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5章 煌魔城之战(八 九)
薇塔自然也察觉到了眼前这微妙的气氛有些异常。不过，克洛看起来倒是没有太大意外的样子，也许他也早就等着这一刻也说不定。
“那个……黎恩这是……”尤西斯看着黎恩的动作，内心当中有种说不上来的不协调感。大家都很清楚，黎恩的实力在内战当中伴随着各种意义上的实战，伴随着和莱维等人的切磋对练，的确是有不小的进步的。但是黎恩自己也承认，自己依旧还只是停留在初传的阶段，只是等一个机遇继续攀升罢了。
在没有达到中传之前，使用对应的战技能，便会在发挥和实际效果上打不小折扣。尽管在平时的切磋中可以偶尔为之，尝试看看能不能窥探到更高境界的一角，但是显然眼前并非如此——不管是他还是克洛，都是动了真格的，在厮杀。
在此之前，众人也早就明白了，克洛所使用的双枪不过是一种幌子。他在机缘巧合下学会的武器，是自从黑暗的中世纪之后便鲜有人知的奇门兵器，双头枪。虽然因为罕见而很难被主流的流派所针对，但也正因如此，没有哪个门宗擅长此类武器，因此在当今这个时代想要玩转这种兵器，基本上只能自学。所以克洛是在相当于是自己独自钻研和锻炼的情况下，把双头枪用得如此出神入化。当初以「c」的身份活动，并在扎克森矿山时凭借一己之力对抗整个a组和安洁莉卡都能不落下风的克洛，绝对算得上是达人级的高手。毫无疑问，黎恩是不能独自一人的对抗他的。
然而，事实不会说谎。此时的黎恩，居然在使用本应达到了中传，才能够自如使用的战技。即便是克洛，在感受到那股不一样的风的时候都猛然神色一变。
“真让人惊讶……比起成长，感觉更像是进化一类的东西。”不过，即便是这样，克洛也只是稍作惊讶，随后挥动双头枪，伴随着如同尖牙一般的压迫感，克洛巧妙地卸下黎恩砍来的力道，随后令双头枪的另外一侧朝着黎恩的腹部扫去。
“是……这样吗。”黎恩在克洛的暗袭得手之前从容抽身离开，塞姆利亚石制的兵器只是在黎恩面前轻轻划过，没有留下任何伤痕。原本打算追击的克洛，看到黎恩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切换到了「八叶一刀流」当中着重强调防御和反击的「第五形·残月」，便只得放弃了原本的打算。
也就在这时，刚才一直都沉默不语的瑟蕾奴，突然发觉了什么，皱起眉头。
“怎么了？”艾玛怔怔出神，似乎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
“似乎是他身上「鬼之力」在发生变化。”瑟蕾奴说道，语气中带着些许疑惑和惊讶，“真是奇怪……原本我以为这力量，不是这样可以收放自如的温和之物才是……”
“的确不是。”眼见瑟蕾奴已经看出来了，黎恩干脆也不隐瞒，太刀一挥，淡淡的紫黑色斗气便伴随着他的动作，从他心脏的部位开始蔓延，再顺着手臂流淌，沾染刀身。
“这是……”薇塔也稍微有些惊讶，随后却像想明白了什么，“原来如此……是你刀柄上的那个纹路在起作用？”
“嗯。”黎恩点了点头，“这是海利加之前在我的刀身上弄出来的东西……他说，有了这个的话，我说不定就可以在用这把太刀的时候，自由控制「鬼之力」的使用。不过，似乎会稍微削弱一些就是了。”
“但是却不会让你失去理智和判断力，只是单纯地提升了力量、速度和爆发力，因此你便能够使用原本不可能稳定发挥出的战技么。”克洛当初也是在旧校舍见识过黎恩暴走的，当时的黎恩的样子他也不是没印象，“如此说来，那大概算是附魔一类的东西……？”
“……”薇塔沉默不语。因为她见到那个标记时，惊讶地发现自己在前不久见过。当时海利加和自己在帝都的地下见面时，就曾经提出过，这是他研究出来的东西，说不定可以抑制沾染到「绯」身上的那股邪气。
