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大战西藩(十三,二合一)

  眼见哈密军的楯车兵进入了射程,朱楧一脸肃杀地大声命令道:“开炮!”
  经过填装完毕的明军神铳车炮、攻戎炮等又开始向哈密军发出了一阵阵怒吼。哈密军的楯车兵推着楯车快速前进,他们吸取了骑兵的教训,站位比较分散,虽然也有倒霉的家伙被铅弹砸中,但在付出了几百人的伤亡后,近两万步军还是迅速接近了朱楧的本阵。
  前文说过,明初的炮弹其实是铅弹,里面没有炸药,不会出现大家想象的那种一炸炸一大片的场面,只要你没有被天下飞来的铅弹砸中,那就不会有危险。
  哈密军的步军很快冲进了一百步以内,这时候明军的抬枪开始发威了,然而在面对厚木板加牛皮的楯车的时候,抬枪的杀伤力就大大减轻了。
  弓箭和弓弩对楯车就更加造不成不了伤害了,明军的将士开始着急,这要是被这么多人冲过来,那自己这边可真要吃苦头了。
  按照朱楧的部署,王府左护卫加两个围子手所共四千五百人负责正面防御,右护卫和中护卫负责其他三个方向的防卫。
  王府左护卫指挥使张龙站在朱楧身边,一脸焦急地看着眼前地态势,道:“殿下,西贼就要上来了,你先避一下。”
  朱楧勃然大怒,喝道:“胡说八道什么!弟兄们都在奋勇杀敌,你让本王躲后面?这不是让人笑话本王是个贪生怕死之徒吗?老子还要带人在这一带混呢!”随后拔出重剑,指着前方大声命令道:“弓弩手,向斜上方射箭,给西贼来点箭雨!”
  明军众将士的内心登时一下子就雪亮了,你的楯车不是牛逼吗,但也只能防住正面吧?你总不能把车举在头顶上吧。正面和侧面的三千多名弓弩手一齐向斜上方射出了自己手中的利箭,由于他们本来就站在坡上,因此手不用向上抬多少,便可绕过哈密军的楯车兵,将箭雨射向哈密军的后阵。
  哈密军的阵地上顿时下起了一阵阵箭雨,缺乏盔甲的保护的哈密士兵顿时被射的人仰马翻,伤亡惨重。
  脱罕帖木儿见状气的哇哇大叫,举着战刀大声骂道:“一群混蛋!你们手里的硬弓都是摆设吗?给老子射回去!”
  被射的心头一团火的哈密士兵,纷纷取出长弓,带着一腔怒气,向明军的士兵还击,他们拿的也是步战弓,射程和明军的差不多,因此也可以威胁到明军的阵地。
  然而,哈密军的步兵也是仰攻,斜向上射箭才能直到明军的阵地,若是像明军那样想绕过盾牌和战车,那箭就有可能射到天上去。这就是地利的优势。
  有战车和盾牌的保护,哈密军的弓箭对明军造成的损害就比较有限。哈密军内也有十分有作战经验的军官。一名千夫长见到这种情况,立即大喊道:“盾牌兵十人一组,将盾牌举到天下做成盖子,其他人钻到盖子里,继续向前冲。”
  不得不说这一招还是十分有效的,哈密军迅速靠拢成成百上千的方阵,上面盖着盾牌,低下的士兵就可以躲过箭雨的袭击,然后再以这种方式向明军靠拢。
  这群人还真是难缠啊。朱楧看着下面的一群像是铁王八一样的哈密军,下意识地大喊道:“二营长,哦,不右护卫指挥使,你他娘的铁臼炮呢?”
