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二章 信任的代价

  凯勒布瑞恩的手杖平平无，简单而质朴，略微打磨过的黑‘色’杖身分辨不出是什么木头，纹理模糊，光泽黯淡，爪形的顶端嵌着一颗幼儿拳头大小的灰‘色’宝石，未经琢磨的表面带着几道天然的裂痕，既不通透，也不美丽，平常浑浊得像是老人的眼，又像是包裹着淡淡的丝絮，但在半‘精’灵的咒语下发出柔和的光芒时，却像是蕴藏了整个星空般璀璨。 . .Ыqi.me 最新章节全阅读.-
  艾伦从不知道那根手杖从何而来，又拥有怎样的力量，在半‘精’灵牧师的手，它最常见的用处是照明和揍人……但从认识的那一天开始，凯勒布瑞恩一直握着那根手杖，从来没有放开过。他熟悉它的样子像熟悉自己的剑……像熟悉如今他紧握在手的拐杖。
  “半‘精’灵来过这里吗？”娜里亚惊讶地问，“还是……”
  她闭嘴，飞快地亲一眼，把另一种可能吞了回去。
  但艾伦听懂了她没有出口的忧虑——凯勒布瑞恩很可能已经死了……甚至有可能死在这里。
  尼亚说过，这座塔的确会把妄自闯入的人当成“‘肥’料”。事实，胆敢闯入这座位于王宫之的，被诅咒的高塔的人，其力量大都不可小觑，身也必然或多或少地带着一些魔法物品……当他们的生命与力量成为三重塔的牺牲品，那些物品大概也落入了他们脚下堆积如山的宝藏之。
  这是合乎情理的猜测——但即便凯勒布瑞恩真的来过这里，艾伦也不相信这见鬼的黑塔能困得住他！
  那可是凯勒布瑞恩……
  娜里亚又向下走了两步，盯着手杖顶端那灰扑扑的宝石，跃跃‘欲’试地似乎想要去把它拿回来。
  艾伦伸手抓住了她，向她缓缓摇头。心翻涌着无数疑‘惑’。
  他才刚刚想到凯勒布瑞恩，牧师的手杖出现在眼前……这也未免太过巧合。
  那多半是假的……一个陷阱？……可它实在太过真实……如果那真是凯勒布瑞恩唯一留下的东西呢？……他不能任由它被扔在这里……尼亚知道这个吗？……
  “艾伦……”娜里亚有些不耐烦地催促着，“如果我们要站在这里什么也不做的话，还不如退回去不能找到伊斯呢！”
  艾伦女’儿一眼。txt小说下载
  黑发的‘女’孩站在那里，神情坦然，无所畏惧，在眼下这样的怪异的情形里。她的好也远多于紧张。
  十几二十年前。艾伦?卡沃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瞻前顾后，犹豫不决……有一些东西，不可避免地随着时光的流逝而消失了……却也通过血脉。传承给了更年轻的生命。
  “……你想怎么做？”他开口问道。
  娜里亚惊讶地好一会儿，才意识到父亲是真的在询问她的意见。
  她褐‘色’的眼睛被意料之外的惊喜所点亮，笑容伴着一丝红晕掠过脸颊。然后她咬住了嘴‘唇’，仿佛是想阻止自己在冲动之下说出什么幼稚可笑的话来。
  她再次远处。仿佛正无声地召唤者他们的手杖，神情认真地思索着。然后从腰间‘抽’出一柄小小的匕首，连着皮套一起对准手杖扔了过去。
  匕首准确地撞在手杖，艾伦的心也随之重重地一跳。
  手杖被撞得微微一歪，周围的金币发出清脆的声响。向下滑落——但也仅此而已。
  “……我想它是真的。”娜里亚回头对艾伦说，“如果那是半‘精’灵的东西，我们可不能让它留在这里……是不是？”
  艾伦沉默片刻。缓缓点头。
  沿着台阶向走，双眼能够面发黑的地毯和从下至一层层堆积起来的书卷。身体却还沉在地面之下时，感觉走进台阶下的另一个世界时更为怪异。
  娜里亚几步跑了去，一眼坐在一边笑嘻嘻地的尼亚。
  “……伊斯在哪儿？”她东张西望，却没有更关心的另一个人的身影。
  “你们找到了什么？”尼亚无视了她的问题，兴致勃勃地问着，“罗穆安说这里藏着的宝藏胜过远古的巨龙和地底的矮人王国……可别告诉我你们什么也没拿！当然，如果拿得太多，你们可能出不来了，但我知道艾伦从来不会那么贪心……”
  “我们拿了。”艾伦低沉的声音像是从地底钻出来的。
  他一瘸一拐地爬台阶，紧握在左手里的东西让笑容一点点从尼亚的脸消失。
  “……这玩意儿怎么会在这里？！”盗贼失去了他游刃有余的从容，大叫着从地跳了起来，“凯勒布瑞恩来过这儿吗？！”