虽然薇塔自负自己作为魔女的见识和力量，但是她也明白这世界上也并非不可能有自己不知道其原理的东西。再说眼前这人的深藏不露，当时的薇塔也便没有过多怀疑——她松动法阵，微微释放出些许封印当中的「绯」的力量，确认这个法阵确实可以中和部分那样的力量，便不再过问其原理了——毕竟海利加已经告诉她，这是秘密。
然而，她现在却忽然意识到——那「绯」身上的诅咒究竟源自哪里，自己是再清楚不过了。如今那同样的东西居然能够抑制黎恩身上的奇怪力量——那岂不是意味着……黎恩身上的力量，和那污染了「绯」的某种存在，有着相关联的关系？
就在薇塔逐渐开始想明白了什么的时候，黎恩和克洛再一次过了一招——这一次克洛真正拿出了真本事，苍蓝色的斗气在他身旁展开，伴随着他手中十字枪的引导和释放，逐渐汇聚成交叉的十字。当炽光成形的那一刻，便是克洛挥剑的时候。如同羽翼一般展开，将沿途的一切冲破撞开的奥义，便是此时的克洛能交出的终极答案，「致命十字」。
然而，面对相当于达人级武者的奥义，黎恩却是不慌不忙，不闪不躲——伴随着他的一声低吼，一道混杂金雷、火红，伴随着释放而出的黑气，却比克洛的声势还要浩大。
四朵刀花朝着四个不同的方向炸开，拉出四道美妙的光弧——将这原本压抑而肃杀的「煌魔城」的底色都点亮了。做完这一切的黎恩，头发不知何时已经化作灰白，瞳色也变成了滴血般的赤红。他挥了个刀花，旋即收刀入鞘——几乎就在同时，那几道炫目的刀光炸裂开来，和克洛斩来的奥义湮灭于无形。
“哈哈……真的假的啊。”看着奥义被黎恩化解，就连克洛也只能发出一声自嘲的笑声。而在一旁对这一幕感到十分意外的还有此前一直站在远处看戏吃瓜的「瘦狼」瓦鲁特。他原本以为黎恩凭借自己的力量肯定打不过眼前的「苍之骑士」，最终肯定会演变成所谓的通过羁绊的力量群起而攻之的无聊戏码。然而，从刚才察觉到那叫黎恩的黑发少年身上的不对劲开始，到此时此刻，两人的奥义在丝毫不留手的对拼后湮灭为止，瓦鲁特忽然发现自己似乎有些小瞧他了。
“这便是我这个阶段能够得到的答案……「内战」是对帝国的一场浩劫，不管是殿下也好，海利加也罢，亦或是那边的凯恩公，都是站在更高的层面上，以棋手的身份和视角进行审视和分析。但是与他们相比，我们也绝不只是随波逐流，任由各种利用而已。”黎恩表情严肃，“「终之太刀·晓」——这便是我现阶段奥义的真名。”
“晓……原来如此，划破黑暗的一道闪光……这样吗。”听了这个答案的克洛，先是一愣，旋即满足地笑了，“不错……既然如此，我就不需要太过担心了。比起那个……黎恩，你感觉到了吧？”
“嗯……这是？”自从刚才两人的奥义湮灭于半途时，黎恩便敏锐地察觉到，「煌魔城」的空气似乎变了。具体来说的话，似乎有什么涌动着的力量，正源源不断地涌入两人的体内，撺掇、鼓动着他们继续战斗，继续厮杀，直到有一人彻底倒下为止。
“那便是这次「实验」的最终目的。”薇塔先是隐蔽地朝着瓦鲁特使了个眼色，随后似乎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赶忙举起手中法杖，驱动术式——这下子，不仅仅是黎恩和克洛，连刚才一直都在一旁围观的vii班众人，也能够明确地感受到，甚至看到那样的氛围了——因为正有淡淡的流光，正笼罩在二人的上方。
“黎恩，喊出瓦利玛吧。”克洛严肃地说道，“用骑神一决胜负——在那之后，我会告诉你想要知道的事情和答案。”
“我知道了。”黎恩点了点头。随后，「灰之骑神」响应黎恩的号召，从底层径直飞上「煌魔城」的王座——原本在下层的平台打斗的，两方的协力者，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也都默契地停止了继续战斗。
