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二章:你缺室友吗?

  今天天特别热,沥青地面都快被晒化了,总是呆在庄园那种气候宜人的地方,还真难以适应外面的高温。
  不论是汽车还是空调外机,都在向外排出大量的热量,让室外的温度更加酷热难耐。
  车底下的温度更高,地表温度足有六七十度。
  三瞳人是一种生活在寒冷气候下的智慧生物,他们的骨骼只有在低温下,才能保持足够的硬度。
  而现在,他的骨头已经热化了,整个身体已经差点变成了一团烂泥。
  若不是外面的皮甲,他几乎无法维持身体行动。
  在路上接近一个小时,队长已经呈现出了迷离状态,他凭借一股坚韧的求生意志,把皮甲紧紧卡在了车底,没有在半路掉下去,被后面的“杀人机器”碾压死。
  等到车一停下,他也终于支撑不住,拼命从车底蠕动出来,钻进了旁边的绿化带里。
  ……
  小区十五楼,一间出租屋里,曹西庆摇晃着酒瓶子,慢慢站了起来。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但是一天之内,所有的不如意都来了,也是没谁了吧。
  作为一名工程狗,毕业之后,辛辛苦苦在业内找到了个工作,一年多前,终于跳槽到了虚城一家比较牛逼的公司,虚城隧建。
  然后跟的第一个工程,就是虚城官方非常关注的幻山隧道工程。
  对一名没什么背景的草根工程师来说,这种开局,简直是梦寐以求的,曹西庆能做的,也只有拼命干活,积累经验和资质,提升自己。
  等到隧道完成之后,升职加薪,或者竣工奖金,或许能帮助他在这个城市更容易站稳脚跟。
  曹西庆整整一年的时间,都扑在了这个工程上面,吃住都在工地,有的时候一个星期都回不了一次出租屋。
  就在此时,一场隧道坍塌事故,让整个虚城隧建陷入滔天危机。
  公司破产被兼并,公司即将大量裁员,昨天,公司的法务人员甚至告诉他们说,他们可能会被进行渎职调查,所有在不合规文件上签名的人,都可能会面临巨额罚款,甚至有牢狱之灾。
  曹西庆简直不敢想象,自己如果被除以巨额罚款,或者进了监狱,那含辛茹苦把自己送进大学的父母会怎么想,他们会在乡亲们的指指点点之下,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如果这已经算是很倒霉了的话,那么一个小时前还在读研的女友发短信来分手,可能就是压到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曹西庆省吃俭用,在把钱寄回家的同时,供她读研,本打算好,等到她研究生毕业两人就结婚。
  但现在,连分手都不愿意打个电话过来。
  到了这种地步,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何必再活下去呢?活下去也只是一个拖累。
  原本还只是一个模模糊糊的想法,曹西庆还能维持一个工程狗的基本理智。
  但是当几瓶酒下肚之后,再看看那分手的短信,越看越伤心。
  再想想如果自己真的被处以罚款,甚至被关进监狱,父母将面临什么样的生活。
  越想越没有意思,算了,死了吧。
  曹西庆丢下了酒瓶,摇摇晃晃站了起来,走到了窗前,打开了窗户。
  为什么窗户上有钢丝安全网?
  好在哥是个工科狗,这种事情难不住哥。
  曹西庆拿出来钥匙,三两下就用钥匙上挂着的工具,把安全网拆下来丢到了一边,然后迈了上去。
  “哗”一声,风吹过耳边。
  风好大。
  这种坠落的感觉,又想到了当初和她一起去坐过山车……
  “嘭!”
  ……
  而绿化带里,队长正在拼命喘息。
  死里逃生,真是太好了!
  四周的灌木遮蔽了高温,他觉得自己的骨骼正在渐渐复位,力量也慢慢回来了。
  好不容易恢复了镇定,他抬头看向了庄不远离开的方向。
  他能够看到庄不远身上的仁慈之光正在随着电梯飞速向上移动,在15楼的位置停下了,同一时间,一个人打开了窗户,向外一跳。
  突然间,队长想到了传说中,三瞳人的血泪史。
  故老传说中,真正残暴的庄园主,总是摆出一副伪善的面容,以折磨和逼迫仆从和平民为乐。
  每当年关将近,庄园主们的爪牙上门催债时,他的很多祖先,都选择了自我了结以结束自己无尽的痛苦。
  问题是,三瞳人的生命力比较强,想要自杀并不容易。
  他的祖先们,经常会抱住冰块,把自己冻得硬硬的,然后从高处一跃而下。
  “哗”一声响,就变成了一地的冰块,这是一种干脆利落,毫无痛苦的死法。
  果然,这是一个残暴的庄园主,他还没到,就已经有人吓得要跳楼了。
  现在,他已经被丢进了庄园主们的残暴乐园,怕是回不去了,一旦让庄园主发现他的存在,顺藤摸瓜抓到了他的队友……
  他简直不敢想象,自己所有的队友,都被绑在车底下,被磨成肉酱的模样。
  他的眼睛中,异样的光芒疯狂闪烁:“这里危险,快跑!快跑!”
  这真是一个太特么危险的世界了!
  绝对不要来!
  等他发完信号,突然觉得不对。
  头顶上,一个阴影正在飞速降临。
  “嘭!”一声,一股巨力砸在了他的身上,差点把他的内脏都挤出来了。
  呜,这真是个危险的世界!
  庄不远打开了房门,叫了两声老曹,没见到曹西庆回应。
  他走到了曹西庆的房间,就看到窗户开着,安全网拆卸了下来,庄不远吓了一跳,连忙趴到了窗边。
  就看到地面上,曹西庆正摇头晃脑地从绿化带里走出来。
  等到曹西庆慢悠悠上了楼,庄不远连忙拽住他,道:“老曹,你该不会跳楼了吧。”
  “我觉得好像是跳了,又好像没跳……”曹西庆摸了摸自己身上,“也可能只是想不开,下去转了转……”
  他记得自己跳了,但是现在毫发无伤,只有脑袋晕晕的,如果跳楼的话,还能活着?
  “不会吧,这么想不开要跳楼?遇到什么事了?跟我说说。”
  听曹西庆说完,庄不远安慰他道:
  “放心吧,你不会有事的,就算是裁员也不会裁你的。”
  “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庄不远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难道告诉他说,我就是你未来老板?
  好说歹说,让曹西庆冷静下来,庄不远这才回去了。
  “我最近大概不会回来住,你可以把我的那间转租给你朋友。”庄不远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其实身无长物,只有几件衣服而已。
  曹西庆闷闷地应了一声是。
  半夜,曹西庆迷迷糊糊中醒来,突然听到窗户上有声音,一个人影,正趴在窗户上,向里看着。
  一个古里古怪的声音传来:“你缺室友吗?我正好缺个住的地方。”
  说着,对方还贴在玻璃上,露出了一张瘫成一团的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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