  “我还以为你会知道。”艾伦冷冷地回答。
  “可我不知道！”尼亚叫道，“算是神也不会无所不知，何况是地狱里的恶魔！”
  “那么地狱里的恶魔们告诉了你什么？”艾伦直视着他，“你到底为什么把我们引到这里来……你到底把伊斯带去了哪儿？！”
  尼亚紧紧地闭了嘴，直直地瞪着牧师的手杖，脸‘色’发青。
  “……那个半‘精’灵才不会死在这种鬼地方。”过了好一阵儿他才开口道，“有时候我怀疑他根本不会死……或者早已经死了几千年了……他不会死在这种地方，是不是？”
  “是的，他不会——所以回答我的问题，尼亚?梅耶。”艾伦的语气前所未有地严厉，“伊斯在哪儿？”
  “‘智慧财富与力量。’”尼亚轻声回答，“他在力量之源，这座塔真正的立足之处。”
  “是你让我们被带到不同的地方？”
  “不……是这座塔。”
  “但你从一开始知道？”
  “……算是吧。”
  “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以前也不会什么都告诉你的。”尼亚抬头伦，神情复杂，“你以前从来都不在乎，也不会像这样质问我，好像我犯下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你真的觉得我会伤害伊斯，或者让你们身处险境？”
  艾伦愣住了。
  以前……以前负责打探消息和探路的尼亚总喜欢故作神秘，他从不会把所有的消息都告诉同伴们，用他的话来说，他得给他们保留一些惊喜……以前艾伦也的确不在乎，因为尼亚从不会让那些“惊喜”影响艾伦的判断，更不会让他们遭遇原本可以避免的危险。
  他贪玩又爱恶作剧……但他珍视他们犹如家人。
  “……你到底想证明什么呢，尼亚？”艾伦艰难地开口，“我堕入地底……你在地狱之生存了十几年，我不可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什么都没有改变。”
  尼亚沉默了好一会儿，眼神渐渐茫然。
  “我不知道……”他说，“我也不知道我想证明什么。你说得没错，可我不喜欢这样。有时候你们着另一个人，一个陌生人……甚至一个根本不是人的家伙，我讨厌这样……也许我还是该乖乖地待在地狱里的，那样至少你们会想念我像想念一个真正的朋友……”
  他的声音渐渐微弱下去，如尘埃飘散在空气。
  油然而生的愧疚让艾伦说不出话来。这是尼亚归来之后第一次如此坦率……他们不经意间流‘露’出的警惕与猜疑毫无疑问地伤害了他，但这却并不是任何人的错。
  他蹒跚地走到尼亚身前，将凯勒布瑞恩的手杖‘交’给他，像从前那样‘揉’了‘揉’他头顶细软的发丝。
  “你永远是我的朋友，尼亚。”他说，“即使无法像从前那样相信你……我依然愿意为你而死，我相信斯科特也一样。”
  尼亚抬起头，勉强笑了笑“我不怀疑这个……但我更担心他会一怒之下把我烧成灰。在我解释完之前，艾伦……你可一定得阻止他。”
  “……你到底干了什么？”艾伦无奈地问道。
  “……我把伊斯变成了一个陷阱。”尼亚老老实实地回答。
  白‘色’巨龙躺在金‘色’光雾之，双眼半睁半闭，懒洋洋地把自己团成一团，只有尾巴还在无聊地甩来甩去。
  那颗火红‘色’宝石在它的‘胸’口之下，近得让它似乎能感觉到它在随它的心脏一起跳动，太过充盈的力量让它有点晕乎乎的，既犯困又亢奋得完全睡不着。
  它渐渐觉得有点发热，像是躺在了火山，薄薄的地壳下是滚烫的熔岩，又像是有火焰流动在它的血液之……冰龙不喜欢火，也不喜欢热，但现在，那种怪的感觉却并不怎么讨厌。
  它对尼亚的计划是否能成功有一点点怀疑……或许不止一点点。
  但它答应了他会做到。它是条龙，龙从不违背自己的诺言。
  地面开始发烫的时候它有些不安地爬了起来，围着宝石转来转去。周围没有任何异样，它踏在地面的爪子也并没有被烧得滋滋响——虽然它觉得自己都快要被烤熟了。
  这地方伤害不了它——它告诉自己。
  尼亚也不会伤害它……它如此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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