅可以延长保质期，还能调和它的味道。”
“……不知为什么，看到这一幕有点感慨。”海利加的感慨发自真心实意——如果当初不是自己机缘巧合下救下了这对母女，那绝不会有如今这番温馨的光景。
“是啊。”对于那件事情，亚里欧斯永远都只有感激，此时此刻这番光景也让他感慨万千。要是妻女在那天双双殒命，自己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说不定当场就杀了那些飞扬跋扈的特务，之后自己的人生轨迹必然会完全改变吧。至少像如今这样是不太可能了。
“说起来。”用餐结束，菲哄小滴入睡时，绫纱收拾碗筷之时，海利加又看到亚里欧斯一个人面对着书桌前的文件愁眉苦脸，“你最近这是在忙什么呢？听林姐她们说，你最近一天内呆在协会内待命的时间不超过半个小时。”
“一言难尽呐……海利加，你不知道，在成为游击士的这几年里，我在处理着各种各样杂物的同时，也逐渐从游击士的角度注意到了警察所照不到的黑暗角落。但是偏偏游击士又是个绝对中立的组织，非必要情况下绝对不能掺杂这些事情——那种看着贼人在你眼前作恶，你却不得不顾忌大国立场而无法下手的痛苦，你能理解吗？”
“……情况这么复杂？”海利加这下也有点摸不着头脑了，“我想协会总部也很明白克洛斯贝尔这个地方的特殊性才是。据说，除了总部之外，克罗斯贝尔是常驻游击士最多的一个分部了。”
“是啊……算上我的话一共有七名正游击士，全部在c级以上，同时还有大量负责基础杂物的低级别游击士，若说人数，我们这里能拿出二十几人，的确是仅次于总部了——但是即便如此，在人员齐整的情况下，我们每天的日程表也是排得满满的。这座城市，实在是太乱了。”
“真惨……”海利加撇了撇嘴，“你们都这样了，那盖伊哥和他所属的警察局就……”
“是啊。现在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上来看，我也算是知道一些政府部门官员们不作为的理由了……但那不是他们逃脱制裁的借口。”亚里欧斯随手翻开一份文件，“你看这个，共和国派官员的受贿证明……这是我好不容易才弄到的情报和证词。按照流程，我需要把它提交给政府的反贪污部门，交给他们来处理——之后，就没有游击士们的事了。这是盖伊以协助「搜查一科」的名义发下的委托。”
“但是反贪部门的运作却遭到了来自共和国那边势力的重重阻碍，对吧？”海利加知道亚里欧斯要说什么了，“不管是用大价钱买通证人令其出尔反尔，还是干脆直接杀掉以绝后患，都能够达成「死人是不会说话的」这种效果。”
“不……如果他们杀人的话，反倒是给了我们出手的正当理由……因此在一开始一些蠢货这么干，作为前车之鉴之后，剩下的人改变了策略。”亚里欧斯摇了摇头，“最早，这些贿赂款项所使用的是「ibc」开具的银行支票。「ibc」的总裁，迪塔·库洛伊斯先生是个颇有正义感的人，他一直对于我们打击克洛斯贝尔腐败的行动非常支持，因此对于这些账面上的证据，他也是从不隐瞒。因此后来，当那些人发现迪塔总裁不肯配合他们的洗钱行动后，他们就转用其他自治州，或者是本国内部的银行了。再不然就是用大块的耀晶石进行现场交易，这件事情说起来也是十分复杂……总之，我现在是真的有一种「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无力感。”
“这也不奇怪……游击士的信条早已决定了这些。你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其实已经足够了，再多余的事情，不是身为游击士是师兄你能够操心的。”
“什么意思？”亚里欧斯听出海利加话里有话。
“没什么。”海利加却就此打住了，“师兄是聪明人，难道还用得着我去说么。”
“……你这是在把我往火坑里推……”亚里欧斯一怔，随即明白了海利加的意思——明面上的手段玩不通的话，就只能玩暗的，只是，“这是什么俗套小说里的经典桥段吗？白天兢兢业业工作的亚里欧斯·马克莱因，到了夜晚，披上斗篷，戴上假面，以正义的名义制裁隐藏在灯火辉煌城市下的黑暗和肮脏……这样的？”
“噗……”海利加忍不住笑了出来，自己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亚里欧斯其实是个隐藏着的中二之魂，自己脑补出了这么多弯弯绕绕的，“我不是那个意思……不过也跟着个差不多。”
“那你是……”
“师兄，你想象力这么丰富，何不干脆辞去游击士的职位，当个全职作家呢？”海利加露出狡黠的笑容，“等你赚取了大量的版税收益，你就是有钱人了——那时候你甚至可以用钱去「贿赂」那些政要，要求他们做个好官。”
“……你这家伙。”亚里欧斯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少年是在拿他开涮，忍不住有些羞耻的感觉——于是，趁着绫纱等人都不注意的情况下，亚里欧斯居然像个孩子一样，和海利加「扭打」在一起。虽然有各类神奇的力量加护，但是在不使用的情况下，海利加无非只是个身体好些的普通人而已，很快就在扭打过后败下阵来。
“怎么样，有时候偶尔放下那副冷冷的样子，胡闹一下也不错吧？”海利加一边揉着身上刚才被弄疼了的地方，一边说道。
“是啊……虽然有些不可思议，但是的确好了不少。”亚里欧斯是真的感觉身上的压力减轻了一些，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不过你专门过来不会就是为了跟我打闹吧……”
“呵呵，当然不是。只不过看你那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有些看不过去罢了……总之，师兄，既然你问了，我就单刀直入地直说了。”
“嗯？”
“你们现在在探查的案子，恐怕也和我的计划交织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