“你……”刚才一直被刻意无视的凯恩公，此时想要说些什么。不过，薇塔一个眼神，就让他不得不乖乖闭上了嘴。
“无须担心，凯恩公……虽然肉身战克洛会被黎恩同学爆冷战成平手这一点我也很惊讶，但是无论如何，在如何操作「骑神」这一点，两人仍然有着质的差别。我和克洛会赢下这场胜利，请您在那里稍安勿躁。”
虽然说出来的话像是诚恳的劝说，但是被这番话所直接针对的凯恩公，却觉得这是不可抵抗的命令。于是他便只好悻悻然放下了手——伸向已经昏迷在一旁的塞德里克皇太子的手。
“来吧，黎恩！”克洛一声怒吼——「苍之骑神」奥尔迪涅周身爆出了大量灵力，远不是瓦利玛可以比拟的，“让我看看你的进步！”
“呵呵……机会难得，艾玛，也让我看看你作为「引导者」的手腕吧。”薇塔轻轻一笑，用温柔的眼神看着艾玛和瑟蕾奴，“因为你是新手……所以你可以让瑟蕾奴和vii班的其他同学帮忙。”说着，伴随着薇塔的手势不断变化，一道又一道魔能被薇塔送到了克洛身上——虽然不明所以，但那必然是在增强「骑神」的能力，为克洛奠定胜算。
“是说「arcus」……”众人这时也才发现，原来他们身上的「arcus」早早地就在发光了。就像是他们之前在旧校舍处理最终异变那般。原本应该和他们完全无关，只要在旁边看着就好的行动，似乎也在邀请他们一同加入进来。
“「准启动者」……原本应当是只有启动者最为亲密的战友和伙伴，才有资格获得这样的称呼呢。”薇塔用复杂的语气说道，“结果因为「arcus」战术链接的功能，如今你们全都被如此认定了呢……既然如此，我也久违地拿出点真本事好了。毕竟整场戏，就只是为了此时此刻而已啊。”
——————————————————————
“……原来如此。已经开始了啊。”看到「灰之骑神」飞掠而过，雪伦和布卢布兰默契地停止了继续战斗。他们作为「结社」的成员，确实知道一些其他人都不知道的东西。当看到「骑神」被召唤上去的那一刻，他们便知道这原本应该无意义的厮杀该停止了。
虽然二者都没有杀意，但是手上却是一点都不手软。雪伦的女仆装已经破破烂烂的了，若不是制成这服装的材料本身十分特殊，说不定已经受了不轻的伤；而布卢布兰的身旁则有数个被打碎的面具和被切断的斗篷，其腹部的衣摆下方也有淡淡的血痕，一点都没有从容不迫的样子。
“嗯……既然如此，我的使命也就到此为止了。「怪盗」大人接下来有何打算呢？”
“原本我是打算到顶层去看看这充满美感的戏的……但是看起来，我不得不在这里退场了。”布卢布兰夸张地说道，随后眼神看向大门的方向，那里本应空无一人，“这样的话，就不必再用那样的眼神盘算着暗害我了吧？”
“哈哈……我怎么可能伤到神出鬼没的「怪盗」呢。”隐藏在暗处的人，发出畅快的笑声，旋即从阴影中现身，从容不迫地大步走来，“更何况……这次原本就不是为我准备的舞台。若是不识趣地抢了真正主角的戏份，即便您不说什么，我的面子上也不太挂得住啊。”
“哦？”布卢布兰的语气中充满了好奇——但是他想起自己此前偷偷瞒着「深渊」做出的推论，也只得作罢，摆摆手道，“原本是打算一睹为快，这舞台的真正主角的……但是看起来，若是那样做了，不识趣的便是我了？”
“呵呵……这样的说法未免太客气了。”来者——卢法斯·艾尔巴雷亚这样轻声道，“不过不用战斗的话也不错……在那些事情结束后，我也不想不识趣地去打扰。”
“卢法斯大人……？”至于雪伦，则是对于卢法斯为何在这里一头雾水。
“他会在这里，只有一个理由……便是为了给他真正效忠的对象，在正式出场前扫清可能的威胁和障碍。”一个轻浮的声音，忽然在这里突兀地响起。循声望去，有着「稻草人」之称的红发青年，帝国军情报部的特务上尉，雷克特·亚兰德尔正带着复杂的神情，正缓缓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