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都指挥使
经过这几天的接触,耿炳文十分确定这个肃王的心机绝对没有那么简单,一点都不像是长在深宫,少不更事的王爷,更像是一个老于世故,在生活中摸爬滚打了很多年的老油条。他心里十分确定,这个肃王肯定是有后招的,要不然下这么大本钱开垦这么多地,到时候都浪费了,别说老朱会骂他,那些拼死拼活为他干活的军士也饶不了他。
耿炳文也是个老油条,老油条的特点就是十分谨慎,钱财以落袋为安,虽然心里知道朱楧有后招,但是不亲耳听他说出来实在是不放心,故而由此一问。
朱楧对他这个问题早有准备,淡淡地笑道:“本王自由办法。”
耿炳文好奇心大起,向前走了一步,很明显地有了一丝着急,问道:“敢问殿下是什么办法?老臣也好领教一番,长长见识。”
朱楧的脸上挂起了一丝邪魅狂狷的微笑,道:“天机不可泄露。”说罢,哈哈一笑大步向前走去。所谓“谋以密成,语以泄败”,闷声发大财,这种核心战略朱楧怎么可能随便告诉别人,更何况耿炳文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还是他的敌人。
但是话说回来,不能说归不能说,玩他一下还是可以的,心里蛮爽的。
耿炳文愣在了原地,看到朱楧头发甩甩,大步走开,心里恨恨地问候了老朱一句,却又只能快步跟上。
看完屯田,朱楧又带着耿炳文去巡视城墙,虽然这张掖的城墙他曾经巡视过,但耿炳文毕竟是久经沙场的善守大将,朱楧还是想听听他的意见。
没成想之前的是把耿炳文得罪了,这个老头一直在夸赞张掖的城墙修的有多么多么的好,自己有多么多么佩服王爷,就是不肯提一点建设性的意见,实在拧不过朱楧了,就说一些不疼不痒的话,死活不肯掏一些干活出来。
朱楧内心十分鄙视他的这种奸猾,没想到赫赫有名的长兴侯居然如此小心眼儿,早知道就先带着他看城墙了。爱说不说,死了张屠夫,还吃带毛猪?这城墙老子自己也会做。
后世的朱楧很喜欢玩战争策略类游戏,将自己的地盘建设的固若金汤,然后去侵略别人,有时候一玩玩一个通宵,乐此不疲。现在有了这个实战的机会,他的内心还是蛮兴奋的。别的地方不敢说,这张掖城,本王一定会将它建造的固若金汤!
过了两天,朱楧写了封奏折交给耿炳文,道:“长兴侯,这是本王给父皇写的复旨折子,麻烦你给父皇带回去吧。”
耿炳文看都没看,道:“老臣这就差人给皇上送去。”说罢,随手叫来一名小校,将折子递给了他。那名小校随即退出,快马加鞭的将朱楧的折子送到京城。
看样子这老耿是不想走了啊,存心钉在这里恶心我?
看着朱楧吃了苍蝇一般的表情,耿炳文心中有扳回一局的快感,一拱手道:“启禀王爷,太孙已经请旨任命老臣为陕西行都指挥使司都指挥使,留在张掖来辅佐王爷。圣旨这两天应该就要下来了。”
有明一代,甘肃始终没有建省,没有布政使之类的民事机构,管辖这一带的就是老朱设立的陕西行都司,跟辽东一样。耿炳文若是就任陕西行都司,那就是朝廷派到这里的最大官员,可以管辖肃藩的全部兵力。
当然,按照老朱的规定,如果打起仗来,耿炳文还必须服从朱楧的调遣,但问题是和平的时间总是比打仗的时间多,况且让耿炳文这个对头来替自己掌握军队,朱楧心里别提有多恶心了。
这肯定又是朱允炆搞的鬼,妈卖批的,这孙子有病吧,老子已经多次跟你表示过忠心了,你丫居然还不放过我,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将来夺取你的江山的是朱老四,不是我!
朱楧越想越气愤,看来这个朱允炆的心思还真是深沉啊,跟他柔弱文静的外表一点都不符合。
朱楧这下子全都明白了,这个朱允炆是在潜意识里把他的这些叔叔们都看成敌人的,所以不管朱楧对他多好,他都会认为朱楧是装出来的。这跟后世微博上经常看到的一句话一样:碰见用心险恶的人,不论你多么善良,他都会认为你是伪装。
朱楧对朱允炆彻底失望了,他已经不再期望能得到这位大侄子的认可和支持,当然造反的事他也是不会干的,老朱还在那里盯着呢,他现在一门心思想做的就是努力壮大自己的实力。万一那一天真的有不测之祸,那自己也有反抗的本钱。
朱楧皮笑肉不笑地对耿炳文说道:“长兴侯能来这兵凶战危之地,是我们肃藩的福分,不光是本王,这里的大小将校都等着向你讨教一二呢。”
耿炳文颇为得意,一脸和气地笑道:“不敢,不敢。老臣一定竭尽全力辅佐殿下。”
京城紫禁城谨身殿内,朱元璋脸色铁青地看着朱楧的奏折。朱楧在奏折里说了一堆套话,说什么他这么做是为了实现粮食自给替父皇分忧,针对朱元璋说他是嫌岁禄少才逼着军士们给他干活的。朱楧辩解道自己一个月给军户们的粮食也不少,比他们种地的收入并不低,怎么能算是剥削呢?
朱元璋还是不能接受朱楧的做法,对身边的朱允炆道:“太孙,你怎么看你十四叔这件事?”
朱允炆略微思忖了一下,道:“回禀皇爷爷,依孙儿看来,十四叔的初衷是好的,只是他这么做真的合适吗?历代王朝初创,为了弥补战乱造成的创伤,都是实行休养生息的文治之策。像西汉就是经过了文景之治的休养生息才变得强大。十四叔采用这种强迫军民劳作的霸道之术,似乎有秦朝的影子。是不是有些揠苗助长呢?”朱允炆很有心计,他知道老朱最在乎的是家人的和睦,所以他不能把自己的叔叔说的太坏,否则老朱会认为他是个没有“亲亲之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