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四十三章 黑夜

  “返魂尸既有着强大的力量，本身又还是活物，同样需要进食……这并非缺点……”
  西蒙对此十分清楚：“在现代社会上，一旦出现尸体，或者是死尸复活，立即就会引来警署的严厉追查……但返魂尸不同，如果我放开限制，它们看起来就像一群智障或者白痴……无论如何，总不是死亡……一群流浪汉变成了白痴，社会上恐怕都不会注意到吧？毕竟，扒垃圾桶寻找食物的，智障与否又有何区别？最方便隐藏……”
  甚至，有的高阶返魂尸经过训练，看上去就是高大而少语的护卫，这就能省去很多麻烦。
  “并且……按照伏都教典仪来说，返魂尸对抵挡很多诅咒与邪术很有效……因为那种法术只会对活人有效，如果我奴役尸体抵挡，它只会穿过尸体，还是作用在我身上！而返魂尸就可以挡住！”
  西蒙激动地喃喃着，取出施法材料：
  一块燕麦面包，一把白盐，还有几个瓶瓶罐罐。
  “我将力量……赐予我的奴仆！”
  西蒙开始吟唱咒文，在火光与月色闪动下，这一幕显得更加骇人。
  他切下一块燕麦面包，撒上白盐：“愿盐能洁净你的灵魂，愿作物能壮大你的身躯……”
  旋即，西蒙滴了几滴曼陀罗花的汁液在上面，强行塞进了面前流浪汉的嘴里，不断吟诵咒文，并按摩对方的咽喉与其它部位，确保面包被吞下。
  片刻后，被下咒的流浪汉整个身体都剧烈抽搐起来，不停翻着白眼。
  “黑暗啊，我祈求你，让我的仆人强壮！”
  “黑暗啊，我乞求你，让我的仆人不惧疼痛！”
  ……
  在尼采骇然的目光中，那个流浪汉身上传来噼里啪啦的炸响，竟然站了起来，将上身的衣服撕裂，现出苍白而结实的肌肉，大量的血管与肌肉蠕动着，看起来十分恐怖。
  整个营地骤然变得鸦雀无声。
  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周围的人，不论男女，早就尽数昏死了过去，仍旧清醒着的，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终于，那令人难以忍受的咒文停下，原本倒地的流浪汉，赫然已经变成了一个身高两米，面无表情的大汉。
  “哈哈……我的仆人，我赐予你名字……阿兰克！”
  西蒙见到这一幕，不由哈哈大笑。
  在伏都教的仪式中，能单独炼制返魂尸，是一个入门的重要标志。
  此时的他，已经可以算是一个正牌的伏都教巫师了，这种速度，简直不可思议！
  “我果然是神秘学的天才……”
  西蒙沾沾自喜地想着，丝毫没有考虑到幕后黑手的可能性，此时，忽然眼睛一转，盯在了尼采身上。
  “不好！”
  尼采下意识地心里一空，双眼闭上。
  可惜，已经太迟了。
  “将他抓起来，阿兰克！”
  伴随着西蒙的叫声，尼采只感觉两只铁钳狠狠地抓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将自己提了起来。
  他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西蒙，努力想要让麻痹的舌头发出声音。
  “原来只是清醒过来，还没有恢复行动能力？我太高看你了……”西蒙手指在尼采脖子上一点，少年立即发现他恢复了说话能力：“我们……在贾维尔老爹的杂货铺见过一面的……”
  “是的，我略有印象，但那又如何？”西蒙双手环抱，冷笑道。
  “……”尼采一下无语了，的确，只是见过一面，又不是同一个老师教出来的学生，对方实在没有什么放过他的理由。
  “可惜了……”西蒙却是神色中带着一丝异样：“能在我的咒语下保持清醒，说明你也是一个有着‘资质’的人，或许也能成为我这样的巫师，只炼制成返魂尸是有些可惜……”
  尼采目光骤然亮起，仿佛看到了希望。
  “如果炼制成‘怨灵’的话，或许更加适合你这种精神力很高的人……可惜，现在的我，还没有这种能力……”
  下一刻，西蒙说的话，就将尼采打落深渊。
  “所以……”
  西蒙拿起一块炮制过的面包：“吃了它！”
  “呜呜！”
  尼采咬紧牙关，拼命抵抗着。
  “真是……阿兰克，将他的嘴给我掰开！”
  西蒙气急败坏，向返魂尸下了命令，而下一刻，尼采就感到一股巨力袭来，将他嘴巴掰开，两截手指伸了进来，他狠狠咬牙，感觉却仿佛咬在坚韧的橡胶上，对面的返魂尸没有丝毫表情。
  “哈哈……这就是命运！”
  西蒙见到这一幕，得意地笑了：“当机会到来之时，我牢牢地抓住了，因此我拥有了力量……而你，只能卑微地倒在地上……”
  尼采看着越来越近的面包，眼中不由流出眼泪。