  王府右护卫指挥使李勉迅速跑过来,对朱楧行了一个军礼,道:“放心吧,殿下!这群王八羔子就交给末将收拾了。”
  随即一招手,手下的士兵摆上来几十门铁臼炮,明朝时的铁臼炮差不多相当于后世的迫击炮,射程近,弹丸威力大,射角大,炮弹呈高弧度射向天空,然后再砸向地面,可以绕过障碍物进行打击。
  李勉摆上来的是小型的铁臼炮,射程在几十米到一百多米之间,对付现在的哈密步军正合适不过。
  一轮炮弹下来,有十几个哈密军的铁王八被巨大的铅弹砸开,底下的士兵不是被砸死砸伤,就是吓得四散奔逃,失去了盾牌保护的哈密士兵,又彻底沦为了明军弓弩手的活靶子。
  然而,此时的铁臼炮还做不到日本侵华时所使用的迫击炮的射速,填装同大将军炮一样十分麻烦,形不成持续密集的火力,如果使用三段击的话,那每段的铁炮发出的炮弹数量就会减少三倍,杀伤力也会大大减轻。
  总而言之,此时的战争还不是火器的主角,而是肉搏为主,火器为辅的战争。
  付出了上千伤亡的哈密军,终于靠近了朱楧的本阵,他们挥舞着大刀长矛开始破坏明军的战车和盾牌阵,意图打破明军坚实的外壳,进而蹂躏明军柔软地腹部。
  每一个明军的神经都紧张到了极点,肉搏战是最提精神的战斗,不管你之前多困多累,只要一参加肉搏,那立马就会来了十二分的精神。
  阵内的明军伸出长枪来去捅靠近战车的哈密士兵,虽然捅倒了百十来人,但还是有不少士兵躲过了长枪的攻击,或者是抓住明军的长枪,爬上了战车。
  战车毕竟比不上城墙,一般人都可以爬上去。哈密军的步兵也是被打急眼了,不顾同伴的死伤,踩着前面同伴的尸体,爬上了战车前面的木板。
  明军的刀盾兵见敌军爬上来,立即顶上去,一边用盾牌格挡哈密军的战刀,一边挥刀猛砍,火铳手也不甘寂寞,躲在盾牌兵后面,对爬上战车上的哈密军进行了一次次抵近射击。
  明初的火铳射程很近,但是再近的射程对出现在眼前的敌军还是能造成很强的杀伤力的。
  哈密军步兵虽然付出了巨大的伤亡,但丝毫没有退却的意思,他们要用这一战向哈密王和公主以及哈密的所有人证明,他们步军丝毫不比骑兵差。
  一名哈密的百夫长勇不可当,带着手下的勇士,捣毁了明军的一辆战车,在明军的阵型上打开了一个缺口。这名哈密的百夫长和他手下还活着的几十号勇士大为感奋,如果明军就此被击败,那第一个打开缺口的他们肯定是首功,到时候别说能得到国王丰厚的赏赐,还可以获得公主殿下亲手编织的花篮和亲自倒满美酒的金杯。
  这都是每一个哈密军梦寐以求的,值得他们为之去牺牲,为之去疯狂。哈密军的百夫长一马当先,从明军战车阵的缺口处冲了进去,挥刀大叫道:“勇士们!证明自己的时候到了,谁能拿下朱楧,谁就是哈密第一勇士!”
  “吼!吼!”那名百夫长手下的几十号哈密步军齐声发出发情一般的高呼,哈密第一勇士意味着什么他们心里很清楚,权力、地位、财富、美女,将会应有尽有,而且说不定还会受到国王和公主的青睐,有机会迎娶公主殿下为妻。
  死了都值!
  大几十名哈密的步军在他们的百夫长的率领下,如潮水一般的冲进明军的阵型,瞬间砍倒了数位明军。明军在这条防线上的阵脚,一时有些紊乱。负责防守这一带的一位明军百户勃然大怒,西贼要是从自己的防区破了阵,那就算王爷不杀他,他以后也没脸见人了。
  这位明军百户使的是家传的双刀,见到哈密军如此嚣张,肺都要气炸了,带了手下的二十几名好汉,杀气腾腾地前来堵这个缺口。明朝初年,军官的武艺都是比较高强的,因为老朱规定,每十人为一个小旗,武功最高的小旗官,五个小旗为一个总旗,仍然是让小旗官中武功最高的做总旗官,以此类推。
  所以说,你若想在朱元璋手下做一个百户的小官,那也是不容易的,你的武艺必须是百里挑一。当然,老朱也很够意思,他知道军队是国家的支柱,为了笼络这些武艺高强之人,他慷慨的允许卫所的军官都可以世袭。
  这位明军百户刚刚得到这个职位不久,正想着凭借着自己传的本领,一刀一刀地砍出一个功名,也混个封妻荫子,光宗耀祖,没想到哈密军居然首先在他的防区突破了,这下别说封妻荫子了,脑袋都要保不住了,如何不怒!
