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四六章 筹备
第四四六章
反正现在这黄岩县是他杨尚荆一言堂,整个黄岩县在倭寇没有彻底剿灭干净之前,他杨尚荆是看不见任何离开的征兆的,马上到来的七月份,他又要跑去南京和魏国公家的嫡女成亲,到时候身后不光靠着外朝的内阁、六部,还有魏国公这样的大佬,谁敢找他麻烦?
便是他之后调走了,只要说清楚了黄岩县的重要性之后,外朝的大佬们也得仔细考量一下,然后派过来一个稍微有点儿能力的,许下一点儿好处、来一通儿威胁之后,帮着他执行政策延续。
所以这个时候加大力度,把黄岩县以试点的形式进行改造,最后也好吸取教训,慢慢地推广开来。
毕竟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上层建筑对经济基础具有反作用,想要找到一个适合经济基础的上层建筑,绝壁不是看两本书就能解决的,哪怕这两本书有一个响亮的名字——毛选。
黄成自然是不知道杨尚荆的心中所想了,听着杨尚荆的吩咐,也只能捏着鼻子点头,心说这年月,大家在地方上发财,一个是靠着刮老百姓的油水,另一个就是靠着谎报灾情,骗朝廷的免税政策,然后赋税照交不误,和县里的乡贤们三七分成。
现在杨尚荆居然连这个财都不去发,他是连一点儿的汤都喝不到。
杨尚荆瞅了瞅黄成的脸色,就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心里琢磨着怎么能给黄成找一个妥帖的发财的路,现在这黄成挺服帖的,办事也还算稳妥,他去军营的时候,黄成在县衙里也能很好地主持工作、贯彻他的精神。
有了这么一个用得顺手的,自然不会想再去换一个完全陌生的了,用着不顺手就不说了,很有可能还会扎个刺儿神马的,彰显一下自己的存在感。
现在朝廷整体上是在求稳,他杨尚荆其实也在各种求稳,只有一个安稳的后方,他才能愉快地在前面布局、搞事。
脑袋里念头翻转,杨尚荆就叹了口气:“城中商会的会长,前日里来找过本官,说他那里还少了个能写会算的管事,令公子今年年纪也不小了,总要有个合适的营生才是,听说也是读过圣人教诲的,不如前去试试。”
黄成听了这话,一张老脸都绽放出了花朵:“那边多谢少詹事了。”
他也没客气,自己的儿子是个什么德行,他自己是清楚的,如今何止不小了,都特么四十多了,比杨尚荆都大得多了,根本没继承他读书的天赋,别说做官了,就是做一个小吏都嫌碍手碍脚,这年月衙役又是贱役,他总不能把儿子扔进三班里面吧?
当然,最糟心的是,因为放荡的缘故,到现在孩子才特么两岁多一点儿,差一点儿让他以为老黄家要绝后了。
还好这杨尚荆给了个出路,虽说商贾也是贱业,但是只要不登记造册什么的,以他黄成这个做老子的,以后他的孙子科举,也没任何的问题。
谁还没有个生计所迫的时候?
“黄县丞尽心尽力,本官总也要为黄县丞着想啊。”杨尚荆笑了笑,站起身来,走到窗边,“这黄岩县的码头,总归是要好好准备准备,修葺一番的,不日之内,只怕就要有大用啊。”
这又是一条生财之路,明摆着告诉他黄成,黄岩县码头就快要升值了,该在那儿买地买地,该在那儿采石采石,总归是是能让他赚一笔好钱的。
“下官一定多多派人前往巡视。”黄成笑得十分灿烂,连连鞠躬。
黄成这边刚刚出门,那边忠叔就走了进来,手中捧着一份公文,放在了杨尚荆的面前:“少爷,京中的消息,如今这往日本去的使节团的编成,算是拟定了。”
杨尚荆接过来看了看,使者是个正六品的南京礼部主事,叫钱安,南京兵部尚书徐琦门下的走狗,正宗的外朝铁杆,跟着徐琦出使过好多次的老司机了,之前在在鸿胪寺混日子,原本去南京,也不过是镀铬金、划个水,之后就能调回北京,来一出飞黄腾达。
可是呢,现在突然间有了这么一个出使番邦的差事,自然就要争抢一番了,徐琦作为一个对番邦外域了解最多的礼部尚书,自然知道日本是个神马辰光,所以几番加价下来,争得了这么一个位子,给门下走狗镀金了。
反正他徐琦这辈子最高的地位也就是南京兵部尚书了,到死基本上都到不了北京兵部尚书的位置上。
“一不小心,这备倭衙门的编制,却又扩大了不少啊”。
杨尚荆抖了抖手中的公文,叹了口气,然后把公文放在灯上慢慢点燃,扔在了地上,一个正六品的主事,不大不小,搁在他这个备倭衙门里面,也能多出不少的空缺来,一个从八品、一个流外官大抵是没问题了,到时候给自家那两个会说这个时代日语的,也算是给了家里一凡交代。
“江西那边,如今可是有了消息了?”杨尚荆伸出脚来,将地上的纸灰慢慢碾碎。
忠叔愣了一下,摇了摇头:“这却不甚清楚,便是刘启道那边,近来都没有接到甚么内部消息,只晓得那班道士恭送了上代天师飞升之后,便只顾着一心念经炼丹了,大抵是被算计怕了罢?”
杨尚荆嘬了嘬牙花子,一脸的无语:“一场好戏啊,若是这道士们不搅进来,岂不是少了一多半的乐趣?这张家还真是……”
也是没辙,这年月北方民间认全真教是不假,然而真正上层的权贵,认的还是天师府张家,因为人家是标准的不行的“自己人”,传承悠久就不说了,无数的庙产、田产,直接能把建安杨氏这种寻常士族中的顶级家族吊起来打。
再加上家族在南方潜在的影响力,足以在一定范围内给皇权迎头痛击了。
“如今这新任的天师还未得朝廷册封,总归是要进京的,少爷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忠叔半眯着眼睛,慢慢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