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五十 瘟疫爆发

  彭世洛府,缅甸军大营所在地,这几日,缅甸大营里面显得格外的忙碌。
  一些用各种颜色各种式样的布蒙着脸的缅甸士兵两两一组,将一些再也不可能醒来的曾经的战友的尸体抬出军营,扔到他们早些时候挖好的大坑里面,然后放入一些引燃的物品,等大坑满了,就点火烧掉。
  本来他们是打算埋掉就算了的,但是他们的主帅闵启德王子说,不能让这些忠勇的战士的尸体留在这些们居住的肮脏的土地上,必须要让他们回到家乡,而如何让他们回到家乡,就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把尸体带回去?显然不可能,尸体是会腐烂的。
  答案呼之欲出——烧掉,变成骨灰之后,把骨灰带回去。
  大雨连下了三天三夜才停下来,闵启德派去联络杂役队的传令兵带回消息,说他们被大雨阻隔住,根本无法行军,眼看着就两三天的路程,却愣是被阻挡住无法行走,大雨之后的泥泞土地和暴涨的水位让缅甸军队苦不堪言。
  这就使得在彭世洛的缅甸主力战兵们倍受煎熬,大量士兵找不到可以入住避雨的场所,少数的帐篷和房屋不是被将官占用了就是被挤满了,根本无法再塞进去哪怕一个人,剩下的好几万缅甸士兵找不到避雨的地方,只能想方设法的从彭世洛的废墟里找出一些没有被烧坏的东西,不管是什么,总之先搭建起来避雨再说。
  不过也就是一个避雨棚子,没有任何保温保暖的措施。
  大雨下着,湿冷的风吹着,那些士兵既不能擦干身子,也不能换上干的衣服,只能在大雨中无奈的等待着,一天,两天,三天,等天气放晴,阳光再次照射下来的时候,不少士兵发现自己身边的战友已经浑身滚烫的躺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第一个死人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然后第二个,第三个,短短三个时辰,从上午到下午,整个彭世洛的缅甸军营传出了一百多名士兵病死的消息,闵启德起初还不觉得多么严重,因为大营太大,消息传播和数据统计太慢,直到第五百名病死的士兵出现以及更多被感染的消息传来的时候,他才意识到情况已经非常严重了。
  这是可以传染的瘟疫啊!
  然而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设想,当他知道医师都死光的时候,事态远比他知道的要更严重。
  他想起了十几年前,他跟随自己的爷爷莽应龙出征的最后一战中,大营爆发瘟疫,一千多名士兵死难,还有两千多人被传染,眼看着大营不保,莽应龙在一个红毛夷的劝说下痛下决心,把这三千多人摆在一起隔离开,用火枪全部杀死,然后一把火烧掉,保住了军队的主力,也就是那次之后,莽应龙患病,不久就离开了人世。
  缅甸人根本没有足够发达的医疗体系,基本上还处于巫医的时代,西洋人来了以后,带来了放血疗法,然而这也是西洋人的巫医手段,东方的巫医和西方的巫医凑在一起,臭招频出,别说治疗了,自己死掉的例子也是多如牛毛,所以在缅甸人看来,对付瘟疫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发现了,隔离,枪杀,一把火烧掉。
  一条龙服务之后,任何瘟疫都能被消灭掉,当然,是被消灭掉的,从未被治愈过,缅军军营内也就有了这样的传统,大营内一旦出现了类似于瘟疫的患者,随军医师要是无法救治的话,就直接隔离杀掉,免得祸害大军。
  这一次情况不同,发现的比较晚,而且随军医师是第一批全灭的,大家发现死人去找随军医师的时候,发现十多个随军医师死成了一团,一个都没活下来,大家这才开始慌,上报了闵启德,闵启德正在为杂役兵赶不过来无法救援的事情大发雷霆,连杀三个传令兵,突然听闻瘟疫再起的消息,他差点没有昏过去。
  不行,不得了,大事不好!
  他立刻下令士兵在大营外面挖坑,下令士兵把死掉的人的尸体丢到大坑里面,本想埋掉,但是想了想当初爷爷的做法,他觉得还是烧掉最为稳妥,于是下命令,说不能容忍战士们埋在敌人的土地上,所以要全部烧掉。
  现在意识到发生瘟疫的人是少数人,当初经历过那血腥一幕的现在大部分都是军官,闵启德召开了军官会议,宣布了自己的决定。
  在没有人注意到的时候,让这些军官带着自己的亲卫队,拿着火枪,配合佛朗机人的火枪队,一起将患病者和有感染症状的人带到隔离区的大营里面,然后封锁起来,行动一定要小心,不能引发那些患病者的躁动,当初就是因为患病者躁动,使得本该不死的一批莽应龙的亲卫队也死掉了。
  闵启德不会重蹈覆辙。
  他的计划进行得十分顺利,知道残酷的军官和没有心理负担的西洋人行动起来最为快捷,他们到处搜寻生病的士兵,然后抬出去说是治疗,健康的士兵们没有人怀疑,生病的还有意识的士兵也不怀疑,老老实实地跟着走,到了隔离大营里面躺下,看到周围全是一样生病的人,还有些蒙着布匹的人挨个地问姓名,才有些安心。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在他们的不远处,荷枪实弹的缅甸人火枪队和洋人火枪队已经准备妥当,火烧大营的材料已经准备好,渐渐的堆积满了整个隔离大营,一场大火在所难免。
  闵启德并非是铁石心肠,他也不愿意这些不断被抬进去的精锐战兵们就这样死掉,每一个战兵的训练和成为精锐的历程都是辛苦的,也需要政府的大量投入,每个人都是他的心头肉,是他踏平暹罗砍杀明军的重要依仗,现在大仗尚未开启,就率先死人,枪口没有对准敌人,居然先要对准自己人,他怎么想怎么觉得堵得慌。
  “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闵启德再三确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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