  好在哈密军打开的缺口比较小,那名百夫长手下的几十号人还没全冲进了,也就进来了十几个人,还有挽救的机会。
  明军百户没有废话,见到哈密军的百夫长后立即扑了上去,他要在这个让他颜面扫地的王八蛋身上捅上十八个窟窿。
  哈密军的百夫长也不是吃干饭的,单看穿着就知道来人是一位明军军官,不敢大意,当即使出浑身解数冲了上去,两人搏杀了几个回合,到底还是明军百户技高一筹,将哈密军的百夫长打翻在地后,一刀捅进了他的胸口。
  那名哈密的百夫长眼中满含着不甘和怨毒,就这样倒在了里他的梦想最近的地方。
  然而,下一刻,那位明军百户还没有回过神来,就被一名哈密士兵从背后削下了脑袋。
  “大哥!”百户手下的一名总旗,也是他的亲弟弟声嘶力竭地大喊道。古人云:“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是很有道理的。陌生人死在你的跟前你可能会无动于衷,但是至亲骨肉死在你的面前,那种痛苦,那种仇恨是无法言语的。
  这名总旗疯了一样大砍大杀,先是杀掉了杀死他哥哥的那名哈密士兵,将他的脑袋砍下来祭奠亡兄,然后又带着弟兄们将冲进来的哈密士兵全都打了出去,完成了哥哥的遗愿。
  这只是整场大战中的一个小小的缩影,明军面对优势兵力的敌军,每一条防线都在吃紧。双方搏杀了小半个时辰后,王府中护卫指挥使赵德用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跪在地上对朱楧禀报道:“殿下,敌军太多了,我们挡不住了!”
  朱楧勃然大怒,瞪着赵德用骂道:“挡不住?挡不住还夸什么英雄好汉?你赵德用平时牛皮吹得震天响,常遇春都没你厉害,这才多大一会儿,你他妈就挡不住了?老子奴隶营里的娘们儿都比你强!”
  赵德用也是个血性男儿,平时将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怎么能受得了朱楧的这番激将,当即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顾不上身上的几处刀伤,抱起身旁的一口大刀,哇哇大叫地冲了上去。
  朱楧抬眼看了看他负责的防区,压力确实很大,不光是哈密军的士兵,穿着其他衣服的西藩小部落士兵也像潮水一样,一波波地涌向那里。赵德用身为指挥使,已经亲自上阵,带着自己的亲兵和那些普普通通的哈密士兵绞杀在一起。
  然而,双拳难敌四手,面对越来越多的西藩兵,他们的防线在一点点的动摇。如果赵德用被击溃了,那这仗也就不用打了。
  哈密军的一位千夫长见到明军力竭,十分感奋,立头功的机会来了,挥舞着手中的大刀,高声大叫道:“勇士们!明军不行啦!大家再加把劲儿,拿下朱楧,你们就是哈密第一勇士!”
  “吼!吼!”负责进攻赵德用防区的哈密士兵登时热血沸腾,第一勇士的称号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有着无法拒绝的诱惑力,每个人像打了鸡血一般,不顾伤亡,如疯如魔地向赵德用的阵地发起一波波冲击。
  赵德用的士兵在西藩兵的连连冲击之下,防线变得摇摇欲坠。那名哈密军的千夫长见到这副场景更加兴奋了,大叫道:“杀啊!杀啊!明军马上就不行啦!”
  然而,几千年的实践经验告诉我们,在战场上太过嚣张不是什么好事。朱楧见到那名哈密千夫长嚣张的样子,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大喝道:“把本王的硬弓拿来!”
  见朱楧要亲自上阵,负责保卫他的安全的车岗登时就急了,大叫道:“王爷不可以身犯险,让末将去吧!”
  朱楧大怒,一把扯过自己的硬弓和箭壶,喝道:“本王既然敢来这里,那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我的命和每一位大明将士的命一样,早已交付给国家,不再为自己所有!再说了,这里还有一处不危险的地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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