  他之前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的生命，竟然会以这样的形式被终结。
  不是被那些邪教徒追上献祭，而是如此可笑的方式！
  砰砰！
  然而，下一刻，西蒙却忽然转头，看向营地之外的黑暗：“是谁？”
  尼采顺着他的眼光望了过去，眼珠忽然瞪大。
  数十只猩红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不定，不断靠近，慢慢从黑暗中走出。
  那是十几头面容狰狞的食尸鬼，半趴在地上，宛若野兽一般，包围上前。
  “食尸鬼？是袭击流浪汉的食尸鬼！”
  尼采一瞬间就明白了什么：“近来流浪汉的失踪案，都是它们干的？”
  很显然，一个流浪汉营地，对于食尸鬼而言，也是一块肥肉。
  今夜，它们就将这里当作了狩猎场，反而意外地拖延了尼采死亡的时间。
  嘎吱！嘎吱！
  它们有的驼着背，人立而走，有的则是四肢着地，宛若野兽，此时进入流浪汉营地，立即大肆啃食起来。
  那些还在麻痹昏睡状态的流浪汉，根本半点反抗都没有，就成为了它们嘴下的食物。
  血液四溅，内脏横飞，整个营地瞬间成为了一个屠宰场。
  “该死……这原本是我的猎物……”
  西蒙愤恨地低声嘟囔着，操纵阿兰克不断后退。
  几头食尸鬼抬起头，嘴里碎骨与内脏不断滴落血液，缓缓围了过来。
  西蒙深吸口气，念诵咒语：
  “当电光滚滚雷声大作，
  让我平静，佑我勇气，
  当电光大作雷声滚滚，
  来自晚祷之光令我安心
  走开，邪恶之食尸鬼，与汝一同离去……”
  几头食尸鬼果然停滞不前，有些踌躇，开始缓缓后退。
  但更多的食尸鬼听到动静，一起加入了进来。
  尼采几乎是瞬间，就看到了西蒙额头滑落下来的冷汗。
  很显然，以西蒙浅薄的保护咒造诣，对付一两头食尸鬼还可以，再多就力有不殆。
  十几头食尸鬼不断靠近，又不断被逼退，西蒙的脸色也是越发苍白。
  西蒙见此，嘴里的咒语更是一刻都不敢停止，知道只要一停下来，他立即就会被撕为碎片，一头返魂尸根本救不了他。
  而这么僵持下去，最后他肯定也会因为体力不支，率先败下阵来。
  场面，几乎已经陷入了死局！
  尼采望着这一幕，同样十分紧张。
  被十几头食尸鬼围着，可比被十几头老虎围着要刺激多了，而他也看出来了西蒙的束手无策。
  不知道过去多久，西蒙的声音越发低沉，食尸鬼也越发靠近，尼采几乎可以清楚看到它们鲜红色舌头上滴出黏液，落在地上。
  砰！
  枪声一响！
  一头食尸鬼倒了下去，脑袋炸开，流出黑红色的血液。
  砰砰！
  枪声接二连三，那些食尸鬼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四下逃窜，速度飞快，没入黑暗中消失不见。
  “你们没事吧？”
  两个人影冲了出来，赫然是二级调查员莱恩，与见习督察薇薇安。
  “你保护现场，我去追！”
  莱恩速度飞快，冲入黑暗当中，不时还可以听见几声枪响。
  而薇薇安则是用狐疑的目光盯着尼采：“又是你？！还有你，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不要抵赖，我看到你跟那些怪物的僵持！”
  ‘也就是说她只看到了最后这点？’
  尼采心里暗想。
  而西蒙的眼睛里则是透露出凶光，瞥了眼旁边的阿兰克。
  ‘不好，他想用返魂尸袭击薇薇安小姐，趁机逃走！’尼采准确地把握住了这个念头，就要开口示警。
  “一个非凡者，野生的！”
  低沉的声音从旁边响起，赫然是莱恩去而复返，蹲在食尸鬼尸体前仔细查看着什么。
  见到这一幕，西蒙似乎衡量了一下利弊，没有继续冒险。
  “非凡者，还有这头怪物？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薇薇安脸色苍白，难以置信。
  “是的，这就是我们联邦调查处的工作！”莱恩用一柄镊子，将一枚银色的弹头从食尸鬼脑袋内夹出：“那边那个野生的非凡者，我宣布你被征用了！准备跟我一起去追击食尸鬼！”
  “这……真的是食尸鬼！”
  薇薇安语无伦次：“这怎么可能？我是说……它们怎么可能光明正大地在金伯特市内活动？”
  “很简单，通过下水管道，我刚才就追到了那里……并且，在一个食尸鬼的腿上种下了追踪器……”
  莱恩抬起头，灿烂一笑：“接下来，就是一举扫清它们的巢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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